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次看到面前之人那身出衆的氣度，特別是那雙跟自己一樣的眼眸，皇上原本是極其開心的。
可這會聽到那句終身不娶，皇上又氣又心疼。
忍了又忍，實在是沒忍住訓斥道，“胡鬧，你纔多大年紀，就說這些喪氣的話。你……爹孃若是知道了，該多傷心。”
寧楚翊神情恭敬，皇上卻沒從他臉上看出半點端倪。心底不由暗讚一聲，倒是跟他年輕的時候一樣，泰山崩於前都面不改色。
就是那副倔強的姿態令他頭疼。
“你年紀不小了，確實該成家了。現在沒有心儀的姑娘也不打緊，平時自己多留意著些。
是否門當戶對不重要，只要是身世清白人家的姑娘都可以……若是看上了哪家的姑娘，朕幫你賜婚。”
皇上苦口婆心勸了幾句就停下了，心中還有一堆話，卻偏偏要忍著沒敢多說，生怕他不耐煩。
這天底下，也就這小子能讓他心疼又無奈。
說到底，終究是他虧欠了他。
寧楚翊雖然低垂著眉眼，但皇上那複雜難言的目光他並非毫無知覺。
“凌姑娘那手尋物算卦的本事倒是不錯，看來跟著玄一真人還是學了些真本事。
朕聽說她一個人搬到了琴臺街那邊住，看來倒是跟她師傅一樣不喜俗世的拘束。
琴臺街那邊，你平時多留意著些，別讓她出了什麼差錯。”
“皇上放心，臣給凌姑娘留了兩個護衛。”寧楚翊一直靜靜地聽著，這會才言簡意賅地回了一句。
皇上面上不顯，眼裡卻有一絲亮光一閃而過。
“雖有護衛，但你平常還是得多留心，別讓人鑽了空子。她若是出了事，朕可沒法對玄一真人交代。
凌姑娘自小跟著玄一真人長大，應是學了不少本事。往後你若是遇到解決不了的事，可以找她算算卦或者測個字，或許有收穫。”
“是。”
雖然寧楚翊只回了這麼一個字，但皇上心情還是不錯。
猶豫了一會，皇上沒再繼續試探，免得適得其反。
寧楚翊離開後，皇上還在暗暗琢磨，這孩子平常一心都撲在錦衣衛所，那些姑娘家見到他更是退避三舍。
若是能跟那位凌姑娘多接觸，倒也不錯。
凌懋那戶部尚書的職位雖然被他擼了，但若是那小子果真心儀人家姑娘，他也不反對。
不過等機會合適，他得見見玄一真人那小弟子。
凌初不知道因爲二皇子那一番話，皇上起了心思想要見她。
因夜裡抓那採花賊，第二天起得晚了。
用完早膳後，正準備去趙國公府。
沒想到突然聽到一陣鑼鼓喧天的聲音。
聽那動靜，似乎還是往琴臺街這邊過來。
雖然意外了一下，但也沒放在心上。
不料守門的婆子突然急匆匆跑過來。
“姑娘，外面來了一臺花轎，說是趙國府的人，來……來接您……”
凌初眉頭一皺，放下茶盞，起身就往外走。
門外，停著一臺半新不舊的花轎。
花轎兩旁站著兩隊迎親的隊伍，鼓樂齊鳴，一派喜慶。
一位濃妝豔抹的媒婆正準備帶著人往裡闖，卻被守門的婆子攔著。
看到凌初出來，那媒婆上下打量了幾眼，手中的帕子一甩，陰陽怪氣地道，“喲，這位就是凌大姑娘吧。
你倒是心急，我這還沒進府呢，你自己倒是迫不及待跑出來了。只是大喜的日子，怎的也不打扮打扮？
算了算了，既然你如此心急想要進趙國公府的門，我也不好攔著。”
那媒婆並不是上次來的那一個。
她自顧自說著，也不理會凌初，直接朝跟著來迎親的丫鬟小廝一揮手，“來人，請凌大姑娘上花轎。”
凌初沒說話，直接手一揮。
大鏟直衝上前。對著花轎就是一拍。
砰！
巨響過後，花轎碎成渣。
那些正蠢蠢欲動的丫鬟小廝被四散的木塊砸到身上，痛得倒吸冷氣。
那媒婆更是嚇得腿軟。
凌初面無表情，“滾。”
大鏟立刻朝媒婆衝過去。
媒婆嚇得拔腿就跑。
那些丫鬟婆子見她跑了，那大鏟直朝著他們衝過來，慌忙四散而逃。
眨眼工夫，大門外空無一人。
只留下一地碎木塊。
那些圍觀的人驚得目瞪口呆。
凌初沒理會那些好奇打量的目光，直接吩咐守門的婆子關好大門。
回了臥房，拿出那兩張印子錢的借條，藉助系統臨摹了一份，讓護衛悄悄送到御史手中。
又讓周半芹回了一趟家。
還寫了一封信，讓婆子送到西城兵馬司指揮使曹洪鑫手中。
事情都安排好之後，凌初才帶著借據，直奔趙國公府。
趙國公府。
媒婆帶著人灰溜溜回去，在郭氏面前添油加醋，將凌初砸花轎的事情一五一十告知。
郭氏臉色異常難看。
趙景明也滿臉陰沉。
突然守門的小廝匆匆忙忙跑過來，“夫人、世子，那位凌姑娘來了。”
郭氏先是愣了一下，繼而冷聲道，“讓她進來。”
很快小廝去而復返。
郭氏見到凌初，眼裡都是鄙夷，“派了花轎去接你，你不來，這會反倒自己跑上門來了。
果然沒規沒矩。
既然來了，跪下行禮吧。
往後好好服侍明兒，你雖然是妾室，但也不能丟了我們趙國公府的臉。明天開始，你就好好跟著教養嬤嬤把規矩禮儀都好好學一學。
我們趙國公府可不是你們凌府，能任由你放肆。更不是道觀那等地方……”
凌初聽著趙國府夫人的自說自話，實在是無語。
她都把花轎砸了，她到底哪來的自信，以爲她還會傻得自動送上門來給趙景明當妾，好讓她磋磨自己？
凌初沒見禮，更沒下跪，“夫人誤會了，我這趟來，可不是給你兒子當妾。”
郭氏大怒。
“你娘都簽了納妾文書，趙國公府可不是隨你想來就來，想走就走的地方。既然進了我趙家門，以後你就是我兒子的人，必須得守我們家的規矩。”
凌初沒怒，一臉平靜道，“納我爲妾，我怕你們趙國公府受不起。”
郭氏一臉輕蔑，“什麼受不起，你連給我家明哥兒提鞋都不配……”
話剛出，
一個婆子慌張跑來，“夫人，祠堂走水了。”
“夫人不好了，莊子上剛送來的家禽，全都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