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身體就像破了一個大窟窿，身體裡的鮮血源源不斷往外流。
東方瑾的心也跟著破了一個大窟窿。
白婧汐閉了閉眼，皺了皺眉，嘴角溢出一絲鮮血：”東方瑾，我···我痛。“
“堅持一下，醫生馬上來。”東方瑾將她的頭髮攏到耳後，一遍遍親吻她的額頭，又小心避開她的傷口。
“婧汐，你聽話，一定要挺住，只要你聽話，我就讓秦銘遠回來，還有曲家翼，還有胡飛飛，他們想待多久待多久。”
東方瑾聲音顫抖，聲音裡帶著濃濃的哀求的意味，她痛，他更痛。
白婧汐嘴角淡淡的笑，可心也痛了，笑著痛著眼淚流了出來，猛地嘔了一大口鮮血。
她不想死，可她能感覺到生命力在一點點流逝。
“救護車，人呢，都他媽死絕了嗎？快點啊！”東方瑾雙目猩紅，擡頭怒吼。
“主子，快到了。”周全在一旁嚇傻了，“撲通”一聲跪在地上，臉上掛滿淚水：“太太···。”
東方瑾看著她大口嘔出的鮮血，如萬箭穿心，她的白色禮服，徹徹底底染成了紅色。
大片大片的紅格外刺眼。
“白婧汐，我求你了，你聽話，挺住，我們一定會沒事的，孩子們還等著你呢！“東方瑾眼淚一滴滴落在她的額頭，貼著她的耳邊，聲音嘶啞：”我也不能沒有你。“
白婧汐笑了，這男人啊！一定要到生死離別這個地步，才能看清自己的心。
“東方瑾···，如果···如果有來世，我···還嫁你。”她撐著最後一絲意識，最後一點力氣，艱難開口。
她還有太多太多的牽掛，她還不想死。
孩子們，她死了，以後孩子們就是沒孃的孩子了！
“孩子···孩子···是我的，也是····你的···，我死了···，你不許···在二婚，她們···她們會虐待孩子，你···好好···養他們長大。”
白婧汐開始大口大口嘔出鮮血，眼神渙散，緩緩閉上雙眼，她的手也緩緩滑落，跌在身側。
耳邊是那男人聲嘶力竭叫她的聲音，可她盡力了，奈何這眼皮子也不聽話。
一陣“嘟嗚~”的呼嘯聲，救護車呼嘯而來。
一衆醫生護士，放下擔架，擡著白婧汐就上車了。
警車也來了，封鎖現場。
現場一片混亂。
東方瑾看著這些身穿白大褂的醫生，恨不得撕碎他們，他手中的槍握的咯吱響。
周全嚇壞了，掰開他得手，奪了下來。
車內，醫生做了最簡單的治療。
不管東方瑾如何叫白婧汐，她再也沒應過一聲。
他捂住自己的臉，被一種深深的無力感包圍。
想他堂堂東帝國的總裁，要風得風，要雨得雨，卻無能到守護不了自己的女人。
“你們一羣吃屎的，來這麼晚，要是她有個萬一，你們所有人給她陪葬。”東方瑾睚眥目裂看著一羣身穿白大褂的人，怒到極點，爆出粗話。
“活，我要她活，不管什麼代價。”
醫生護士嚇的不敢說話。
“主子，太太還要等著救治呢，咱們先冷靜點。”周全哆嗦著說。
他完全能體會主子的心情，第一時間他就打了救護車的電話，可救護車還是姍姍來遲。
別說主子了，他都想臭罵他們一頓。
醫院。
手術室燈亮起，一場生死搏鬥，在手術檯上拉開序幕。
東方瑾被擋在門外，眸底露出極致的痛苦。
他轉身走到窗邊，摸出煙，放在嘴裡，卻怎麼也打不著火。
“啪”的一聲，打火機被他狠狠扔在地上。
緊接著“咚”的一聲，他一拳砸在玻璃上。
嘩啦啦，玻璃碎了一地，滴滴鮮血在地上綻放。
“護士，護士。”周全喊道。
“主子，你何苦要這麼對自己，太太一會兒出來，看到你這樣子，也會傷心的。”
周全眼眶通紅，他認識東方瑾多少年了，東方瑾不記得，可週全記得清清楚楚。
那時候東方瑾在國內讀小學，他和他在一個班上，估計東方瑾都不知道班上還有周全這號人物。
一個高高在上，目中無人，一個低落塵埃，受盡欺負。
有一次，他被一羣小混混打的時候，東方瑾出手救了他。
不，連出手都算不上，只是這羣小混混堵住了他回家的路，他淡漠擡眼說了句：“滾。”
小混混就嚇的屁滾尿流。
簡簡單單一個滾字，扭轉了周全在學校任人欺負的境地。
他想對他說句謝謝，可那時的東方瑾多驕傲啊！
看都不看他一眼，同樣也對他說了一個字：“滾。”
書包往背後一搭，雙手插兜走了。
沒多久，東方瑾就出國了。
那句“滾”不管是真心還是無意，他都想對他說句“謝謝”。
然而，那句沒能說出口的“謝謝”，至今都深埋在了心底，周全覺得，沒有經歷過校園霸凌的人是不會懂的。
他不必說出來，他懂，他記得就行了。
哪怕，他們都已經長大成人，當年的那腔熱血和悸動，絲毫不會減弱。
他更沒想到，成年後，自己還有幸成爲他的助理。
果然，如他所想，東方瑾內心深處並不是一個冷酷無情的人。
不然他一個低學歷的人，怎麼會被他選中爲助理呢！
東帝國總裁的助理，是多少人眼中觸不可及眼紅的一個職位，多少海龜精英被淘汰。
他不知道他是不是認出他了，他不問，他只需好好替他分憂就好。
冷酷無情只是他的面具，他武裝自己的鎧甲，他的所有喜怒哀樂，周全都見過。
可這一次，他也怕了，如果白婧汐有個萬一，他不敢想主子會怎樣！
“滾。”東方瑾一聲低吼。
護士拿著紗布和碘伏，瑟縮著不敢靠近。
周全揉了揉酸澀的眼眶，接過護士手中的紗布，蹲在地上，小心翼翼給他消毒包紮。
手術室外的大廳，寂靜無聲，只有玻璃踩的嘎吱響的聲音。
保鏢離的遠遠的霸佔各個通道。
“啪”的一聲，周全點著火，將煙遞給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