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植一而再再而三的被人打的措手不及，這次武植打算以牙還牙，也打蔡京朱勉他們一個措手不及！

蔡京這麼快的插手孫家案，恐怕明天結(jié)案的時候就不是武植能掌控的了，從蔡京今日派人來要朱文可以看出，朱衝求蔡京幫忙的最終目的不止是爲(wèi)了讓朱勉置身事外，更主要的目的還是要保朱文一命！

治不到朱勉，若是連朱文等人都殺不了，那武植他們之前爲(wèi)案件所做的一切都是白費。

所以，武植打算立刻請旨斬殺朱文等罪犯！讓案件迅速蓋棺定論，免得明日再出什麼變故。

時值黃昏，天馬上就要暗了下來，還有不到一個時辰宮門就會落鎖，事不宜遲，武植急匆匆的出門上了馬車。

“老爺，去哪？”

車伕是武植從山東帶來的親信，平日裡武植在汴京出行都是由他駕車。

“去慕容國舅府上。”

武植吩咐一聲，車伕得令呼一聲“老爺坐穩(wěn)嘍！”便揚起鞭子驅(qū)馬往慕容彥達府上去了。馬車後面自有護衛(wèi)騎馬隨行。

武植當(dāng)然不是要去慕容彥達府上，當(dāng)然他也不是不信任車伕。只是現(xiàn)在是緊要關(guān)頭，武植身份敏感，一旦出了開封府後，不知道有多少雙眼睛都在暗處盯著他的一舉一動。

武植若直接去皇宮肯定會驚動某些人。這些人都是官場老油條，怕是不難猜出武植目的，一旦他們提前做好應(yīng)對，武植又如何能打他們一個措手不及？

所以武植施了個小手段，先讓車伕駕車往慕容國舅府方向趕路，而他則在出開封府之前就已經(jīng)派人安排好了，到了半路馬車拐入無人巷子後，自會有暗組人員接應(yīng)，然後武植就會轉(zhuǎn)坐另一輛馬車去皇宮。

汴京高官耳目衆(zhòng)多，不過暗組也不是吃素的，武植很快便神不知鬼不覺的進了宮。

在御書房見到趙佶後武植不禁有些意外，因爲(wèi)還有不多時宮門就會落鎖，武植也是通稟是急事才得以見到趙佶，不過此時趙佶身邊還陪著一人——道士張?zhí)摪祝谷贿€陪在趙佶身邊。

“武植啊，過來坐。”

趙佶正和張?zhí)摪鬃谛A桌旁邊，似乎在研究什麼，見到武植進來後，招呼了武植一聲。

“陛下，張道長。”

沒有外人，武植便沒有多禮，對二人略拱手示意便坐了下去。

“陛下，我有要事……”

“什麼要事先別急著說。”武植話說了一半便被趙佶打斷，“我剛跟張先生學(xué)會了六爻占卜之法，且讓我起一卦，算算你這件急事是兇是吉！”

趙雞饒有興致的對武植笑了笑，武植這才注意到趙佶手中拿著三枚銅錢，桌上還有一本《易經(jīng)》。

六爻占卜法源自《易經(jīng)》，與八字算命法、八卦風(fēng)水法一起被世人稱爲(wèi)《易經(jīng)》演化出的三大基本方法。而中國曆代所有的占卜法，如梅花易數(shù)、觀音神課、文王六十四卦占卜法，都是源自六爻占卜法。

六爻占卜預(yù)測法的基礎(chǔ)篇十分簡單，就是拿三枚銅錢，投擲六次，每投一次按照銅錢正反面分爲(wèi)“陽爻”和“陰爻”。比如三枚銅錢出現(xiàn)兩枚正面一枚反面，則爲(wèi)“陽爻”，出現(xiàn)兩枚反面則爲(wèi)“陰爻”，然後按照陰陽爻在紙上標註，出現(xiàn)“陽爻”在紙上畫“一”，出現(xiàn)“陰爻”則畫“——”。

八卦就是這些“槓槓”組成的，比如“乾”卦，就是個“三”字，意思是三個“陽爻”，所以“乾”卦代表至陽，代表天，代表父。

六爻占卜法就是這麼簡單，搖六次銅錢，每搖一次就在紙上從下往上畫“槓槓”，畫夠六次兩個卦象就出來了，然後按照《易經(jīng)》上給出的卦辭解讀就好了。所以歷代精於此道的方士背會了卦辭後，拿著三枚硬幣就敢縱橫江湖，到處裝逼，還能經(jīng)常被人奉爲(wèi)上賓！

不過武植聽到趙佶知道是急事還能如此兒戲的要算卦後，不禁汗顏了起來，宮門上鎖後武植就得出宮，哪有時間陪你瞎胡鬧！

“這件事情需要陛下親自定奪，不如我先告訴陛下事由，也不妨礙陛下算兇吉。”武植看了看旁邊篤定的張?zhí)摪椎馈?

“好好好！你說吧！”

趙佶已經(jīng)開始捋起袖口開始賣力搖晃手裡的銅錢了。

“是關(guān)於孫家案件的事情，現(xiàn)在可以結(jié)案了！”

“可以結(jié)案了？這麼說已經(jīng)查清楚朱勉和此案無關(guān)了？”

趙佶說著便將手裡的銅錢拋到了桌面。

“也不能說無關(guān)，包庇還是有的……”

事到如今，武植只能退而求其次。

“三個正面！是老陽！”

落在桌上的銅錢三個都是正面，這在六爻上屬於“老陽”，如果三個都是反面則是“老陰”，老陽老陰都屬於“變卦”，所謂物極必反，當(dāng)六爻出現(xiàn)“變卦”後，就是一種遞進的預(yù)測形式，先解讀原卦，再解讀變卦，以便讓預(yù)測更精確。

“初卦老陽。”

張?zhí)摪滋峁P在紙上畫了個“一”並在旁邊標註了個“o”，意思是“老陽”，然後趙佶纔開始繼續(xù)和武植說話：“總之人不是朱勉指使殺的就好了，既然已經(jīng)搞清楚了，那武植你就結(jié)案吧！”

說完，趙佶又開始搖手裡的銅錢了，還煞有介事的凝神皺眉。

武植鬱悶的白了一眼張?zhí)摪祝难e怨他什麼時候教趙佶算卦不好，偏偏現(xiàn)在過來教，這不是搗蛋嘛！不過張?zhí)摪咨袂榈唬耆珱]感覺到武植那怨婦般的灼熱目光。

“我這次來就是想就結(jié)案的事情請示陛下，朱文一夥人手段殘忍罪大惡極，必須處以極刑！”武植沉聲道。

“必須處以極刑！”趙佶拋出了銅錢，“就把他們流放沙門島吧，首犯株連，直系親屬發(fā)配充軍。”

“果然……”

武植心道朱勉果然給趙佶做好了心理工作，這等刑法對於普通人家來說確實算極刑了，不止自己要發(fā)配沙門島這種絕對的死刑之地，連家中父母妻兒都要受牽連。不過這刑法對於朱文來說就間接等於釋放了。

“臣的意思是，將朱文一批罪犯就地處斬，以正律法慰民心！”

武植說完，趙佶怔了一下，一旁的張?zhí)摪滓参⑽⑻袅颂裘济?

“不行，這樣未免太血腥了。”趙佶搖搖頭，對張?zhí)摪椎懒寺暋岸裕訇帯贬幔掷^續(xù)撿起銅錢搖了起來。

這還是趙佶第一次直接拒絕武植的意見，不過武植已經(jīng)抱定了不惜得罪趙佶的決心，他堅定道：“朱文等二十二名兇徒殘殺孫家滿門以及鄭家夫婦的時候，手段又是何等的血腥殘忍？這是他們罪有應(yīng)得，不殺不足以平民憤！”

“這個……”

趙佶繼續(xù)讓張?zhí)摪子涁裕媛恫蝗讨溃骸爸煳拇_實該死，不過將其發(fā)配到沙門島也一樣難逃一死，我看就不要處斬了。”

“少陽……”

“陛下！若只是將朱文發(fā)配到沙門島，以朱勉的權(quán)勢肯定會將其救出，這豈不和釋放朱文無異？”武植直言不諱道。

“武植啊……”

面對武植的咄咄逼人，趙佶有些爲(wèi)難：“你不是外人，朕就和你直說了吧。朕已經(jīng)答應(yīng)朱勉要保朱文一命了，以朱文的罪名流放到沙門島也足以讓朝廷百官和百姓們閉嘴了，何況朱勉已經(jīng)向朕保證過了，他會讓朱文老實在沙門島待著反省的，不會救他出來。”

說完，趙佶一邊繼續(xù)搖著卦，一邊對武植語重心長道：“拋開君臣不說，你和朱勉都是朕的好友，別說朱勉有事求朕朕會答應(yīng)，就算你遇到麻煩朕也一定會偏袒你的。你這次能這麼快結(jié)案朕很欣慰，就得饒人處且饒人吧！”

天色漸暗，御書房內(nèi)已經(jīng)掌起了燈。

武植微微蹙眉，趙佶話已經(jīng)攤開說的很明白了，武植再繼續(xù)堅持很可能就會觸怒他了。

“又是老陽！”

一旁的張?zhí)摪滓娮郎先躲~錢又全都是正面後，悠悠嘆了句。從始至終，他一直認真的記著卦，武植和趙佶的對話似乎和他毫無關(guān)係，他也毫不感興趣一樣。

“陛下！”

武植神色鄭重，他已經(jīng)打算就算惹惱趙佶也一定要逼趙佶下旨處斬朱文，再耽擱半分一切都來不及了。

“臣先謝過陛下剛纔的信任之言，只不過臣若是犯下罪行，或者親人觸犯律法，就算有陛下偏袒，臣也萬萬不會承受！這是陷陛下於不公，爲(wèi)臣是爲(wèi)不忠，爲(wèi)友是爲(wèi)不義！臣豈能做這等不忠不義之事？”

一番義正嚴辭的言論帶著對趙佶的勸諫和對朱勉的諷刺，直讓趙佶尷尬不已。

“沒有那麼嚴重啦………”

武植直接起身，對趙佶躬身抱拳道：“陛下，你既然命我爲(wèi)開封府長官全權(quán)處理孫家案件，倘若最後結(jié)案就這樣輕易放朱文等人一命，臣如何對得起枉死的孫大人一家十七口人和鄭家夫婦？如何對得起自己的良心？但君命不可違，陛下若堅持不處斬朱文就請………”

武植本打算威脅趙佶若不答應(yīng)，那就罷免他一切職務(wù)，讓他回青州老家的。

武植也是拼了，他可不是衝動說的話，若趙佶如此袒護朱勉朱文，那這個皇帝武植還真不伺候了，他回青州後光腳不怕穿鞋的，直接派人將朱勉朱文刺殺掉也是不難，還能消一消心頭之恨！

“陛下！卦起好了！不如先看看卦象再決定要不要答應(yīng)武大人吧！”

武植最後一句話還未說出口，一旁的張?zhí)摪浊〉胶锰幍拇驍嗔宋渲驳脑挕?

武植不禁白了張?zhí)摪滓谎郏劭粗约壕统晒α耍@臭道士現(xiàn)在添什麼亂！

趙佶絕不會爲(wèi)了一個朱文的性命讓武植走的，加上朱勉都不夠格，這點信心武植還是有的。沒了武植以後誰能陪他打麻將、鬥地主、踢蹴鞠以及玩各種稀奇古怪的玩意？沒有！沒有人能陪趙佶玩的盡興，更沒有人能陪趙佶玩的的同時，還能幫他完美解決一些頭疼的朝廷事務(wù)。

“對對對！先看卦辭，武植你別激動，不就是區(qū)區(qū)一個朱文嘛！”趙佶能感覺到武植剛纔那股認真勁，所以他已經(jīng)有些鬆口了。

“好吧！”

武植緩和了下氣息，他懂得欲擒故縱的道理，既然趙佶已經(jīng)有些鬆口，那麼無論卦辭是兇還是吉，武植都有把握說服趙佶殺朱文了。

只是，一想到這等人命關(guān)天的事情，趙佶居然要從占卜中尋找說法，直讓武植萬分無奈，攤上這麼個奇葩的皇帝，難怪之前北宋會亡國了！

———作者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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