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遠王那句話一出，壽安堂靜得落針可聞。

所有人都一臉吃驚地看著他。

就連定遠王妃都不例外。

太夫人心中一緊，顧不上去看大家的反應。一臉不敢置信地看著定遠王，“你說什麼？寧兒，你就算惱娘維護長恭，也不該說這些戳娘心窩子的話。”

太夫人手捂著心口，彷彿受到了巨大的打擊。

定遠王神色卻沒有半點變化。

太夫人顧不上去想他是真的查到了什麼，還是隻是聽到了什麼風聲。一臉傷心道，“你是我辛辛苦苦十月懷胎生……”

太夫人一句話還沒說完，定遠王就冰冷地打斷了她的話，“我生母是趙府嫡長女趙蕓蕓，而非你趙錦！”

定遠王的話太過震驚，魏氏脫口道，“這怎麼可能？”

定遠王無視太夫人陰沉的臉色，繼續道，“我生母之所以會死，是你動的手腳。”

定遠王知道自己的話很難令人相信，但他既然查到了，就不準備再隱瞞。

當著衆人的面，將自己查到的全盤托出。

定遠王的外祖父是趙德信，娶妻謝氏。婚後多年，謝氏一直沒有懷上孩子。

趙德信父母早亡，他又是三代單傳。爲了香火不斷，後納了妾室李氏。

謝氏婚後多年一直沒有孩子，本就鬱鬱寡歡。趙德信納了李氏後，她更是悶悶不樂，身體也時常不舒服。

好在李氏懷上了孩子後，她也被診出有喜。

說來也巧，一年後，謝氏和李氏竟然在同一天生下了孩子。

雖然兩個人生的都是女孩，但趙德信還是異常高興。

儘管納了李氏，但趙德信也沒有冷落謝氏。爲了維護她的地位，甚至將李氏的女兒趙錦也抱給謝氏一同教養。

只可惜好景不長。

謝氏在生下趙蕓蕓三個月後就撒手人寰。

謝氏沒了，趙德信也沒有再娶妻，只能把兩個女兒都交給李氏養。

也不知李氏是有意還是無意，在謝氏過世後，就將她的痕跡慢慢抹除了。

在趙蕓蕓及笄後，趙德信就給她物色夫君人選。一番挑選後，選中了武將韓祁。

卻沒想到趙錦也相中了韓祁。

李氏自然想讓親閨女嫁給韓祁，但趙德信卻不同意，堅持把嫡長女嫁了過去。

趙蕓蕓嫁進韓府後，沒多久就懷上了。

趙錦卻不死心，以探望陪伴趙蕓蕓爲藉口，三天兩頭往韓府裡頭跑。趙蕓蕓性格柔順，根本不知李氏不是她的親孃。

又被李氏養得天真不諳世事，對李氏和趙錦毫無防備之心。

趙蕓蕓在生定遠王韓景寧的時候，趙錦趁著韓祁在外征戰，帶著李氏特意請的產婆去幫她接生。

那產婆被李氏母女收買了，在接生的時候對趙蕓蕓動了手腳。雖然沒敢直接害死她，卻讓她大出血，傷了身體。

結果趙蕓蕓在生下韓景寧一年後，人就沒了。

於是李氏以照顧韓景寧爲由，勸說趙德信同意，將趙錦嫁給韓祁爲繼室。

趙德信根本不知長女的死是李氏母女動的手腳，爲了外孫，最終答應去求得韓祁同意娶趙錦爲繼室。

趙錦嫁給韓祁後，爲了取得他的信任，把韓景寧照顧得無微不至。

韓祁許是覺得她良善，對韓景寧也是真心對待，並沒有告知兒子的真實身世，默許他把趙錦當作生母。

身爲武將，韓祁常年在外征戰。 趙錦掌管中饋，自然趁機用盡了一切手段，將嫡姐趙蕓蕓的一切痕跡都抹除了，甚至不許府中的下人提及她半句。

而李氏在趙德信故去之後，改嫁給了韓定昌的父親韓柏。

就這樣，久而久之，再沒人記得趙蕓蕓纔是定遠王的親孃。

太夫人沒想到定遠王竟然將一切事情都查清楚了。

甚至連當年那個被收買的穩婆都找到了。

自知事情再瞞不住，太夫人乾脆也不裝了。

“你倒是好手段！沒想到我費了那麼多心思，竟然還是被你查到了。”

到底還是不甘心，太夫人眼神冰冷看著定遠王，“我自問做得滴水不漏，你是何時開始懷疑我的？”

“你的心計確實不錯，你向來待我冷淡，待二弟寵愛。卻說因爲我是長子，所以事事對我嚴格。

我成親後，你待唐氏冷淡，我以爲是因爲她不是你選中的兒媳人選，所以對她不喜。”

“若不是霖兒出生後，三天兩頭出意外，我還真不會懷疑你。只可惜你太警惕，從來沒有親自出手。”

“真正讓我疑心上你，下定決心徹查，是因爲你對初初和韓瑤的態度。”

“當年唐氏身懷六甲，之所以會去沖虛觀上香遭遇流民早產，結果被董氏將初初調包。這一切，都是你的手筆。”

太夫人拳頭攢緊，頭一次心中後悔不該爲了膈應唐氏，故意冷淡韓初，處處爲韓瑤撐腰。

只是，現在後悔也遲了。

“從今天起，你就搬去小佛堂去住吧。”

若不是擔心守孝會耽誤了閨女的親事，定遠王不可能還會容許太夫人還活著。

可惜那李氏早已死了，倒是便宜了她。

“我雖然不是你親孃，可自問沒有虧待過你半點。自小把你當親兒子一樣養大，甚至待你更勝我的親生兒子。

你二弟有的，你一樣有。你二弟沒有的，你照樣有。從小到大，你擁有的樣樣都比你二弟的多，比他的好。

我辛辛苦苦把你養大，你就是這麼回報我的？早知有今日，我當初就不該心存善念，讓你活著長大，變成了一隻白眼狼。”

“你心存善念？我看未必吧。我小時候三災六難，不是高燒不退，就是掉下水塘，三番兩次面臨鬼門關。

若不是父親早早將我接到身邊親自撫養，又傳授我武藝，常年讓我住在軍營，我怕是早就夭折在你的手段下了吧。”

太夫人沒想到連這些他都猜到了，頓時啞口無言。

魏氏和韓長恭早就聽得目瞪口呆，倆人都沒想到李氏竟然瞞了他們這麼多事。

太夫人儘管不想搬去佛堂住，可想到在外地爲官的兒子，最終不得不屈服。

魏氏還想幫著求情，定遠王卻吩咐護衛將韓長恭和柳氏以及廚娘，一併押去了大理寺。

太夫人搬去了佛堂，二皇子傻了，韓瑤也被一同軟禁在二皇子府，以後再沒人可以作妖了。

凌初瞬間覺得空氣都好了不少。

一夜無夢到天明。

不想一覺醒來，皇上竟然突然宣佈冊封寧楚翊爲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