自從小蓉下山以後,林海就真正拜道虛爲師,開始了他的修真之路。
可是,作爲紫雲山的弟子,林海並沒有像其他弟子一樣剛開始就修習紫雲山的築基法訣“天地同契”,而是道虛早晨教他識字習文,下午教他弈棋作畫,晚上偶爾才教他一些簡單的劍法招式。
自古修真者,有動靜二途,但欲習得道家上乘絕佳之功法,淡然清宿之心性可謂悟其窮徑之根本,故道家有言,一朝頓悟遠勝百年苦修。少年入道,以修性爲主兼及修命爲佳。少年世事少經,修真大都是一時性情使然,或偶因失意失志而一時爲之,並未克穿世事,如修命斷精,則恐日後回頭之苦也。不斷精修不漏,則難修真實之髓道通,髓道不通,則難登金仙之殿堂。
道虛如此教法,可以說是爲林海日後的修真之路奠定了堅實的基礎。
隨著林海年紀的增長,道虛逐漸對林海變的嚴厲,甚至有時候帶點苛刻,但是不管怎麼樣,林海始終都能按道虛的要求把當日的功課完成。五年的時間一晃而過,這五年來,道虛由淺及深,全身心的教導著當時一無所知的林海,而林海就像個永遠都無法飽和的溶液一樣溶解著道虛教他的一切。
道虛雖然知道林海有著異於常人的不凡之處,但是在給林海授教這五年來,林海的絕頂天資依舊帶給他不少的震驚,尤其是林海在劍法上的天賦更是讓他驚歎不已。
道虛在傳授林海劍法時,總感覺他教的這些招式林海好像都已經學過一樣,不管劍招有多難,林海總會完美的舞出,而且有時還會填補一些劍式的不足,使之更加沒有缺陷。如今,年僅八歲的林海不僅習得紫雲山大多精妙的劍法招式,而且出劍時散發出隱隱劍氣,直有逼人之勢。
道虛看著院中練劍的林海,臉上露出讓人難以摸透的神色,似乎是在猶豫著什麼,又好像在爲什麼興喜一樣。最後他對林海說道:“林海,修真者要想習得至高的法訣,步入更高的殿堂,超強的悟性和淡然的心性是十分重要的,所以這五年來我才讓你研習古文,弈棋作畫。但是讓我沒想到的是,你在沒有修練心法的前提下,出劍時卻能散發出劍氣……但這也只是修真的開端,修真之路遙不可即,以後仍需不斷刻苦修習,這樣他日才能在修真界爲自己爭得一席之地!”
“師傅,你平日不是教我做事明心,切不可爭強鬥橫嗎?”林海停止練劍,一臉迷惑的問道。道虛看著眼前的林海,一時哽然。這五年道虛對林海心性的教導可以說是爲林海日後的修習奠定了堅實的基礎,但是不知是道虛教導疏誤,還是林海受教無方,這五年下來竟把林海教的太過死板,而且給人一種文諾書生之感。
道虛回道:“修真切勿滿足於一法一技之得,勿僅沉溺於功法之中,而應高瞻遠矚,高屋建瓴,窮理、儘性、了命,自握智珠,則不難進入修真之大門,此乃修真之正路坦途也。”
“哦,弟子明白了。”林海一幅大悟之像。
“做什麼事都應爲自己定下目標,修真者也是!你想過沒有你爲什麼修真,你的目標又是什麼?”
“我的目標是什麼……”這句話一直迴旋在林海的腦海裡,讓他百思不得其解。還是隨心吧,一切皆有因果,何須執著於眼前的困惑。
“這是紫雲山築基法訣‘天地同契’,你拿去好好修習。從今天開始我每隔一個七天來教導你一次,切記要好好修習!”道虛說著把手中一卷不知道是什麼材質做成的皮卷遞給林海。
“我知道了師傅,我會認真修練的。”林海接過道虛手中的皮卷,皮卷的首行寫著相對較大的四個字“天地同契”。
“嗯,今天就到這裡,你回去好好看看它,七天之後我再過來。”道虛一臉淡漠的說道。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林海記憶中那個慈和的老人開始對他變的嚴肅,他知都是爲了他好,可是那種久違的笑容經常會讓他有種隔世的感覺。他望著師傅已經遠去的身影,悽然一笑後,向自己的竹屋走去。
“天地同契”乃紫雲築基法訣,同時也是紫雲劍訣“紫雲裂天”的心訣,它共分九層,一般之人第一層修成較爲不易,從第二層到第五層比較順利,而第五層以後主要靠個人的領悟和際遇,有的人至死都停留在第五層頂峰難以突破,有的人一朝頓悟,直至大乘之境。所以修真之路越往後就越讓人難以把握。
夜,已經很深了。濃墨一樣的天空,連一彎月牙、一絲星光都不曾出現。偶爾有一顆流星帶著涼意從夜空中劃過,熾白的光亮又是那般淒涼慘然。不知道什麼時候起了風,開始還帶著幾分溫柔,絲絲縷縷的,漫動著樹梢、樹葉,到後來便愈發迅猛強勁起來,擰著勁的風勢,幾乎有著野牛一樣的兇蠻,在紫雲山的每個角落裡漫卷著,奔突著……
道虛立身於紫虛院的一隅,雙手揹負,遠遠地看著林海的竹屋。山風時不時地捲起他花白的頭髮,在這樣夜晚下,平時精神抖擻的道虛,此時看起來卻有一種說不出的蒼老之態。
想著他教導林海的這五年,他爲什麼會對一個不到十歲的小孩子如此嚴厲?如今林海的性格真是他想要的嗎,善良裡透著軟弱,誠實中夾著憨厚……他這樣做到底是對是錯,他到底在擔心著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