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比試結果實在是讓衆人難以置信,不單止是回春門弟子和那些等著罵蘇遠的人,就連那些在精神上支持蘇遠的奇山派弟子,都覺得不可思議。
譁然之下,便是涌來潮水般的質疑之聲。
歐陽俊甚至都不用自己開口,那些圍觀的煉藥師就已經質問起了裁判來,甚至懷疑他們是不是早先就被蘇遠給收買了。
那三個裁判倒也乾脆,不多辯解,直接就讓開了位置,讓那些質疑的人自己來判斷。
兩個服下丹藥的奇山派弟子還躺在原處,只要稍微有點治療術基礎的人,都能親自分辨出結果。
正如蘇遠所言,多說無益,一個個煉藥師捲起袖子,紛紛要上前去親手檢查。
但這時,他們卻被歐陽俊給一聲喝住了。
“都別動,我自己的比試結果,我自己來看!”歐陽俊說著看了蘇遠一眼,說道:“昨天我煉製成功的時候,我們長老還說我煉得不錯,我就不信到了這裡,卻不如你了!”
蘇遠微微一笑,做了一個“請”的姿勢,讓歐陽俊自行檢查。
歐陽俊冷哼一聲,走到那兩個奇山派弟子身前,雙手同時運氣起神識元力,探入他們的傷口處。
片刻後,歐陽俊臉色驟變,大驚失色,長著嘴巴半天說不出話來。
但他似乎還是不願接受這個事實,又反覆查探了三遍之多,最後終於是無可逃避,便愣愣地向後退出了兩步,用一種詭異的眼神看向蘇遠,像是看到了鬼一般,滿是驚愕和不解。
旁人不知道具體情況,等得有些不耐煩了,問道:“到底是什麼結果?快說啊。”
可歐陽俊像是入了魔一般,就這樣呆愣地盯著蘇遠,不作任何回答。
便在此時,一個年邁老者走了出來,有些沙啞的聲音說道:“讓老朽來看看。”
說著,那老者走到兩個奇山派弟子中間,和歐陽俊一樣,雙手動用元力,同時探入兩人體內,仔細查探了起來。
他的神識元力似乎比歐陽俊要精純許多,很快就判斷出了結果來,臉上也很快就顯現出了驚訝的神色,但轉瞬之間,又化作一臉的欣慰笑意。
年邁老者開口說道:“服下歐陽俊丹藥之人,體內異獸所留下的奇異力量已經被大量清除,但還是有所殘留。這並非是回春門的藥方不夠好,而是歐陽俊造詣不夠高,無法將那丹藥煉製到最好的程度,可惜可惜……”
張醫師問道:“那蘇小友的丹藥呢?藥效又如何?”
年邁老者看向蘇遠,笑著說道:“他的丹藥將異獸所留下的奇異力量清除得一乾二淨,同時帶有很強的恢復療傷作用,堪稱完美!”
接二連三的確認結果,讓衆人不得不去相信蘇遠獲勝的事實。
可對此,還是有人提出了質疑,向蘇遠問道:“既然你這丹藥可以完美地將傷痛根除,爲什麼你天武宗自己不用,卻要向回春門購買丹藥?”
蘇遠淡然道:“如果我告訴你,這藥方是昨天才研究成功的,而我天武宗受傷的弟子等不了那麼長時間,只能先向回春門購買來用,你相信嗎?”
那人說道:“這種鬼話,我當然不信!雖然你們今天才正式比試,但你們賭約的在十天前就已經定下了,你那時候憑什麼確定昨天就能研究成功?萬一沒研究出來呢?你不是必輸無疑了?”
蘇遠聳肩,無奈地說道:“可事實就是如此,你不相信我也沒辦法。”
“那好,我倒要親自去看看,到底你的丹藥有多厲害!”說著,那個質疑蘇遠的煉藥師,便要親自動手去檢查那兩個奇山派弟子的身體。
剛纔一直在發呆的歐陽俊,卻突然咆哮了起來,吼道:“夠了!誰都不用再去檢查了,我輸了!”
連歐陽俊自己都承認自己輸了,別人還有什麼話好說的?
可煉藥師愣了一下之後,卻還是固執地說道:“你雖然被譽爲煉藥天才,但畢竟經驗尚淺,萬一那傢伙用了什麼奇門怪術,矇蔽了你們的神識感知,讓你們探查不到真正的結果呢?有些人爲了贏得名聲,可是會不擇手段的!”
站在場間的年邁老者說道:“你說他經驗尚淺,那老朽我煉藥已有一百多年,難道我的經驗還不夠?”
那煉藥師擡頭看了老者一眼,不屑地說道:“煉藥時間長能證明什麼?有些人庸才煉藥一萬年,也未必有什麼成就,你們都別攔我,這次我非得親自看看才行!”
便在此時,歐陽俊站了出來,“啪”地一聲,扇了那煉藥師一大巴掌,怒喝道:“你剛纔說誰是庸才?這可是我師傅!回春門的大長老!鶴常春大師!”
滿堂皆驚!
死一般的安靜!
回春門大長老,鶴常春是何等人物?
身份地位暫且不論,單就煉藥的能力,放眼整個九天仙界,足以排得上前三!
甚至有人認爲他已經超過了其餘兩大煉藥師,是九天仙界的第一煉藥師,但這只是猜測,他們三人從沒正面較量過,所以從未分出高下。
再加上他平日裡爲人和善,品德高尚,深受廣大煉藥師尊崇,可謂是真真正正的德高望重的老前輩。
誰也沒想到,他老人家會親自現身於此,觀看兩個小輩的比試。
更沒想到,居然還有人會說他是庸才!如果連他都是庸才的話,那九天仙界的其他煉藥師,豈不是連庸才都不如的一堆廢物?
那出言不遜的煉藥師大吃一驚,滿臉驚恐,“撲通”一聲跪了下去,對著鶴常春連連磕頭,大呼道:“晚輩口無遮攔,出言冒犯了前輩,罪該萬死!罪該萬死啊!”
鶴常春一擡手,將浮在臉上的“畫皮之術”卸去,露出了真實的面貌。
衆人見狀一片驚呼,果真是鶴常春大師本人!
鶴常春對那煉藥師說道:“你本無惡意,只是太固執了而已,起來吧,以後這性格還得改改才行啊。”
衆人聞言紛紛讚歎鶴常春大師果然氣度非凡,即便是面對這種有眼無珠的傢伙,也還是如此溫和平易,實乃大家之風範。
那煉藥師羞愧無比,站起來後連連感恩謝德,還不斷地扇自己巴掌,啪啪作響,別人看著都替他覺得連疼,但沒有人會爲他感到心疼,甚至還會暗中叫好,誰讓他連鶴常春大師都敢罵?
鶴常春見狀,眉頭微皺,說道:“夠了!我只問你一句,現在相信剛纔我所說的話了嗎?”
那煉藥師急忙道:“信了信了,大師您都親手檢查過了,誰還敢不信?”
鶴常春目光掃視衆人,問道:“還有質疑的人嗎?”
就連回春門的大長老和歐陽俊都自願承認輸掉比試的事實了,誰還敢質疑?
全場一片安靜,無人吱聲。
鶴常春說道:“既然沒人說話,那我就重新正式地宣佈一次,這場比試,蘇遠贏了,歐陽俊輸了,這就是結果,毋庸置疑的結果。就算歐陽俊是我徒弟,也無法改變這個事實!”
雖然鶴常春的現身,把這件事的驚人程度沖淡了不少,可這一點都不妨礙衆人重新去認識蘇遠,去認識這個比歐陽俊還要厲害的年輕煉藥師!
突然間,“砰”地一聲,又有一個人跪在了地上,歐陽俊。
只見他額頭緊緊貼在地上,跪在鶴常春身前,說道:“師傅,徒兒沒用,給您丟臉了!”
沒有人能看到他此時的臉上表情,但聽那聲音帶著哭腔,想必已經是哭了出來,可見此次比試的敗落,給他帶來了多麼沉重的打擊。
鶴常春淡淡說道:“你從小就被譽爲煉藥天才,同輩之內無人可及,這使得你驕傲自滿,現在受點挫折也是好事,能夠讓你看到自己的不足之處。勝敗乃常事,輸了不丟人,但你若是就此一蹶不振,那纔是真正地給爲師丟臉了,明白嗎?”
歐陽俊大聲道:“徒兒明白!謹遵師尊教誨!”
鶴常春又說道:“其實吧,你這次已經很努力了,能夠做到這一步,依舊是年輕一輩之翹楚,怪只怪……你的對手太強了。”
說著,鶴常春的目光再次落在了蘇遠的身上。
衆人的目光也是順著鶴常春的目光,匯聚在蘇遠身上。
所有的目光,都包含了無言的讚譽,就連鶴常春大師都親口承認強大的煉藥師,誰還敢不服氣?
從今往後,歐陽俊那“年輕煉藥師第一人”的稱號,恐怕就要落在蘇遠的頭上了!
蘇遠一直在旁邊看戲,看著他們怎麼折騰,現在被衆人所視,倒也毫不尷尬,畢竟他也是見過不少大風大浪的人了,又怎麼會在意這點小事?
不過鶴常春的到場,倒是讓他有些意外,可誰又不意外呢?那個固執的煉藥師撞在刀口上,只能怪他自己倒黴。
鶴常春對蘇遠說道:“你贏之後,不是想要見一見我回春門最厲害的長老嗎?現在我已經在這裡了,我徒兒歐陽俊算是信守承諾了吧。”
蘇遠笑了起來,拱手行禮,說道:“大師您親自到場,實在是讓晚輩我受寵若驚,我原本還想著自己去回春門拜訪呢。”
鶴常春說道:“無妨,我也是一時興起,想要來看看到底是什麼人,敢挑戰我的徒弟……現在看來,不虛此行!”
蘇遠說道:“大師,不如我們借一步說話?”
鶴常春點頭,道:“好。”
言罷,兩人便旁若無人地朝客棧的雅間走去,把其他所有人都晾在了大堂之中,但卻沒人敢有半句抱怨,誰讓人家一個是大名鼎鼎的煉藥大師,一個是新晉的煉藥天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