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陶子云想的,就是阻止桑本原和解煩君再私下販賣食鹽。不過,他想私下對他們曉以大義,勸他們及時收手就算了,並不想給他們治罪。這樣子,他就得找個適當的時機了,好確保他們心甘情願的收手。
思索之下,陶子云吹熄蠟燭,退出了倉庫。因爲陶子云沒有跟何仁智住在一間房,今晚發現的情況,他就沒有去告訴何仁智,而是直接在他住的客房躺下了。
第二天早上,陶子云還沒有起來,解煩君就來敲門,仍舊是請他們到湘贛飯店吃早飯。
“這個雜貨店,也有掌櫃和店夥計打理,他們早睡早起,早就開門做生意了,我們儘管放心出去?!苯鉄┚o陶子云做了些可有可無的解釋。
“一切依你們的安排去辦。”在這裡,陶子云毫無異議地聽從解煩君傳達的話。
在後院的水井邊,解煩君陪著陶子云、何仁智洗漱之時,陶子云還想把昨晚發現的狀況,及早地告訴何仁智,不曾想,桑本原也走過來洗漱了,陶子云只好不了了之啦。
後來,桑本原把解煩君叫到一邊,說是有事要單獨和他商量。
陶子云趁機把昨晚發現桑本原他們,私自販賣食鹽的事,簡單地告訴了何仁智,然後對他說:“我今天上午去巡撫衙門,把必須辦理的事情處理一下。你就裝做無所事事的樣子,跟著他們,看看他們有什麼動靜?!?
“好的。我就以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跟著他們行動,對他們的所作所爲,一律不做干涉,這樣子,他們是不會對我有所戒備的?!焙稳手橇x無反顧地答應了陶子云的提議。他還進一步闡明瞭他的想法,好讓陶子云對他感到放心。
“你是越來越成熟了,好樣的。放手去幹吧!”陶子云欣慰地對何仁智讚揚了一番,也對自己要辦的事情,有了更大的信心。
他們都洗漱之後,直接從水井邊起飛,來到了桑本原開的湘贛飯店。桑本原熱情地招呼陶子云、何仁智吃好的喝好的,但是隻字不提接下來要做什麼。
這種情形之下,陶子云主動扯起了他感興趣的話題:“我們閒著沒事了,看起來桑老爺、解煩君也跟我們一樣?!?
“嘿嘿。我們嘛,要說閒也算閒,要說忙也有得忙的?!鄙1驹皇悄@鈨煽傻剞拺兆釉?。
“哈哈!你們有閒就好,就怕你們總是忙不過來?!焙稳手菣C靈地接過了話頭,熱情洋溢地對桑本原和解煩君說:“其實,在這裡,我們都是來自外地的客人,如今吃住都是你們請客,這是不恰當的。我看不如這樣。我這人比較隨和,接下來的日子,由我來回請你們,請你們到好玩的地方去遊玩。作爲對你們的回禮。陶大人是官府中人,嚴格說來就不是我們的同道中人,我就不請他了,如何?”
桑本原和解煩君討論了一番這個問題。最後還是領情地答應了下來。
何仁智當下就胸有成竹地對陶子云說:“陶兄,那就這樣,吃了早飯之後。你想幹嘛就幹嘛去,我請桑老爺他們好好地去遊玩一番?!?
陶子云笑著連連點頭:“何公子,你在考場和情場的諸多不如意,一度讓你接近崩潰。好在你在前些時候已經想通了,這樣放浪形骸過日子,有玩就多出去玩玩,還是很有意思的。很不錯,你們去玩吧!不用管我。”
解煩君感慨起來了,他對何仁智表示道:“何公子是花花公子嘛,本來就是什麼都做不了,什麼都不想做的那種人。想做什麼做不成,就乾脆不要做了,可以放浪形骸過日子,真是讓人羨慕??!”
陶子云進一步地對何仁智給予肯定:“嗯,各人都有可取的一面,對何公子的所作所爲,我都表示理解。”
有了有趣的新計劃,他們的興致顯得高漲起來了,很快就吃過早飯,就由何仁智領頭出去了。
陶子云跟到飯店門外,揮手向他們告別。等他們走遠了,陶子云向相反的方向走了一段路,在沒人的地方,縱身上天,飛到巡撫衙門去了。
陶子云把巡撫衙門的人叫到公堂之上,點卯之後,讓他們各自忙乎去了。他就在公案之上寫奏摺,爾後,他把寫好的奏摺,跟謹親王和解煩君的供詞一起,裝進一隻信封裡,封口之後,叫來官兵,讓官兵送走了。
想來,那份公文,幾經轉遞,要幾天纔會送到皇上那裡。但是他不能飛著親自送過去呀,陶子云搖頭苦笑了一下。
陶子云料想何仁智是個機靈的人,他跟桑本原他們打交道,不至於弄出亂子來。這巡撫衙門的事,就專等皇上的安排了。想到這些,他索性都不跟巡撫衙門的人打聲招呼,就離開巡撫衙門,飛到桑本原那間雜貨店的客房門前,進去就躺下了。
陶子云心裡想著些無關緊要的情景,迷迷糊糊地睡著了,直到有人敲門,並且在房門外叫到:“房裡的貴客,起來吃午飯了?!?
陶子云打開房門看時,是個年輕的男子,他對陶子云解釋說:“我是這裡的店小二,掌櫃的讓我來請你吃午飯了。”
陶子云隨口問道:“還是去湘贛飯店吃午飯嗎?”
店夥計如實地回答說:“這下不是了,快到做飯時間,我們就分兩個夥計到廚房,自己做飯菜吃。”
“這個沒關係,怎麼樣都行?!碧兆釉苾嵙侩S意地迴應說。
就在雜貨店賣貨的大堂裡,陶子云會合了掌櫃與店小二,十幾個人一起吃午飯,就是沒有等到桑本原他們回來。
陶子云吃了午飯又進房去睡覺,擺出一副不管天下事的情形,連店小二去叫他吃晚飯,他婉言謝絕了。
夜深了,才聽到何仁智在房門外叫他:“陶兄,我回來了?!?
陶子云快步去打開了房門,見到獨自站在門口的何仁智就問道:“今天玩得開心吧?”
“其實今天沒有好好玩過。”何仁智苦笑著對陶子云說起了今天的事,“因爲我對這裡的路途不熟,領頭在大街上轉了幾個彎,就在解煩君的指點下,走到他們在這邊開的‘物際大客?!T外去了?!?
“後來呢?”陶子云簡單地追問道。
何仁智思索著回答道:“後來就有店小二出來叫桑本原爲桑老闆,說是裡面有人找他們。於是我們三個人都走進了物際大客棧。找他們的,是一個洋人,聽說叫做什麼——布魯斯.道奇?!?
陶子云大吃了一驚:“布魯斯.道奇!我在京城遇到過他,他怎麼到這裡來了?”
何仁智認真地回答說:“說好了的,我跟他們在一起,不干涉他們的行動的。我沒有插話,只是在旁邊聽著。聽說那個洋人是來做瓷器生意的,可是又聽到桑本原對那個洋人說:跟衙門合作的路子斷了,我們直接跟你們做那樁生意算了。好神秘的樣子?。 ?
“確實古怪,他們和洋人做瓷器生意嘛,用得著和桑本原找巡撫衙門的人合作嗎?”陶子云疑惑不解了。
何仁智鄭重地告訴陶子云:“這個我不明白,但是沒有管那麼多。他們談論了一陣,那個洋人就叫他們去看貨,我也就跟著一起去了。在一個洋人的教堂裡,我們看到了許多洋人用的大酒桶,酒桶的外邊,寫著洋文和漢字,我只認得漢字寫的是‘紅葡萄酒’。打開看了幾個酒桶,可是裡面裝的並不是酒!”
“裡面裝的是什麼東西?”陶子云緊張地追問道。
何仁智思索著描述道:“那是拳頭大小、圓圓的淡黃色或者棕色的固體?!?
“天??!那是鴉片!”陶子云驚叫起來了,“他們以做瓷器生意爲幌子,走私鴉片!比賣私鹽更嚴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