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娘走後，凌初靠著牆正昏昏欲睡，忽然聽到有人喊了一聲“仙姑。”
凌初睜開眼，攤位前站著一位大叔。
讓她意外的是，這大叔身上帶著孝。
“可是要算卦？”凌初見他神色複雜地看著她，但就是不說話，她只好先打破安靜。
大叔還是一副欲言又止的神情，凌初眉頭蹙了蹙，“今天只剩最後一卦，一卦一百文，不二價。”
大叔不說話，凌初不知道他在糾結什麼，乾脆又閉上眼睛養神。
這下大叔終於開了口，“仙姑，前些日子，我弟是不是來找你算過卦？”
見凌初神情疑惑，大叔忙道，“我叫趙來福……我弟弟是趙來廣。”
凌初在腦海裡翻了翻，很快想起，趙來廣就是那位財多身弱命格的男子。
“沒錯，他確實是在我這裡算了一卦。”
趙來福神色一下子又複雜起來，“仙姑可知道，趙來廣已經死了？”
凌初眉頭一皺，“怎麼死的？”
上次趙來廣來找她算卦時，她沒看出他有死劫，按說不會就這麼突然死了。
除非他沒有聽她的話，強行將那些橫財留下。
果不其然。
趙來福道，“前些日子，他在長樂坊贏了一大筆銀子，結果第三天夜裡被人發現死在一條偏僻的小巷子裡。”
“他那命格雖然存不下錢財，按說也不會出事，他是不是將贏來的錢財強行留下來了？”
趙來福搖頭，“我也不清楚。前些日子，來廣曾經跟我說，他在御街找道姑算了一卦，說是他命格財多身弱，存不下錢財，但他不相信。還說要再找一個道觀求一道符紙。
我當時勸了他幾句，還以爲他放棄了求符的念頭。但我昨天才聽弟媳說，從他身上發現一道符紙。”
趙來福說著，從袖袋裡掏了一張黃符出來，遞到凌初面前。
凌初一眼就看出來，“這是保財符，我曾經勸過他，他的命格弱，若是強行留住那些橫財，會沒命……”
凌初話沒說完，一位老太太突然衝了過來，“既然你明知道我兒子會沒命，你爲什麼還要把這害人的符紙給他。”
聽到熟悉的聲音，趙來福忙轉頭，“娘，你怎麼來了？”
然而老太太並沒有理會他，手中拄著的柺杖一把朝著凌初的卦攤抽過去，“我打死你個假道姑，你害死了我兒子，你不得好死……”
御街上本就人來人往，這邊的動靜一下子就吸引了不少人圍觀。
凌初眉頭緊皺，眼見柺杖已經打到面前，正準備用小錘子攔住，趙來福已經搶先一步將老太太的柺杖攔了下來。
“娘，快住手。”
老太太根本沒想到兒子會攔她，氣得大罵，“兒啊，你糊塗了不成，你兄弟都被這假道姑害死了，你不找她報仇，怎麼還護著她。”
對老太太不分青紅皁白的罵人，趙來福一臉無奈，“娘，來廣的事，與這道姑無關。”
趙來福越是辯白，老太太就越惱。
柺杖被兒子抓著，她搶不回來，只能轉身朝凌初怒罵，“你這妖道，我小兒子好好的，已經被你害死了，你還不罷休，如今還使妖術將我大兒子也迷得是非不分，我要跟你拼了。”
老太太罵著罵著，還一頭朝凌初撞過去。
趙來福嚇得趕緊扔了手中的柺杖，衝過去一把將她抱住。
“娘，你錯怪仙姑了，來廣的事，跟仙姑無關。”見老太太還是不依不饒地要找凌初報仇，趙來福又氣又無奈，語氣也忍不住高了起來。
這下子老太太就更惱了，她覺得定是那道姑使了妖術，否則趙來福不會連兄弟和老孃都不顧，非要護著那妖道。
老太太氣得一邊罵，一邊死勁地捶打著趙來福，企圖將他打醒，以免繼續被那妖道迷惑下去。
趙來福聽著旁人對道姑的指指點點，本就不安，再加上她娘嘴上不乾不淨地罵著，更是將他嚇得不輕。
生怕凌初惱怒，趙來福一邊將他娘死死攔在身後，一邊扭頭朝凌初道歉，“還請仙姑大人有大量，別跟我娘一般見識。”
“自從我兄弟橫死之後，我娘大受打擊，以致神志不清。她說的話當不得真，還請仙姑不要放在心上。
我這就將她帶回去，改天再過來跟仙姑賠罪。”
趙來福不像她娘，敢當街對這道姑大吵大鬧。他可是知道那些身具玄術的人都有一些常人無法言道的本事。
若是將他們給惹惱了，有的是手段可以讓他們這些普通人丟了性命。
趙來福生怕凌初會對他和老太太使什麼手段，迫不及待想要將他娘拉回去。
凌初卻站起來，一把將倆人給攔住了，“且慢，事情還沒分說清楚呢，你們可不能就這樣走了。”
儘管趙來福還算明理，但老太太這一通鬧，不知情的人還以爲那趙來廣是她害死的。
若是不將事情當衆分說清楚，而是任由他們就這麼離開了，那妖道的名頭豈不是要死死扣在她頭上了。
以後誰還敢來找她算卦！
這不單止是毀她名聲、斷她財路，更重要的是，這是要她小命啊。
沒了功德，她這條小命也別想再活下去。
“仙姑，仙姑，我娘年紀大，她老糊塗了，我的死與您無關，求求您別跟她一般見識……”
趙來廣死後，一直不願意離開家人。知道老太太過來找凌初的時候，他一時好奇也跟了過來。
只是他沒想到他娘是來鬧事的，見凌初冷著臉將他兄長和老孃給攔住了，以爲她要出手對付他們。
當即嚇得跪下朝凌初磕頭賠罪。
但凌初連一個眼風都沒有給他。
若不是這蠢貨不聽勸，又哪裡會有這些破事，她差點忍不住拿菩提鞭將他給狠狠抽上一頓。
凌初沉著臉走到趙來福母子面前，揚高聲音道，“老太太，你兒子沒了，我能理解你的悲痛。但你兒子的死確實與我無關……”
老太太根本不想聽凌初解釋，一臉恨意地瞪著她，“你別想狡辯，我兒子就是你這妖道害死的。他原本好好的，就是找你算了卦之後纔出事。”
一再被這老太太罵是妖道，凌初再好的脾氣也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