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遠知道不管是在西南大陸還是中洲,只要雙方自願武鬥,不管結果如何,都是兩不相怨的,而這也是很多武者之間慣用的解決事情的辦法。
在他剛纔被指著的那一瞬間,他真的很想直接衝上去把那戴公子痛揍一頓,可他還是稍微克制了一下自己。
因爲不管事實如何,先動手的那一方總是不佔理的,到時候學院追究起來,再被戴公子借題發揮的話,那可就真的是麻煩大了,也正中了戴公子的下懷。
蘇遠的確擁有不畏強權的膽氣,但也不是個傻乎乎的愣頭青,還是很理智的知道輕重之分,絕不會被對方刺激得落入了圈套。
不過他的確很厭惡戴公子的嘴臉,很想打他一頓泄氣,所以便提出了要武鬥。
可誰知戴公子聞言笑得更加肆意了起來,說道:“我雖然不知道你是從哪個地方來的,但可以確定的是,你是個十足的土鱉。你以爲這是什麼地方?中洲大陸可是個身份階級劃分鮮明的地方!以你的地位,根本沒有資格和我武鬥!”
蘇遠嘲笑道:“這難道是你爲了逃避戰鬥而編出來的藉口?”
這個時候,小書童站了出來,表情嚴肅地說道:“我可以證明,這並不是藉口,而是中洲大陸上一種不成文的規矩。”
蘇遠眉頭微皺,不解地問道:“難道說中洲大陸的人都那麼歧視沒有身份地位的寒門武者?”
小書童道:“非也非也,這種規矩反而是對毫無身家背.景武者的一種庇護?”
蘇遠直言問道:“我不明白。”
“打個比方,現在你和戴公子打起來了。假如你重傷戴公子,把他打成了殘廢,表面上說是公平武鬥,兩不相怨,但作爲大族子弟,他的父母真會善罷甘休嗎?在暗中派幾個強者把你給殺了,那也是無人知曉的事情。就算你贏了武鬥,也會輸了性命。”
聽到這樣的解釋,蘇遠纔算是理解這個規定的深層含義。
身份地位上不對等,那麼就不可能會有真正公平的武鬥,大族勢力殺死一個沒有背.景的武者像捏死螞蟻一般簡單,根本不會談論什麼仁義道德。
可若是兩人地位相差無幾,都是大族子弟的話,兩大家族之間就會顧及很多東西,雖然自家子弟受了傷,還是會滋生仇恨,可卻不會有人因爲一場看似公平的武鬥,而無聲無息地冤死。沒有絕對的公平,但至少達到了相對的公平。
這麼一個不成文的規定,看上去像是身份歧視,可其實也是免去了很多寒門武者的麻煩,而這個細節,也讓蘇遠品味到了中洲大陸和其他大陸的不同之處。
蘇遠正在心中想著,就聽那小書童像是背書般地念道了起來。
“武道武道,除了武學道路一解之外,還可以理解爲:‘武學之上,仍有道義’,而這就是當初那些前輩們設下這個規定的初衷所在。”
蘇遠想不到這小傢伙懂得還挺多,而後又問道:“那像我這樣的人,豈不是得自己建立一個大家族之後,纔有資格和那傢伙一戰?”
小書童說道:“那倒不是,只要你成爲了學院的學生,那就等於是和他地位對等了,到時候戴家敢找你麻煩,學院自會爲你撐腰。”
蘇遠聞言一驚,天啓學院居然能和那種雄踞一方的大家族對抗?看來這學院也並非只是一個教導武學的地方那麼簡單!
戴公子嘲諷地說道:“就這賤奴還想當學院的學生?簡直癡心妄想!”
蘇遠剛平靜了片刻,又被這傢伙挑起了怒火,轉頭看著他,問道:“你這窩囊廢都能進學院,其他不管什麼人想要進,我看都不是難事。”
戴公子道:“這麼有自信?據我所知,過幾天學院將會有一次招生,你到時候去報名參加,如果過了考覈,進了學院,我就和你來一場公平武鬥。如果沒過的話,那就等著承受我戴家的怒火吧。”
蘇遠雙眉一挑,道:“這話可是你自己說的,到時候可別反悔!”
“我堂堂戴家公子,言出必行,又怎麼會反悔?”
“那好,這件事就這麼定下了!你就等著當我的手下敗將吧!”
戴公子輕哼一聲,道:“一碼歸一碼,現在這屋子沒打掃乾淨的事情,你還是得給我跪下來道歉才行。”
就在雜役頭子眼看著矛盾又要重新生起的時候,剛好有一箇中年男導師路過此地,他便如獲大赦般地衝了過去,將那導師拉了進來。
那導師見場間氣氛僵持,便詢問發生了什麼事,雜役頭子馬上就將整件事的來龍去脈告訴了那導師。
那導師聞言便道:“我還以爲是什麼大事呢,原來是這般小事。戴家的小子,我警告過你多少次了?那你那少爺習性給我收斂起來!這裡是學院,不是在你家族裡面,對學院的雜役放尊重點!”
原先趾高氣昂的戴公子,一被這導師訓斥之後,便心不甘情不願地點了點,道:“是,導師教訓得對。”
那導師轉頭又對蘇遠說道:“你也是的,就算不是你的失職,好好解釋不就行了,何必吵鬧?”
蘇遠不卑不亢地道:“我解釋過了,但被這所謂的戴公子說成是狡辯,還侮辱了一番,在這種情況下,我不得不出口罵上兩句。”
導師道:“如果是他先開口罵人的話,那你的回罵倒也不失道理,只要沒動手打人就好。”
這樣的態度讓蘇遠感到有些驚訝,難道說學院的導師都這麼開明?
導師又繼續說道:“既然都理清楚了,那就不要把時間浪費在這種事情上了。讓雜役部再派人來打掃一遍就好了,戴家小子,還有你,都不要再爲此事糾纏不休了,若是讓我得知,絕不輕饒。”
戴公子看了蘇遠一眼,眼神依舊輕蔑,拱手道:“是。”
蘇遠也是拱手應是。
整件事表面上看似已經解決了,但其實他們兩人的內心,卻是把剛纔的那個約定謹記在心了,那份怨氣唯有武鬥才能真正解決。
衆人在導師的命令下,各自散了開來,戴公子回頭看見那些滿是灰塵的桌椅,不由再次厭惡地皺起了眉頭,心中有種莫名的挫敗感。
在回去的途中,蘇遠向小書童問道:“學院幾天後真有一次招生?”
小書童訝異地看向蘇遠,道:“你真那麼想擊敗戴公子?”
“那種傢伙的確是該好好修理一頓才行,不過我也不單止爲了這件事。你那個不負責任的師傅就這樣丟下我一走了之了,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回來,我總不可能一直當雜役吧,既然她甩手不管了,那我就自己去報名入學去。”
小書童道:“可她給你安排的職位就是雜役啊。”
“你怎麼這麼死板呢?我現在想當學生了難道不行?”
小書童皺眉想了一下,道:“這個師傅到沒有說,不過到時候等她回來了,發現你不是在當雜役,可別說是我的主意。”
蘇遠心頭大汗,心想這小傢伙到底是有多聽那女流氓導師的話。苦笑著說道:“不關你的事,這是我自己的決定,行了吧?”
小書童這才放下心來,說道:“嗯,過幾天的確是有一場招生,據說報名的人現在就已經有很多了,都是來自大陸各地的武者們,但是招生名額有限,競爭非常之大,你有沒有信心從中脫穎而出?”
“大陸各地?看來這天啓學院還真是名聲遠揚啊,這學院到底有什麼了不起的地方?”
小書童道:“這個嘛,等你真的入學了以後再慢慢了解不遲,你現在還是多想想眼前的事情吧。”
“我到中洲大陸來,就是爲了進學院而來的,所以這招生的名額,我勢在必得!”
“這次考覈第一名的武者,在入學之前還會得到一本地級低等的武技作爲獎勵,我看以你現在的修爲境界,應該很快就需要用上了。”
地級武技?在西南大陸上玄級高等就是頂級了,若是放在從前,地級武技可是蘇遠做夢都夢不到的東西,想不到現在竟是有機會爭奪了。
蘇遠道:“既然如此,那我的目標又得更上一步了,不但要通過考覈,還得拿到考覈的第一名才行。”
小書童笑了起來,道:“我就喜歡你這種鬥志昂揚的人。不過我還要告訴你一個不幸的消息,那就是你要挑戰的戴公子,他的修爲境界在前不久突破了先天境一重。”
蘇遠心頭一震,那傢伙一個紈絝子弟的模樣,居然也達到了先天境?!
小書童問道:“現在你總算是知道自己要挑戰的是什麼人了吧。”
經過片刻的驚訝,蘇遠卻笑了起來,道:“就是這樣的對手,纔有挑戰的樂趣。不過在此之前,我還得先去找某些傢伙算賬才行。”
“找誰算賬?”
蘇遠語氣忽然變得有些狠厲了起來,道:“那些栽贓陷害我的人,看來對付那種角色,還真是不能心慈手軟!”
“你可別去惹是生非啊。”
蘇遠道:“這不關你的事,你自己先回去吧,我去去就回。”
說完後,蘇遠就和小書童分道揚鑣,自己去找那幾個雜役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