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天,奇山派所包下的這座客棧,早早就已是人滿爲患。
除了奇山派人士之外,回春門也來了不少人,畢竟這關乎他們門宗天才煉藥師的名譽,不由得他們不關心。
不過回春門所來之人,大多都是年輕一輩的弟子,很少長者。說到底,這也不過是弟子間的意氣之爭,競爭可以促進成長。
但若是那些堂主、長老都攙和進來的話,那可就太不像樣了,一旦發生摩擦矛盾,或許就不再是意氣之爭那麼簡單了。
除此之外,還有很多聞風而來的人,那些大多都是對丹藥感興趣的藥師,又或者是各門派收集線報的人。總而言之,這對於九天仙界來說算不上大事,但在煉藥界裡面,卻掀起了不小的波瀾。
異獸所造成的傷痛,那可是一樁疑難雜癥,多少煉藥師苦苦研製,卻不得其法。
回春門能研製出對癥的丹藥,並不奇怪,這說明人家號稱第一煉藥門宗,並非浪得虛名。
可什麼時候,天武宗在煉藥方面也有如此成就了?而且還想借此丹藥打壓回春門的天才弟子?這等好戲,各方煉藥師自然不想錯過,都想來現場親眼目睹這場比試。
看著客棧內擠滿了人,最爲無奈的莫過於穆海川長老,心想我包下來給弟子們暫時歇腳的客棧,怎麼就成了比試的擂臺?
不過在這十天的日子裡,剩下那幾個沒分到丹藥奇山派弟子,只要是傷痛一發作,蘇遠就立刻丟下手中的事情去幫忙治療,從沒有半分拖延,完事之後也拒絕了所有的酬謝禮品,還說那只是舉手之勞,不值得送禮。
對於蘇遠來說,那的確是運一運神熠力的舉手之勞,可穆海川哪裡知道這些?只以爲蘇遠是淡泊名利,不禁稱讚他人品高尚,氣度大方。
故而,就算這場比試惹來的再多的人,穆海川也不會怪罪蘇遠,甚至還會在精神上支持他。
當然,他畢竟是一宗長老,在某種意義上代表了門宗的立場,肯定不能在明面上和回春門作對,否則以後想要再購買丹藥,那可就麻煩了,所以也只能是精神上的支持,表面上保持中立。
各方人士都到齊之後,蘇遠和那位年輕煉藥師也登場了。
蘇遠雖沒有刻意去打聽那年輕煉藥師的消息,但呂清靈卻幫他去小小調查了一番,得知那驕傲的年輕藥師,名叫歐陽俊,年紀和蘇遠相仿,煉藥實力卻非同凡響。
在回春門煉藥大賽上屢次奪得冠軍,在年輕一輩的煉藥師裡面,可謂是當之無愧的第一人。
歐陽俊一看到蘇遠,便是成竹在胸的模樣,說道:“你之前說你天武宗的藥方還在研製之中,不知道現在研製成功沒有?”
蘇遠笑道:“成功了。那我和你賭的那件事,你可有準備?”
歐陽俊內心有些意外,但並沒有表露出來,道:“我已經和我們回春門的大長老說過了,只要你能贏,他可以見你一面,但至於你所求之事,答不答應,那就得看他老人家的意思了。”
蘇遠道:“那就好,閒話少說,我們開始吧。”
“且慢,丹藥比試可不是武鬥,直接就能看出個結果來,要比就得先說好規則,並找個裁判。”
蘇遠攤開雙手,道:“隨你。”
而後,兩人便請了三個前來觀看比試的煉藥師來當裁判,他們所在的門宗和天武宗、回春門都沒有太大的關係,所以不必擔心公平的問題。
至於規則,和一般的丹藥比試差不多,無非就是分別比較煉藥速度、丹藥效果這兩方面,綜合得分最高者,便是此次比試的贏家。
一應規則都說清楚後,兩人便開始當場煉製了起來。
歐陽俊一揮手,拿出了門宗所賜的上好丹鼎,光彩熠熠,氣息超凡。
場間煉藥師居多,一眼就看出了那丹鼎是何等寶物,不禁紛紛讚歎而起,心道不愧是回春門的天才煉藥師,所用的丹鼎竟是如此寶鼎,可謂是羨煞旁人。
反觀蘇遠所用之鼎,那就遜色很多了。
當著這麼多人的面,蘇遠當然不會把洪荒鼎那種神器亮出來,在自己沒有足夠實力之前,隨便現寶,那純屬是找死的行爲。
歐陽俊有回春門撐腰,但蘇遠可不是真正的天武宗弟子,倘若因爲一場比試迎來搶奪之禍,那可就得不償失了。
所以蘇遠還是想保持低調,隨便找來了一口藥鼎。這和歐陽俊的寶鼎比起來,自然是天壤之別。
經過十多天的相處,奇山派的張醫師和蘇遠關係處得還算不錯,見他那丹鼎如此不堪,便說道:“蘇小友,要不老頭我借丹鼎給你一用?”
蘇遠搖頭,道:“多謝張醫師好意。若是能贏,不管用什麼鼎都能贏,若是必敗,不管用多好的丹鼎,都無法挽回敗局。我就用這丹鼎,足夠了。”
話說得隱晦,但很多人都聽出來了,蘇遠的意思是,不管我用什麼丹鼎,都能贏你歐陽俊,而你歐陽俊不管用多好的丹鼎,都必敗無疑!
張醫師大讚道:“蘇小友果然豪邁!”
歐陽俊先是用一口寶鼎搶了風頭,羨煞旁人,可蘇遠輕描淡寫一句話,又把他的風頭給抹去了,兩個年輕煉藥師還未真正動手煉藥,但鬥爭卻已經開始,可謂是針尖對麥芒,火藥味十足。
歐陽俊冷哼一聲,道:“說大話誰不會?還得在手底下見真章!”
言罷,歐陽俊率先動手,將事先準備好的藥材一一拿出,有條不絮地煉製了起來。
與此同時,蘇遠也開始了,所用藥材當然也是準備好的現成藥材,如果他動用洪荒鼎憑空抓取元素粒子的話,那未免也太驚世駭俗了,不符合他如今低調的作風。
煉製過程中,衆人對歐陽俊的煉製手法稱讚不已,同時覺得蘇遠的手法太過怪異,見所未見,複雜繁瑣,不知是出自哪個派系,甚至有人懷疑按照他這種手法,是否真的能煉製出丹藥來。
蘇遠的煉藥基礎傳至下界西南藥王,後來還看過下界藥神的煉藥手記,也從中學到了不少東西,其餘的便是靠自己參悟得來,如此複雜的學習經歷,九天仙界的煉藥師們當然看不出他師承何處。
之所以看起來很繁瑣,那是蘇遠故意而爲之,爲的是遮掩掉神熠力的氣息。
煉那丹藥必須要用到神熠力,可神熠力只是在異獸身上出現過,如果被人們發現蘇遠身上也有那種力量的話,不知道會掀起怎樣的軒然大波,他甚至還有可能會被認爲是異界來的異界人士……
沒辦法,蘇遠的秘密太多了,雖然麻煩,但爲了自己的安全,必須做足所有的掩飾。
可正是爲了掩蓋神熠力的氣息,又沒有使用洪荒鼎,這使得蘇遠的煉藥速度慢了許多,否則的話,他可以比歐陽俊快上無數倍的速度。
可這對於歐陽俊而言,同樣也不是件簡單的事情,之前回春門的那個藥方,也只有幾個長老才能煉製出來,他雖是天才,但距離那些長老還有一定的距離,想要成功煉製,也不容易。
經過十天的磨練,歐陽俊或許已經成功了,但煉製的速度,一時間卻難以提升上去。
時間一點一滴流逝而過,不懂煉藥的人看得枯燥無比,百般無聊,懂得煉藥的人,卻覺得異常精彩,雙方戰況膠著。
最後,蘇遠搶先一步完成煉製,歐陽俊緊跟其後,不過相差時間不多,最終還是得看丹藥的效果。
兩人找來兩個奇山派的受傷弟子,傷勢相差無幾,於是便就用他們來檢驗比試結果。
給他們喂下丹藥後,便是等待治療結果的到來了。
此間,歐陽俊還不忘嘲諷蘇遠兩句,說道:“速度倒是挺快的,但我真的很懷疑,你天武宗研究出來的丹藥,真的能徹底根除異獸傷痛嗎?”
對於那藥方,蘇遠沒有明言是自己研究出來的,衆人也就把這件事歸功於天武宗了,畢竟誰也不會相信一個如此年輕的煉藥師,能夠研究出足以和回春門長老相提並論的藥方來。
蘇遠對此沒有多說,只是道:“等著看結果就行了,多說無益。”
便在這等待的空隙中,旁邊就有人開始低聲議論了起來。
“喂,你聽說沒有?天武宗前些天還向回春門購買了丹藥,用來治療他們那些被異獸所傷的弟子。”
“啊?真有此事?他們自己不是研究出了藥方嗎?爲什麼還要花錢去買?”
“那可不是,我也覺得奇怪。不過回春門畢竟是做丹藥生意的,當然不會爲了弟子間的鬥爭黃了買賣,就直接賣給了他們,甚至都沒有提起這件事來。但由此可見,天武宗對自己的藥方,也沒有多大的信心啊。”
“那這可就有意思了,天武宗自己都沒信心的藥方,他們的弟子居然敢拿出來和歐陽俊賭鬥?這不是自取其辱嗎?”
“說不定人家根本就沒想贏,只是想借這件事炒一下自己的名聲呢?”
“如此得來的名聲,只能是臭名,看他斯斯文文,沒想到也不過是跳樑小醜罷了,害我還從大老遠跑過來觀戰,等會結果出來後,看我怎麼羞辱他!”
這件事很快就在人羣中傳了開來,沒過片刻,衆人便都認爲蘇遠必輸無疑了,這是一個很簡單的道理,你自己門宗都不敢用的藥方,你拿出來比試,怎麼可能會贏?
人家回春門那可是真正有效的丹藥,這些天都已經賣出去那麼多了,是鐵一般的事實。這不是煉藥能力的問題,而是最根本的藥方的問題,那些人認爲打從一開始,蘇遠的失敗就已經註定了,只是很多人現在才知道而已。
他們都覺得自己被蘇遠給耍了,等待結果,也只是爲了等會能夠罵他兩句,出口惡氣罷了。
那些流言蜚語,蘇遠都聽在耳裡,只是他自己也沒想到,自己冒充個天武宗弟子,只是爲了能夠配合呂清靈的身份,卻因此遭來了這麼多的質疑。
但……那又何妨,事實才是最有力的反擊,蘇遠不言不語,像是什麼都沒聽見一般,安靜等待。
一段時間過後,負責判定結果的三位裁判幾經商議,終於得出了一個結果來,對著衆人大聲宣佈道:“此次煉藥比試的勝者是……天武宗蘇遠!”
此言一出,全場譁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