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考覈得分的排名最頂端,赫然寫著“蘇遠”二字,極爲顯眼,分外明亮。
蘇遠只知道自己的得分應該還算不錯,可卻沒料到竟是排到了第一名,這樣的結果也讓他自己感到有些驚訝,所以纔不禁低語了一聲。
那三個字語氣極輕,可配合著榜單上的字眼,落在那些大族子弟心頭,卻如同雷鳴般響亮刺耳。
儘管他們出身在中洲大族,可在學院面前也都是一視同仁,只能靠實力說話。
而現在的事實是,擁有龐大驚人的修煉資源的他們,排名卻落在了蘇遠的後頭,這對於他們來說,無疑是一種無聲的嘲諷。
其中那十六個和蘇遠定下了約戰的大族子弟,想起之前的事情,心頭不由一陣惡寒,原以爲自己這些人身份尊貴,佔據了絕對的優勢,可沒想到竟是被這土鱉拖入了陷阱之中。
好險惡的心計!
其餘那些武者們到沒有太大的反應,只是覺得難怪這人剛纔敢那麼囂張,原來他的確具有囂張的資本,或許根本就不把那些大族子弟放在眼裡。
唯一讓他們感到有些驚奇的是,這三甲之中只有一個是中洲子弟,也不知是那兩個遙遠的大陸被上天眷顧了,剛好誕生了兩個天才人物,還是中洲的這一批武者們太過平庸了。
總而言之,往年由大族子弟們統治的排名榜單,今年出人意料地被打破了格局。
衆人因這個排名感到驚訝,全都沉默了片刻後,便又低聲議論了起來。
“這蘇遠除了第一項測試九分之外,居然全都是滿分?這資質未免也太逆天了吧。”
“想不到就連洛城最被看好的李公子,也只能屈居第二啊。”
被卡在蘇遠和餘淺秋排名之間的,是一個李姓的大族子弟,他自幼被冠以天才之名,不管是自己對自己的期待,還是外界對他的期望都極高,排名首位似乎都已經是囊中之物般了。
可他萬萬沒想到的是,自己竟是被一個土鱉給比了下去!
以他的身份,根本不在乎首位的獎勵,但他需要這份榮譽,他多年來艱苦修煉,不似其他大族子弟般花天酒地,更是需要一份這樣的認可。
可蘇遠的出現,似乎已經毀了他的榮譽,讓他感到前所未有的挫敗。
他沒有閒著沒事幹和蘇遠定下站約,但他對蘇遠的恨意,絲毫不亞於那十六個大族子弟,此時正眉頭緊鎖地重新打量著蘇遠。
小書童仰頭看著榜單,驚奇地稱讚道:“小哥你可真厲害!”
蘇遠感受著四周熱辣辣的目光,再聽到小書童的這聲稱讚,絲毫沒覺得不好意思,而是從容地道:“這不過只是第一輪考覈而已,後面還有呢,等我真正拿到招生大會第一的時候,你再來崇拜我也不遲。”
若是以前,蘇遠肯定會謙虛地說上兩句,但現在他覺得在那些人面前,根本就沒有謙虛的必要,該驕傲的時候,就必須驕傲起來。
一衆大族子弟聞言,紛紛在心中咒罵蘇遠不要臉。
餘淺秋沉默了許久,最終苦笑了一下,對蘇遠道:“每次都被你壓上一頭,似乎也已經習以爲常了。但你悠著點,小心哪天被我趕超了過去。”
蘇遠輕哼一聲,道:“有本事就超過去,說那麼多都是廢話。”
餘淺秋瞪了蘇遠一眼,氣沖沖地轉身離開了人羣。
蘇遠看了看小書童,道:“我們也回去吧,剩下的都沒什麼好看的了。”
小書童點點頭,和蘇遠一同撥開圍觀人羣,揚長而去。
留下來的一衆大族子弟全都面面相覷,在他們心中自己排名第幾似乎都已經不太重要了,重要的是蘇遠的排名太高了。
面對學院認證的第一名,他們的那場約戰還有勝算嗎?
這樣一個顯而易見的答案,讓他們各有所思地想起了對策來,各自從榜單前散開。
學院的招生優勝劣汰,武者們也是有點欣喜有的沮喪,甚至還有抱頭痛哭者,但漸漸地也都離開了廣場,最終只留下排名第二的李公子佇立原地。
“我李清就這樣敗了?”
無人應聲。
旋即,他自問自答道:“不,這只是第一輪考覈罷了,我絕不能讓家族的人對我失望,一定要想辦法做點什麼。”
說話的時候,他雙手緊緊地握成了拳頭,青筋暴起。
回到家中,李清並沒有將排名的事情告訴家人,而是直接找來了管家,讓他託關係去學院打探蘇遠的底細。
李家和戴家一樣,也是洛城大族之一,要查一個人的信息並不困難。
當天晚上,管家就收到了回報的信息,連忙拿著情報跑去稟報李清。
李清看完紙上寫著的簡短資料後,皺眉問道:“怎麼就這點東西?”
管家道:“那人說學院也正在查他的詳細底細,所以我們所能瞭解到的,也就只有這些了。”
“連學院都在查他?看來得了個第一名就是不一樣啊。”
李清極爲不屑地說著這話,可管家怎麼聽都覺得這裡面有股酸溜溜的味道。
“既然如此,那你就下去吧。”李清把管家叫出去之後,自己又琢磨起了其他的方法來,勢要將蘇遠從第一名上拉下來。
這一夜,李清的心情很不平靜,與此同時在蘇遠所在的宅院中,亦是如此。
但蘇遠的不平靜並非來自於他的內心,而是一羣莫名其妙送禮的人。
小書童納悶地看著那些管家僕人打扮的人,問道:“小哥,你認識他們嗎?”
蘇遠搖搖頭,道:“我在中洲大陸認識的人一隻手都數得過來。話說……你們到底是什麼人?”
那些人被問及,紛紛報出了自己的家主人的姓名。
蘇遠一聽之後,便大笑了起來,說道:“那十六個和我定下約戰的傢伙,竟是有一大半派人送禮來了?”
小書童恍然大悟,道:“原來是那些人家裡的下人啊,可他們不是要和你武鬥嗎?現在送禮又是個什麼意思?”
蘇遠看向那羣管家僕人,道:“這個你就要問他們了。”
其中一個老管家說道:“這是我們家少爺的綿薄之禮,還請公子收下。”
蘇遠看都沒看那東西,問道:“不明其意的禮品,我可不敢收。你們也別賣關子了,直接告訴我,你們家少爺讓你們來幹嘛?”
那老管家猶豫了片刻,吞吐地道:“我們少爺希望……希望你能主動撤除戰約。”
蘇遠輕笑道:“果然不出所料。看我在考覈中得了第一名,現在就打退堂鼓了?”
“蘇公子你武力高強,等入了學院之後也是洛城有頭有臉的人物了,到時候肯定會和我們各大家族互相來往,何必那事情弄得那麼僵,讓大家都沒有後路可走呢?”
“這明明是你們家少爺怕了,現在反而成了爲我著想?回去告訴你們家少爺,約定既然定下了,那就沒有撤除這麼一說,要是不想當衆丟臉,那就主動認輸,沒有別的路可走。”
老管家聞言微驚,說道:“蘇公子,你從西南大陸而來,可能並不瞭解洛城各大家族勢力的強大。我奉勸你一句,別得了個考覈首名,就飄飄然起來了,你在我們這些大族面前,還是太弱太嫩了。”
“我是個初來乍到的人,的確不瞭解洛城的格局,但我知道一件事,那就是各大家族再強大,都無法和天啓學院抗衡,我說得對嗎?”
蘇遠一句質問,直接就塞得那老管家啞口無言。
蘇遠繼續道:“還有就是,我本性就是如此,不管是排名首位還是倒數第一,我都不會撤銷約戰的。”
老管家哼了一聲,讓僕人將禮品收了起來,對蘇遠說道:“這可是你自找的,以後別後悔!”
說完,那老管家便直接轉身走開了。
蘇遠看著其餘的那些人,說道:“如果你們也是同樣的目的,那就請回吧,我也不想再浪費口舌了。”
衆人聞言,都覺得蘇遠實在太過不識好歹,而後便都紛紛散去,離開了宅院。
小書童不解地問道:“我知道你很討厭‘土鱉’那個一個稱呼,可爲了那兩個字,得罪這麼多大族子弟,值得嗎?”
“第一,我不知道這兩者之間的價值誰輕誰重,所以不清楚值不值得。但我知道這件事是對的,就一定要執行下去,不能因爲壓力或挫折就半途而廢。第二,我要讓整個洛城甚至中洲的人知道,其他大陸的確比較落後,但也是不容侮辱和輕視的。”
小書童心頭微震,看著眼前的小哥,竟是要想以自己的力量,爲他自己,也爲其他被稱之爲“土鱉”的武者出一口氣,這是何等的勇氣和張狂?
但正在家中閒聊的兩人,卻不知道蘇遠拒絕撤除約戰的事情,已經引來了衆怒。
當天深夜,那十多個大族子弟夜不能眠,便約在一家酒樓之中商議起了此事來。
衆人在桌旁席間肆意地咒罵著蘇遠,宣泄著自己的憤怒情緒,同時也想了很多解決這件事的法子。
他們統一都認爲,既然蘇遠軟的不吃,那爲了名譽,他們就只能來硬的了。
就在他們商量得正火熱的時候,冷不防地冒出了一個聲音,說道:“若是在一天以前,你們的辦法或許可行,可現在那小子已經被學院重視了起來,你們再去動他的話,恐怕就得承受學院的怒火了。”
這聲音不是來自席間,而是來自入門處,衆人齊齊循聲望去,卻見來者是李清。
“李公子?你這是……”
李清坦白道:“我雖然沒有和蘇遠定下站約,但同爲大族子弟,我覺得我們應該站在同一陣營,將蘇遠扳倒。”
其實場間衆人誰不知道李清的真實目的?只是他們覺得多一個人便多了一份力量,所以纔沒有開口戳破。
“那李公子既然覺得我們的辦法不行,你又有什麼更好的辦法嗎?”
李清說道:“明天學院將進行第二輪考覈,考覈的地點是學院後方羣山,而蘇遠將要在那裡被我們廢掉,成爲學院歷史上曇花一現的第一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