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行靜室內(nèi),陳平安盤膝而坐。
淡藍色的幽光流轉(zhuǎn),似是攙雜著些許灰白。
嗡~
陳平安眉心大亮,在這一刻,變得璀璨無比。
嘩啦啦~
面板攪動,星光浮現(xiàn)。
隨著他的破境,有無數(shù)奇異的變化在他的身上發(fā)生。
大量的感悟在他的心中,猶如塵封已久的記憶漸漸復(fù)甦一般。
刀槍劍拳掌爪腿!
斷魂七絕,七絕神功!
靈臺內(nèi)靈光閃耀,靈果之上,九道靈紋齊齊閃耀。
在這一刻,這些靈紋,蜿蜒蔓延,好似是有了生命一般,向著靈果深深地沒入。
隨著靈紋的沒入,有洶涌澎湃的力量,在靈果內(nèi)部衝撞,如同一頭禁錮已久的野獸,在靈果內(nèi)橫衝直撞。
這個過程,兇險萬分。稍有偏差,便會損壞根基。
尋常破境者,需要耗費巨大代價,尋找靈物扶持,大藥相助,方纔有底氣衝擊這一關(guān)隘。
但這兇險萬分的關(guān)隘,在陳平安的面前卻也就只有那樣。
隨著靈紋閃耀,能量洶涌,原本圓潤無比的靈果開始出現(xiàn)一道道裂紋。
這些裂紋的位置,恰到好處,正是此前靈紋繁複無比的紋路。
不知過了多久,陳平安眉心靈臺上的靈果,銘刻在上面的靈紋徹底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如同靈紋般繁複的裂紋。
這些裂紋,隱隱有流光流轉(zhuǎn),帶著些許生機,又帶著莫測的力量。
以九道靈紋作爲根基,嘗試破境的裂紋,無疑是更加純粹,更加徹底。
繁複的裂紋間,有靈光氤氳,流轉(zhuǎn)間,帶著令人心顫的氣息。
破境第一關(guān),靈紋凝華!
嗡~
靈光顫動,陳平安緩緩地睜開眼睛。
雙眸之中,蘊含著難以言喻的力量之感,令人難以直視。
“七絕圓滿,破境三關(guān)!”
陳平安心念轉(zhuǎn)動,便有金手指面板浮現(xiàn)而出。
姓名:陳平安
境界:玉衡後期-破境三關(guān)(靈紋凝華)
武學(xué):青陽血煉法未入門(127/1920)顛鸞倒鳳·陰陽樞入門(0/8640)、七殺天罡拳入門(0/1440)、霸刀大成(0/3200)、七絕神功圓滿、萬魔鑄身訣圓滿、游龍身法圓滿、金剛不壞神功圓滿、龍象霸體訣圓滿、三分人劫指圓滿
七絕神功圓滿,除了武道境界的突破之外,也讓陳平安順勢掌握了七絕神功的最終秘技。
七絕·迷障!
七絕·迷障可以通過靈性牽引,塑造出各種各樣的場景,最終讓對方心神迷失,沉陷幻境。
相比較七絕惑心術(shù),七絕·迷障的場景,要更爲繁複,其效果也是更加恐怖。
以陳平安如今的武道根基催動,縱然是風(fēng)雲(yún)大宗師,也要深受影響。
得此秘技,陳平安的底牌手段,也再度多出一道。
以陳平安如今的武道境界,像尋常的功法手段,哪怕是秘技,也只能當做是常規(guī)手段運用。
如那三分人劫指,巽風(fēng)指,離火指,震雷指等。
其中,震雷指算是常規(guī)手段中殺伐力比較強大的。
像龍象霸體和金人不壞,也同是如此,只能算是常規(guī)手段中比較厲害的幾招。
哪怕是游龍身法的幾式秘技,萬魔鑄身訣的萬魔血煞,萬魔侵蝕,也遠遠夠不到底牌的程度。
只有萬魔鑄身訣的最終秘技,萬魔真身,方纔算是一重底牌。
此外,像青焰四方令旗的增益神異,千年石乳和爆元真丹都算是半道底牌。
唯有全部加在一起,纔算是完整的一道底牌。
如今,陳平安將這門七絕老人都未能圓滿的七絕神功,修至圓滿,也順勢解鎖出了一道底牌。
他的靈性根基更爲純粹,雄厚,施展起這式秘技來,效果遠要比其他修行者恐怖。
算作是一道底牌,也毫不爲過。
此外,這道最終秘技七絕·迷障還能與裂魂刺,配合使用。以攻伐裂魂打亂對方陣腳,逼出手段,然後再以七絕·迷障,一錘定音。其他手段可以在旁作爲干擾,牽扯對方心神,增強秘技的最終效果。
武道境界的突破,和秘技的掌握,讓陳平安的底氣更充足了幾分。
此前沉寂已久的心思,也開始再度活絡(luò)起來。
“不知以我如今之力,若登風(fēng)雲(yún)宗師榜,能排名幾何?”
陳平安心思浮動,面露思索之色。
“要不要找一尊風(fēng)雲(yún)大宗師,試試成色!?”
不過,很快他便壓下了心中的躍躍欲試。
找風(fēng)雲(yún)大宗師試試成色,除了能讓他明確自身的戰(zhàn)力定位,其他並無太大的意義。
他如今除了重寶和真功寶卷外,沒有什麼是非要拿到手不可的。
積攢些許身家,就目前而言,對他來說意義不大。
在沒有損耗到他利益,以及不得不出手的情形,他沒必要冒風(fēng)險動手。
誰知道這榜上面,有沒有像他一樣的老六。
明明有更強層次的實力,但卻居於人下!
要是運氣不好,直接撞了上去,沒準就翻車了。
好勇鬥狠不可有,爭名奪利要忌諱,戒之慎之。
如今實力雖強,但還是有點不太牢靠。
真要動手的話,最起碼要把青陽血煉法的第一煉修至圓滿,也就是入門境界。
體魄得到增益,保命能力提升,如此纔是動手,試成色的時候。
要是運氣不好,真遇上什麼老六,有萬魔真身和第一煉增益後的體魄,他多少也能全身而退。
以地龍真血作爲血煉的妖獸血液,一旦圓滿,陳平安有著充足的底氣。
再輔以他的武道境界,他甚至能在武道天人的手下保住一條性命。
不對!
還不夠穩(wěn)!
他對武道天人的瞭解有限,不能如此大意。
武道天人,壽元千載!
千載光陰下,誰知道他們都有什麼積累。
武道境界是一方面,護道重寶,秘術(shù)手段,是另外一方面。
還有一些超出他認知眼界的殺伐手段,這纔是大大的威脅。
除非他第一煉圓滿,能直接覺醒出什麼非同尋常的天賦神異,並且將武道境界提升到破境第三關(guān),否則的話,他還真不敢和武道天人過招!
就算最後能保住性命,狼狽逃竄,那也不是他想要的!
既然戰(zhàn)了,那自然是希望自身能取得勝利。
什麼周旋啊,招架啊,都是虛的。
什麼纏鬥啊,抗衡啊,也不是他想要的。
最起碼要達到比肩天人的程度,不管被動不被動,那纔是出手的時候。
如果有的選的話,陳平安還是想欺負欺負老年人!
七絕神功修行圓滿,陳平安接下去的修行基調(diào),就調(diào)整成了七殺天罡拳。
這門殺伐拳術(shù),還有很多空間可以挖掘。
七殺之下,七式殺招,擁有著莫大的破壞力和殺伐之力。
若是能一一掌握的話,對陳平安的助力,將會是極其之大。
除了七殺天罡拳外,青陽血煉法同樣需要兼顧修行。
他如今修行了幾日下來,這青陽血煉法的速度,不快也不慢。整體處於可以接受的狀態(tài)。
按照陳平安的判斷,想要將青陽血煉法的第一煉修至圓滿,他至少還需要兩到三個月的時間。
這過程中,還包含了他接下去的修行會越來越熟練,進境會適當加快的情況。
“不知道曲非煙那能不能給我兩三個月的時間!”
陳平安揚起頭,眉宇間閃過一絲憂色。
按照他了解到的最新情報,此前龍安動亂,鎮(zhèn)撫司的反制,還遠遠沒有結(jié)束。
邪極道的覆滅,只是一個開始,並非是結(jié)束。
各方參與動亂的勢力,鎮(zhèn)撫司皆有打擊。此事,並非是蒼龍州鎮(zhèn)撫司一家,更有周邊數(shù)州的鎮(zhèn)撫司,在北境鎮(zhèn)撫司的統(tǒng)一協(xié)調(diào)下,重拳出擊,雷霆萬鈞。
相較於此前興師動衆(zhòng)的大勢圍剿,這次反制,更顯犀利,看似聲勢不大,但拳拳卻是打在要害之上。
邪極道總舵的覆滅,便是明證。
除了周邊數(shù)州的州鎮(zhèn)撫司外,還有北境鎮(zhèn)撫司派遣來的特使小隊。
對遊蕩在蒼龍境內(nèi)的邪魔外道進行嚴厲打擊,尤其是對參與動亂的那些邪道魔道多高手,更是重點關(guān)照。
而在這些高手之中,天羅聖女無疑是最爲耀眼的一個。
不用想也知道,那些圍剿追擊的高手,絕對是將其列入重點中的重點。
這麼一連串的動作下來,也不知天羅聖女擋不擋住。
要是擋不住的話,那可真是害慘了他啊。
天羅聖女要是死了,他會怎麼樣!?
在線問。
挺急的。
只是,事到如今,陳平安想再多也沒有意義了。
爲今之計,只能祝她好運。
順便,也祝自己好運!
他如今既掌控不了北境鎮(zhèn)撫司的大局,也干預(yù)不了北境鎮(zhèn)撫司的命令,能做的也就只有提升自身。
“修煉!”
將紛紛擾擾的念頭拋之腦後,陳平安的心念一定,便開始了青陽血煉法的修煉。
總有一日,他要登峰造極,一言一行,能讓這天下顫抖!
接下來的幾日時間,雷鳴鎮(zhèn)撫司阻擊圍剿,進展得極其順利,接連有重大斬獲。
除了谷路平外,其他幾名核心高層,也有宗師層級的斬獲。
這些潰逃過來的宗師高手,雖然行跡極其隱秘,但在一路的追擊和地毯式的覆蓋下,終究是命隕在了雷鳴山脈。
除了邪極道的餘孽外,還有其餘流竄潰逃的邪魔外道。
這些邪魔外道,逃到這裡,或輕或重大多都已經(jīng)受了傷。在專門的偵查,氣息追蹤,巡邏預(yù)警等一系列的舉措面前,並沒有太好的辦法。
不是沒有高手想過,躲進平民之地,只是無一例外,全都失敗了。
大幹王朝,立朝至今,其底蘊不是世人所能想象的。
哪怕只是鎮(zhèn)撫司一家,也擁有著莫測手段。在接近降維層次的打擊下,即便是宗師也沒有太好的辦法。
或許大宗師會有相應(yīng)的應(yīng)對手段,但是他們面臨的局面,卻遠比下面的人,要更加兇險。
有專使專人,專門追蹤這等高手。此前在潰逃交手之時,早已設(shè)下了重重手段,讓其難以逃竄。
對於大多數(shù)的邪魔外道而言,雷鳴山脈這裡,或許便是一條生路。可以藉此地毗鄰玄靈州的天然優(yōu)勢,以此作爲通道,逃出生天。
哪怕身上有什麼追蹤手段,也可以極大的拖延一段時間,然後再尋機會,徹底杜絕後患。此外,雷鳴山脈內(nèi)的衆(zhòng)多勢力,也可以提供很好的掩護作用,讓他們有更多的喘息空間。
只是,想法是好的,但具體執(zhí)行下來,難度卻堪比煉獄。
少了情報支撐,據(jù)點網(wǎng)絡(luò),他們很多時候的處境,就是一個睜眼瞎子。此外,能殺出來,本就是精疲力盡,心力大損。再加上一路的追擊,更是疲於奔命,疲憊不堪。
哪怕僥倖到了雷鳴山脈這裡,面對以逸待勞,做出萬全之策的雷鳴鎮(zhèn)撫司,也沒有太好的辦法。
除了雷鳴鎮(zhèn)撫司之外,此次事件,還有乾坤司以及各大勢力參與。
雷鳴山脈,地域廣博,能夠坐鎮(zhèn)在這裡勢力,大多都不是什麼小角色。各家之中,也都有宗師坐鎮(zhèn),匯聚到一起,也是一股極其強橫的勢力。
面對零散逃竄的邪魔宗師,自然佔據(jù)著極大的優(yōu)勢。
此外,由於邪魔道總舵的覆滅,還有鎮(zhèn)撫司一系列的震懾舉動,雷鳴山脈內(nèi)的邪道魔道左道勢力也表現(xiàn)得十分安分。
根本不敢有絲毫輕舉妄動。
王朝雖是腐朽,但其底蘊,哪怕只是透露些許,也足以讓人心顫。
有很多時候,不動用雷霆手段,並非是沒有,而是沒有必要,消耗太大,掣肘太多,性價比太低。
對掌握王朝大勢的中樞大員來說,王朝真正的敵人,來自於內(nèi)部!
血脈分封,派系傾軋,利益博弈.
雷鳴鎮(zhèn)撫司戰(zhàn)果頻出,接二連三便有捷報傳回。
陳平安在每日的報告中自也是瞭解。
不過,戰(zhàn)果雖多,但至今爲止,並未有任何一尊潰逃的大宗師隕落。
大宗師,放眼天下,那算是真正邁入強者層級的。
在州境內(nèi),若非大勢傾軋,沒有那麼容易隕落。
對於州鎮(zhèn)撫司,還有更上層的決策層級來說,圍剿阻擊之事,各地鎮(zhèn)撫司配合。但大宗師這等層次的邪魔外道,是由州鎮(zhèn)撫司的精銳分隊,還有來自北境鎮(zhèn)撫司的特使小隊,親自處理。
此次聲勢,遠沒此前圍剿之大,但戰(zhàn)果斐然,令人咋舌。
除了已爲不少人獲悉的邪極道總舵覆滅外,還有更多戰(zhàn)果在未盡全功之前,並未被披露出來。哪怕是雷鳴鎮(zhèn)撫司的諸多巨頭,對此也是知之甚少。據(jù)傳,此番行動,有天人坐鎮(zhèn)。
來自北境鎮(zhèn)撫司的武道天人!
在這樣的情況下,陳平安安穩(wěn)修煉著七殺天罡拳,青陽血煉法,時不時地抽出時間祭煉黑玄鐵面。
至於幻夢寶珠和情報收集的事情,都暫時被他往後放了一放。
七殺天罡拳的修行進境頗佳,隨著陳平安的武道破境,他的靈性之力更顯充沛,武道根基渾厚,修煉起七殺天罡拳來,更是如魚得水。
按照這個進度,陳平安估計,都不用一個月的時間,便能將七殺天罡拳修至小成境界。
屆時,他也將再度掌握兩式殺拳。
在驚殺,驚雷破的基礎(chǔ)上,再添殺伐之力。
有此增益,他用馬甲身份作戰(zhàn)之時,僅用常規(guī)手段,便足以碾壓任何風(fēng)雲(yún)大宗師之下的存在。
相比較七殺天罡拳,青陽血練法的進度倒是要慢上不少。
不過,慢工出細活,陳平安對此也不著急。
他的心態(tài)沉穩(wěn),每一日都有進步。腳踏實地,穩(wěn)步精進。
如此又過去了一日時間,而時間也到了陳平安該離開雷鳴,前往蒼龍州城的日子。
對於他要休沐一段時間,回一趟蒼龍州城之事,這幾日間,雷鳴鎮(zhèn)撫司的高層巨頭,也早已知悉。
對此,各人想法各異,有的樂見其成,認爲身上少了一大掣肘。陳平安位列督查總使,雖未參與本次圍剿阻擊,但只要他在這裡一日,保不齊什麼時候改變主意,想要參與進來了呢!?
也有的對此頗有微詞,認爲在現(xiàn)今這般局勢下,就這麼離開雷鳴回去蒼龍,有臨陣脫逃,危難來臨不能擔(dān)責(zé)之嫌。
當然了,目前圍剿,諸事順利,遠不及危難二字。
對於此,多是心理造勢,提升自身的站位,站在道德制高點上,先發(fā)制人,進行心理抨擊。
但不管衆(zhòng)人如何作想,明面上對陳平安都是恭敬有加。
個別會來事兒的,還備好了禮物,作爲陳大人幼妹及笄的贈禮,以表心意。
對此,陳平安並未推辭,一一笑納。
二丫的及笄之禮,不管是照著誰的面子,多些人祝福也總是好的。
及笄及笄,祝福的人越多,那日後享的福氣就越大。
此話雖多是自我安慰,心理慰藉,但涉及二丫及笄,陳平安是一點差錯都不想有,能沾的福分一樣不想少。
他如今能力有限,還做不到,如碧蒼郡王府小郡主及笄一般,舉州歡慶,各方來賀。
隨意的一件贈禮便是神兵,強橫神兵。
他雖做不到這個程度,但也想做到最好。
離開雷鳴之前,陳平安又去找了一趟顧清嬋,到了顧家駐地得到的消息,還是閉關(guān)之言。
大宗師雖壽命悠久,但像顧清嬋這等尚處青春年華的大宗師,尋常時候閉關(guān)的時間可不會太長。
尤其是需要坐鎮(zhèn)一方利益的情況下。
閉關(guān)七八日倒也正常,不過遲遲沒有出關(guān)的消息,那就有些奇怪了。
“是什麼收穫?需要花這麼長的時間?”
若是正常突破關(guān)隘,在有所感悟的情況下,七八日時間也應(yīng)該夠了。
畢竟,突破的只是銘刻一道靈紋的小關(guān)隘,並非是什麼大關(guān)。就算算上鞏固的時間,也不會超過半個月。
但看顧清嬋這架勢,像是一兩個月都不會出關(guān)的樣子。
陳平安心念變化,也沒在顧家駐地久留。他給顧清嬋留了一封書信,便直接離開了這裡。
書信上,他簡單提及了他要回蒼龍州城的事情,預(yù)計在一個月後返回。
本意是禮貌性的告知一下,只是看顧清嬋閉關(guān)的架勢,他嚴重懷疑,等他回來雷鳴了,顧清嬋可能還都沒看過這封書信。
離開顧家駐地後,陳平安又找了一趟吳本清,正式告辭了一番。
“陳大人,且放心去,雷鳴之勢,有我等坐鎮(zhèn),不必?zé)┬摹!眳潜厩逍呛堑氐馈?
“勞煩吳大人了。”陳平安拱手一禮。
從常理來說,陳平安離開雷鳴,也不應(yīng)說這些話。只是,他執(zhí)掌督查署衙,地位特殊,從理論上可與吳本清分庭抗禮,所以有這個資格。
這次見面,陳平安倒沒感受到那道大宗師的氣息,不知是離開了,還是出去辦什麼事情了。
從吳本清處離開後,陳平安又找了一趟谷路平,說明即將離開一個月的事情。
谷路平的反應(yīng)同吳本清大同小異,此事他早已知曉,倒也不顯得意外。
“陳大人放心前去,有谷某和吳大人坐鎮(zhèn)雷鳴,局勢無虞!”不管谷路平心中如何作想,面上倒是客氣。
陳平安也不欲多聊,寒暄兩語便離開了這裡。
直至陳平安離開,谷路平臉上的笑容,漸漸冷了下來。
“離開,離開也好,少個分功勞的!”
陳平安坐鎮(zhèn)雷鳴,作爲核心高層,雖未真正參與圍剿阻擊,但只要他在雷鳴一日,這雷鳴所有的收穫和功勞,便要分他一份。
但現(xiàn)在陳平安要離開一個月,很顯然在這一個月期間的所有斬獲,都與陳平安無關(guān)了。
對谷路平等人來說,最終需要分潤過去的功勞,無疑是要少去一大截。
離開谷路平的公房,陳平安最後一個拜訪對象,是雷鳴鎮(zhèn)撫司的首席供奉,風(fēng)無痕。
他對風(fēng)無痕的感官尚好,初時感覺這個人有點不近人情,淡漠生疏。但直至後面地位提升,發(fā)現(xiàn)風(fēng)無痕就這麼一個性格。
他的疏離和冷漠,不是在於針對某一個人,而是其本身便是如此。
這些時日,在雷鳴鎮(zhèn)撫司,陳平安也很敏銳地發(fā)現(xiàn),相較於其他高層巨頭,風(fēng)無痕無疑是顯得有些不合羣。
不能說是獨來獨往,但也多是專注做自己的事兒。除了供奉堂一地外,像別的什麼拉幫結(jié)派,組建派系同盟之事,一概不做。
像不久前谷路平的態(tài)度,也是其中一個表現(xiàn)和反應(yīng)。
陳平安離開雷鳴,谷路平的客套之言中,只帶了吳本清和他自己,壓根就沒提風(fēng)無痕的事兒。
雖說從某種角度來看,此事倒也還算合理。畢竟,吳本清就是雷鳴鎮(zhèn)撫司的一把手,什麼場合提上他也很正常。
但細細想來,此事還是能看出谷路平心中的想法。
雷鳴四大巨頭,吳本清,陳平安,谷路平,風(fēng)無痕。
陳平安要暫時離開雷鳴一段時間,谷路平送別之言,直言交給他們坐鎮(zhèn),卻沒提到風(fēng)無痕,此事多少是有些別的意味在。
這雷鳴的風(fēng),可也不平靜啊!
明面上平穩(wěn)安靜,但背地裡的暗濤洶涌,也就他們自己知道了。
陳平安超然物外,穩(wěn)坐釣魚臺,對這些事情漠不關(guān)心。但不是所有人,都能像他這般。
在供奉堂,陳平安見到了風(fēng)無痕。
一身青玄魚鱗風(fēng),發(fā)冠如玉,星眉朗目,俊秀飄逸。
不得不說,風(fēng)無痕確實就是他心目中的劍客典範。
除了
陳平安想起了幾年前傳遍州境的一道傳聞。
不過,人各有志嘛!
此事,各有追求,不必探究。
“風(fēng)大人。”陳平安打了聲招呼。
也沒有過多的寒暄,直接表明了來意。
風(fēng)無痕也不意外,只是讓陳平安一路小心,順帶恭祝了下他幼妹及笄。
相比較其他兩個人,風(fēng)無痕的話沒有那麼多。
不過,態(tài)度還算中肯,有那麼幾分祝福的意思在。也提到了雷鳴之局,儘管放心,不必介懷。
“既如此,雷鳴之局,就勞煩風(fēng)大人了。”
陳平安寒暄了兩句,便是離開了這裡。
臨別前,倒是從風(fēng)無痕這裡喝到了一杯茶。
倒是難得。
諸事完畢,陳平安也沒有久留,也不管大日西垂,夜幕將落,登上車架,直接離開了雷鳴大城。
隨行拱衛(wèi)他的差役,都是精銳中精銳,此等情形趕路,夜幕不夜幕的對他沒有太大影響。
他這趕赴蒼龍州城,當要日夜兼程,若是得空,當在蒼龍州城多陪二丫待上一段時間。
二丫及笄,至此之後,也就是一個大人了。
二丫二丫,如此叫她的時間,許是不多了。
由於此番,陳平安離城,非是什麼調(diào)任,也不是什麼公務(wù),所以倒是沒有什麼人來送他。
車架駛離雷鳴大城,在一衆(zhòng)精銳的拱衛(wèi)下,行在大道之上。
陳平安坐在車架上,回首看了一眼雷鳴大城,城牆厚重,巍峨雄壯,每一塊磚石上沉澱著歲月的烽火。
嚴格來說,陳平安赴任雷鳴,正式履任,其實也沒多少時間。
若是正常情形,像他這等別說是請一個月的休沐了,便是請一天兩天,那都是難以容忍。
只是
巨頭之所以稱之爲巨頭,那自是因爲他們身上所有的特權(quán)和權(quán)柄。
充分的理由,再加上時局的影響,讓此時輕而易舉地就得以順遂。
除了去雷鳴山脈殺了幾尊宗師外,陳平安在雷鳴基本沒幹什麼事情,對雷鳴城內(nèi)的各方勢力,也沒有太過深入的交際。
哪怕是此前在北蒼就有過交際的谷家,他也沒有什麼深入交流的舉動。
谷家倒是象徵性地來送過一次禮,但邀約拜訪之言,卻是一字也不提。
這背後的態(tài)度如何,不言而喻。
有顧家的情報助益,陳平安對雷鳴的局勢洞若觀火,大概瞭解谷家的心思。
對此,不甚在意。
谷家也好,雷鳴鎮(zhèn)撫司也好,對他來說,只是成長路上的一個過客。
若是彼此舒適,相處融洽,那就多接觸幾分,將來也算是一個回憶體驗。若是籌謀太多,充滿算計,那就保持距離,適當疏離。
他對這些彎彎道道,也沒什麼興趣。
尤其是到了雷鳴,他更是如此。
青陽血煉法,七殺天罡拳,黑玄鐵面,幻夢寶珠,妖獸雕刻
是這些東西不香嗎?
哪一個不比籌謀算計,弄權(quán)倒勢,要來的更加舒服,助益更大!?
當拳頭和背景大到一定程度的時候,確實是可以無視這些。
至少在雷鳴,是這樣的!
在雷鳴他也接觸了不少人,瞭解了不少事。
但這日子,總歸是要過的舒服纔好。
彎彎道道的,太麻煩!
不如一拳!
雷鳴雖是大城,勢力衆(zhòng)多,利益駁雜,但相比較蒼龍州城,裡面水無疑還是要清澈不少。
他擔(dān)任的又不是一把手,少了很多幹系和責(zé)任。有些事情,想管就管,不想管,總是有人管的。
對於爭權(quán)奪利的那幫人來說,巴不得手中的權(quán)利越多越好。
此外,雷鳴靠近玄靈州,他日若是去一趟玄靈重城,相比較其他地方,要方便不少。
雷鳴對陳平安來說,算是一個福緣寶地,是一個極好的修煉地方。
若是有可能的話,他還是想在雷鳴多待一段時間。
等修煉發(fā)育一段時間,再進入更大的舞臺!
所以,有很多事情,還是能不掀桌子,就不掀桌子。
安安穩(wěn)穩(wěn)的,比什麼都好啊!
三日後,陳平安的車架抵達了雷鳴邊界。
這裡山勢頗多,鬱鬱蔥蔥,不過有官道改造,路途倒也是頗爲平穩(wěn)。
這幾日間,陳平安坐在車架裡,倒也沒耽誤修行。
七殺天罡拳,青陽血煉法,穩(wěn)步推進。
這也是他爲什麼坐車架出行的原因之一,自己趕路雖然更快一點,但無疑是會影響他的修行。
在車架上,他可以隨時隨地進行修行。
有真元隔絕,禁制隱匿,也不虞會被什麼人發(fā)現(xiàn)。
他如今雖是趕路,但一日一夜間,修行不止。
即便偶有空閒,那也是祭煉神兵,研究雕刻。
車架行駛在山勢間的官道上,車輪碾過山石,響起骨碌碌的聲音。
車架內(nèi),陳平安睜開了眼睛。
他的眼神如寒潭深邃,波瀾不驚。
山勢密林之中,有兩道身影埋伏,氣息隱匿,融於環(huán)境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