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五百年

時間如白駒過隙，轉瞬即逝。

不知不覺中，五百年過去了。

五百年，哪怕是被壓在五指山下的孫悟空也到了該出世的時候。

但在界盟，死去的人太多了。

不是因爲詭蟲，或者說不是詭蟲直接引起的死亡。

有齊遠明的庇佑，詭蟲並不能直接影響界盟的事物。

所以，死去的修士都不是非自然死亡。

而是衰老而死。

聽上去很美好，人活一世能自然衰死多是一件好事。

畢竟人生當中總會有各種各樣的意外，能平安活到身體的極限，這未嘗不是一件喜事呢？

可對於修士來說，就大不一樣了。

因爲這不正常。

長生真君的壽命大多在數十萬年，但齊遠明推算過的現在，卻只有幾萬年了。

已經有不少老不死的真君衰老而死了，比如曾經執掌劍界的劍魔老人，比如曾經執掌星辰界的魁星真人……

元神真人的壽命本該在萬年左右，但現在最多也不過三千年了。

同樣有無數本該擁有很長壽命的真人因衰老而死，哪怕其中有些真人有望長生，可還是因爲壽盡而死。

煉靈脩士、煉氣修士就更不用說了。

煉氣低層的修士甚至與凡人的壽命無異！

這算什麼？

天宇界失去了大部分土地，界盟中的修士高度密集，又有外界黑天幕不停吸收著靈氣，導致齊遠明所籠罩下的界盟靈氣不斷衰竭。

靈氣衰竭，意味著境界突破更難，意味著修士壽命減少，意味著世界在衰敗。

至於今日，當今時代，已經沒有煉氣化神的說法了。

修行境界也大有改變，細分了不少。

煉氣之後，是築基；築基之後，是金丹；金丹之後，是元嬰。

而元嬰之後，則是化神。

這一個個境界嚴明，雖然還未推廣向界盟全體。

但在底層修士中，有不少認同之人，並有不少修行新法之人。

不過這新的劃分體系中，卻沒有對應於長生真君的境界。

五百年來也沒有相當於長生境界的新修士出現，所以新修行境界當中竟沒有這個境界。

齊遠明似乎就是天宇界最後一個成就長生真君的修士了。

而他的壽命卻格外漫長，據他推算，至少還能活數萬年之久。

因爲仙劍一直在手，因爲衰敗的天地意志還在支持，因爲齊遠明的意志始終堅定如一。

可幾萬年之後，界盟還有幾個修士？

齊遠明清楚的知道，詭蟲就在等那一天。

它在等修士消失的那一天。

那時，是天地意志最衰弱，自己最虛弱、即將壽盡而死的時候。

等到那一天，便是他收穫的時候了。

詭蟲不急於一時，被封天宗封印在降魔塔內千百萬年都過來了，又何況是這幾萬年呢？

爲了最安全地吃完衆生，吃完這天宇界的靈氣。

他等得起。

……

“師姐，你還好嗎？”

齊遠明虛浮的身影抱著懷中的佳人。

已經抱了五百多年，但他也不曾厭煩過，而是百年如一日，像是什麼都沒有發生過那樣過來了。

“嗯，睡醒了。。。”

徐璇揉捏著惺忪的雙眼，趴在齊遠明的懷裡。

五百年的時間裡，在齊遠明的全力支持下，她成功突破元神，壽數達到了兩千多年，還有大把的時間可以享受。

可兩人的孩子就沒那麼幸運了。

沒有突破元神，又沾染了些許詭物，壽盡而死。

許生死後，徐璇就一直和齊遠明呆在一起。

連許生的後代也沒再多管。

畢竟，以二人的壽數，這許氏還不知道要繁衍出多少代子孫。

到那時，她可不想許氏仗勢欺人，爲非作歹。

而且她知道，遲早有一天自己也會死去，會比齊遠明更早死去。

所以她不願多管閒事，而是選擇盡力珍惜和齊遠明在一起的每一天，每一刻。

“好無聊啊。”

徐璇低頭埋在齊遠明的懷裡，呼吸之間盡是他的氣息。

“那你想做什麼？”齊遠明撫摸著她的腰肢。

“你能告訴我一些事情嗎？”

“只要是伱想知道的事，我都會告訴你。”齊遠明輕輕滑過白皙柔軟的皮膚。

“算了，我不想問了。”

徐璇把頭繼續埋深，聲音都有些沉悶。

她想問齊遠明的壽數還有多少，可話到嘴邊，卻怎麼也問不出來了。

問這些事情有什麼意義嗎？

沒有吧。

……

界盟依然有許多事情需要處理。

雖然死去了不少修士，可活著的人還得繼續活著。

依然欣欣向榮，一片生機。

彷彿災劫已經消失，已經過去了。

不過對於現在的所有人來說，的確是這樣。

反正活到他們死去，也不會見到詭蟲一次，也不會看到黑天幕一眼。

這種災劫不就相當於沒有嗎？

齊遠明漫步界盟，身旁一個接一個的弟子彎腰拱手相讓。

但這次，他沒有點頭回應。

因爲界盟的盟主，青瑤真君馬上就要仙逝了。

青瑤真君的壽數不過一萬多年。

哪怕在如今的天宇界，也不算老邁。

不過她的心老了。

五百年前的那一幕，時時刻刻在她腦海中迴旋再現。

她成道所賴的“老君說天解地悟道經”，是感悟天道的無上妙法，能得天鍾愛。

可這，竟不過是那詭蟲師祖隨意玩弄的對象。

詭蟲的師祖隨隨便便施加點影響，就能改變天意，改變她所知的一切，這又怎麼不讓她道心崩塌，再無向道之意呢？

能堅持五百年，已經算是盡力了。

盡力維持這個龐然大物，讓它存續的時間更久一點。

“道友感覺可好？”

齊遠明看著躺在石牀上的人，外貌上看依舊年輕，像是二十來歲的年輕姑娘，一如既往的漂亮，就像五百多年前初見她那時一樣。

可是，青瑤的眼神中死寂一片，元神枯槁，與五百年前相比，簡直是天壤之別。

“嗯，快了。”青瑤真君輕聲道：“遠明，你……算是我的後輩，不過如今你已經走在了所有人的前面。”

“那你，能看到天宇界的未來嗎？”

她伸出手，抓住齊遠明的衣袖，渴望地問道。

可齊遠明又能說什麼？

“嗯，能看到，天宇界還有很長時間，至少數萬年。”

他只是平靜地說出了真相。

“數萬年？”

青瑤鬆開手，不停地喃喃道：“數萬年……數萬年……數萬年……”

“那你說，如果那會我沒有被天意所困，是不是就沒事了？”

齊遠明搖搖頭：“結局是註定的，無論過程怎樣，無論我們再怎麼努力，也只能延緩天宇界毀滅的時間。”

沒有人能對付世界之外的那個詭仙化身，那個趴在天宇界上面吸食本源的怪物。

只要那東西還存在一天，天宇界的結局就是註定的。

這和詭蟲無關。

詭蟲只不過是加速了這個過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