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齡掀開簾子徑直進入車內,不待杯莫停坐定周齡猛然驅動紅獅,一路踏塵直奔南中參雲橋僱傭兵團所在地。
高空飛鳥盤桓,遠處青山黛雨色,正應了少陵野老那首詩:“江碧鳥逾白,山青花欲燃,今春看又過,何日是歸年?”
香車離岔道越來越遠,離南中無限林海越來越近,周齡心中的異樣也漸漸平復轉而向杯莫停打聽起傭兵團的事情。
南中無限林海蔘雲橋段的僱傭兵團不下二十個,但勢力最大的只有三支:天和、朋遠、萬濤,其中的朋遠僱傭兵團的首領就是杯莫停的父親杯遠朋。
無限林海資源豐富足夠供應一衆僱傭兵團開銷,三大僱傭兵團雖偶有摩擦但更多的是合作。
三大僱傭兵團皆是自由的散修組成,並沒有依託任何勢力,這主要得益於周家主動釋出大部分資源讓其自由競爭。
杯莫停離開南中無限林海已有三年,所以這是他之前的印象,但據他所言自他出世以來參雲橋段的僱傭兵勢力就沒有過變化。
周齡當然相信杯莫停的話,三年時間對於修士而言並不算什麼,有的修士甚至一個閉關都不止三年。
二人閒聊間,香車已經來到一處關卡前,關卡處人頭攢動沸反盈天。
周齡稍稍掀起簾子一角只見前方的人羣圍成了一個圈,中間正有一隊身著周家標誌長衫的修士扯著一位頭髮灰白老者手中的一張金色獸皮,金色獸皮被拉得老長但卻沒有斷裂的跡象。
老者坐在地上費力地想要保住手中的獸皮,但是拳怕少壯,種道初期的老者顯然不是幾名正值壯年的種道修士的對手。
不過片刻功夫,金色獸皮便到了爲首的那名青年手中。老者顫抖著不顧地上水漬,跪伏上前一把抱住青年小腿不斷乞求著。
周齡認識那名爲首的青年修士,他眼眶上的那道疤就是周齡曾經經過參雲橋地下給他紋上去的。
當年周齡乘盾順著黑水河一路東流,在經過參雲橋橋底時被人以飛爪鉗住灰盾並索要過橋費。
周齡一時義憤難填便在那人眼眶上來了一拳,不想那傷疤竟然還在。
“這些守衛參雲橋的周家衛士真是越來越過分了?!?
與周圍的羣情激憤一樣,香車上的杯莫停更是義憤填膺就要闖出車去。
周齡回過神來卻是微微一笑說道:“哦?看樣子杯兄是遭受周家武士荼毒已久啊。”
杯莫停怒視前方,說道:“本來周家爲這裡修建參雲橋收取一定的過橋費本是無可厚非,但是這裡周家實在太過貪婪,從先前的三十靈石的過橋費到現在的抽取所得三成的過橋費,甚至在有的修士所得不多的情況下竟直接收取一百靈石?!?
周齡不由得一陣側目,問道:“竟有此事?周家好歹八大豪族之一,應該不止於此吧?”
杯莫停搖搖頭,說道:“這誰知道啊,興許人家就是這樣攔路發家的。、過橋費一年一漲,這還只是三年前的標準,現在估計不知道又漲到什麼程度了。”
杯莫停看著哀求的老者與不斷捶打老者的青年便朝周齡說道:“周齡兄,我們出手吧,實在看不過去了。”
“世間不平之事本就多如牛毛,修士之間的不平更是隨處可見,你確定要出手?再說那可是周家武士,得罪了他們你確定不會累及自己的家人?”
行俠仗義的俠士往往會屈就於各種人情世故,比如家人的安危,因爲他們是人。
所以讓一名俠士不出手的原因不是刀山火海的險境與時世崎嶇的環境,而是比眼前更大的義或是自己要守護的東西。
俠士的個人安危屈就於家園美滿,家園安危屈就於家國天下。所以杯莫停只是惡狠狠地盯著不遠處的周家武士而並沒有動作。
杯莫停沒有動作,但人羣中卻突然爆發出一陣叫好聲。
周齡二人循著聲音望去,只見一名妙齡少女手持銀劍杏目圓睜地與周家武士對峙著,颯爽英姿引得在場衆人一陣歡舞,場中老者也被她扶了起來。
“還是有正義之士的。”杯莫停不由得拊掌而笑,臉上的表情滿是讚揚。
“沒戲。”
周齡的突來之語瞬間讓杯莫停一陣沉默,現在他也看出來那名少女不過抱樸中期。
雖是氣勢不錯,但難有一合之力。
果然,那名周家武士瞪著傷疤右眼一陣嘲笑,只兩招就將少女輕鬆壓制,一雙淫邪的小眼睛在少女身上來回掃蕩。
“看樣子他們是一對父女,杯道友,我們過橋,馬上。”
周齡驅動紅獅靈乘香車加速朝人羣奔去,眼中直盯著那名曾經被自己教訓過的周家武士。車內的杯莫??删腕@訝不已了,看著一臉認真的周齡不由得點了點頭。
“你確定不是看到老者那年輕貌美的女兒纔出手?”
“廢言!我這叫路見不平拔刀相助?!?
紅獅靈乘香車瞬入場中,赫赫獸威熠熠金車瞬間成了焦點。
香車入陣,紅獅逞威,一時間場中一片震驚,以傷疤青年爲首的周家武士也不禁你看我我看你,竟有些不知所措。
“過橋,讓路?!?
紅獅靈乘香車亂入場中,現場先是一陣寂靜隨後便是一片譁然。
或交頭接耳,或指指點點,有由衷的羨慕也有酸溜溜的嘲諷。
先前被壓制住的少女與老者也相互攙扶著躲到了一旁,只有以傷疤青年爲首的周家編外武士一臉無措地立在紅獅靈乘香車前。
紅獅傲首咆哮,寒冬時節吐出的白氣從那五人頭頂直透雙足。
周齡在車內冷言喝道:“過橋!讓開。”
此言一出,爲首的傷疤青年過了片刻才反應過來。
在得知周齡是要過橋之後,傷疤青年的膽子明顯大了幾分。
他在參雲橋浮浮沉沉數十年,沒少見過像這樣的陣仗。
在傷疤青年看來紅獅靈乘香車不過是有錢人炫富的場面物什,而內中坐著的周齡指不定就是哪家的紈絝子弟在城中呆久了來此獵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