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唐山。
綠藤緩緩生長，纏繞上山巔處的一塊巨石。
巨石上，刻著“念唐山”三字。
當綠藤將巨石給徹底纏繞上的時候，一道身影也是出現在了巨石上。
“回來了。”
“大夢一場，幾度春秋。”
楚寧臉上有著感慨之色，這一次的蜉蝣變，比上一次還要久。
上一次演化成蜉蝣的那短短的時間，這一次化作綠藤的時間並不算短。
蜉蝣變，要想恢復記憶有兩條路。
一條便是演化的生命走到了盡頭，在生命結束的那一刻會自動恢復記憶，
另外一種，便是被點悟。
當被人點破轉世前的記憶，便會覺醒前世今生，也就意味著這一次的蜉蝣變結束了。
所以，真要修煉蜉蝣變，最好的辦法便是讓人去尋找自己的轉世。
創建一個勢力，尋找轉世……
這是最穩妥的辦法，但楚寧心裡也很清楚，當年長生妖王之所以沒有這麼做，不是因爲長生妖王的勢力不夠，只是因爲對人心的防備。
蜉蝣轉世，重新開始，若手下之人出了異心，暴露自己轉世之事也很有可能就會丟掉性命，更別說如果還有敵對勢力存在的話，大規模尋找也會引起敵對勢力的注意。
說白了，蜉蝣轉世之事不能告知太多人，知情者只有那麼幾位的話，於事無益。
“百年轉世，也是大有收穫。”
楚寧身上，突然有著灰色濃霧出現，只是這一次，他的眼底卻是一片清明。
這一次的蜉蝣變百年經歷，讓他的境界得到了提升，但並未能突破到洞虛，可帶來的收穫絲毫不弱於突破到洞虛境。
“時間之道，涅槃之力……涅槃宗那位宗主，真乃逆天之才。”
回憶化爲綠藤的百年時光，楚寧清楚的明白，爲何綠藤會有逆天天賦，能夠吞噬其他妖獸精怪的能量，並不是因爲蜉蝣變的原因，更不是什麼上天的寵兒。
而是在蜉蝣變化身的那一刻，吸收了一縷灰霧，也就是涅槃之力。
灰霧，是涅槃珠所化的能量。
此霧極其邪性，甚至當初那位洞虛老傢伙都將其稱之爲磨道之殤，但並非是這灰霧真的會毀人道基，只是因爲其附著著時間法則之力。
但這時間法則與一般洞虛強者所見識到的時間法則能量完全不同，這也是楚寧會對那位涅槃宗宗主如此感慨的原因。
時間大道，衍生出來的時間法則，大部分洞虛強者走的都是逆轉時間的路。
讓時間倒退，讓時間加速，如楚寧自己所掌握的枯時訣一樣，可涅槃宗宗主卻是走出了另外一條截然不同的路。
涅槃。
並非所謂的涅槃重生，而是將自身涅槃爲時間能量但並不重生。
將自身凝練到時間中。
這灰霧，便是涅槃宗宗主自身的時間。
創造涅槃珠的涅槃宗宗主，便是將自身的時間之道抽取出來，凝聚於珠子之內。
涅槃宗的弟子吸收了涅槃珠的力量，實力會得到提升，也正是因爲他們等於是直接擁有了一位洞虛乃至接近更高境界的強者從自身剝奪出來的時間能量。
涅槃宗的弟子，本身修煉之法，便是從時間之道演化出來的，自然不會出現吸收不了的情況。
吸收涅槃珠，就有點類似於一位強者進行灌頂，直接將多年功力給傳輸進入體內。
只是這灌輸的能量卻是可以控制的，灌輸的越多，能夠掌控的就越多。
同時，這股能量在被灌輸者體力也會不斷成長。
最後只要涅槃珠的主人願意，可以直接將這些人體內的時間能量給抽取回來。
也就是說，整個涅槃宗弟子的生死，都掌握在了涅槃宗宗主一人之手，這是以一宗之力來培養一個人。
“涅槃宗是一個新宗門，到目前爲止只換過三位宗主，只怕這三位宗主都是同一個人。”
楚寧心裡也是倒吸倒吸了一口涼氣，這位涅槃宗宗主還真是深不可測，聖府有這麼一位鄰居在，只怕不是什麼好事。
“將自身化爲時間，從而剝奪每一個人身上的時間道痕，這涅槃宗宗主當真是狠。”
這一次的蜉蝣變，讓楚寧明悟了一個道理，時間之道存在於每個人的身上，哪怕是凡人亦是如此。
凡人壽命不到百載，其身上的時間道痕較少，而修煉者隨著境界的提升和壽命的增加，身上的時間道痕則是越來越多。
壽命，便是時間之道的一種體現。
修士的道基，有一部分便是由時間之道組成。
舉個簡單的例子，把修士比作一棟高樓，那麼道基便是這座高樓的地基，地基越穩，樓層才能建的越高，而這地基中的幾根石柱便是由時間之道組成。
涅槃宗宗主將自身的時間之道分化給其他修士，隨著這些修士境界的提升，他們的時間道痕越來越多，等於是幫涅槃宗宗主給孕養時間道痕。
而那位洞虛強者遭遇這迷霧，便是因爲能夠抽取掉其道基，對於一位洞虛強者來說，其自身猶如百層高樓，只是抽掉下面的一根石柱，便足以導致大樓坍塌。
“【化】字訣，實際上便是時間之道，若是這麼看來，只怕其他幾個字，也代表著不同的大道。”
化字代表著時間，那麼魂字和奪字呢？
又分別代表著哪種大道？
楚寧心中有猜測，但不敢確定。
“算了，還是先走一條屬於自己的路出來。”
楚寧不打算走涅槃宗宗主相同的路，雖然這條路很霸道，但卻和他不符。
幾息之後，楚寧在靈網上給雲善長髮了消息，邀請雲前輩到念唐山相談。
……
……
一天之後。
念唐山山巔。
“楚小友。”
雲善長出現在了念唐山，沒有驚動擔山宗任何人，當看到楚寧的時候，雲善長眼中有著詫異之色。
以他的境界，自然能夠看出來，楚寧不但踏入了返虛境，且身上的氣息已經隱隱接近洞虛了。
這纔過去了百年啊。
哪怕是穩重如他，都忍不住想要問一句，你這是怎麼修煉的。
從返虛到洞虛，整個九境歷史以來最快也用了千年，而以楚寧這速度，只怕不用五百年就能夠踏出這一步了。
看來這百年，楚寧只怕又有不少機緣。
“雲前輩，晚輩請您來，是想向您求教關於洞虛境的事情。”
楚寧真誠請教，從他踏入修煉以來，哪怕是到了化神境，關於洞虛的信息依然是少之又少，哪怕是師尊，也跟他說過，未到這一步，無需對洞虛之事瞭解太多，瞭解的越多，反而越會影響到修煉。
“以你現在的境界，也是時候瞭解關於洞虛之事了。”
雲善長沒覺得意外，撫須道：“楚小友，所謂洞虛，可以分開來看，洞乃是洞府，乃是天地，乃是修士所生存之空間。”
“無論是天地還是空間，都有著一種特殊的能量存在，你可知道這種能量叫什麼？”
“法則。”楚寧立刻答道。
“沒錯，便是法則。”
雲善長點頭：“天地之間，唯有法則才能夠永生，而洞虛強者的壽命，並非靠著身體能夠達到的，只能是將法則存於體內，用法則之永生來提升自己的壽命。”
洞虛強者的壽命，比起化神境，是提升了一大截的。
化神強者，壽命五千載左右，但踏入了洞虛境後，壽命便是有了質的提升，能夠輕鬆突破萬載，這非靈力乃至元力匯聚於身所能夠做到的，唯有法則。
法則無法存之於身，只有將自身容於法則，也就是容於天地，因此才爲虛。
“這便是洞虛二字的來歷。”
“所以，晚輩現在要走的路是領悟法則？”
“嗯，若是能夠領悟到一道完整的法則之力，便能夠踏入洞虛境”
“完整的法則？”
“嗯，將法則之力領悟完整。”
雲善長右手一揚，在他的手上出現了一尊四方銅錢。
金燦燦的銅錢出現，周遭環繞著一股股特殊的能量絲帶，楚寧眸子看去，只感覺整個人都要沉溺在其中。
“你且看看！”
金色銅錢幻化出光芒，楚寧看到了一幅幅交易的場景。
有窮苦百姓購買生活物資，有富貴子弟在勾欄一擲千金，有修士在坊市用靈石購買丹藥……
這些交易的場景，每一次交易，都會有一股金色能量升起，而這些金色能量便是緩緩匯聚到了這尊銅錢中。
“老夫修煉的便是交易法則。”
雲善長的聲音將楚寧從這一幕幕交易場景中喚醒回來。
“你且跟我來……”
雲善長帶著楚寧，兩人離開了念唐山。
三天之後。
北境，青靈坊。
有家藥鋪。
一家新開的丹藥鋪，但卻很受修士們的歡迎。
只因這家丹藥鋪賣的丹藥質量要比其他丹藥鋪高上一些，同樣的十塊靈石，在其他丹藥鋪也許只能買一瓶聚氣丹，而在有家藥鋪，雖然也只能買一瓶十二顆，但品質上卻要高上許多。
隨著有家藥鋪名聲擴大的，還有店鋪的兩位掌櫃。
老掌櫃和小掌櫃。
讓青靈坊周圍修士會記住這兩位掌櫃的，是因爲這兩位掌櫃的舉動有違常理。
老掌櫃每天親力親爲在櫃檯上進行買賣，而那位年輕的小掌櫃則是整天躺在藤椅上，悠閒的很。
更讓整個青靈坊修士感覺到震驚的是，三個月後，小掌櫃竟然另立門戶，就在有家藥鋪對面開了一家新的店鋪。
時光小店。
店鋪門口掛著一副對聯。
一寸光陰一寸金。
光陰可來換寸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