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陳翔一早就起來去辦手續,張或洋也早早的幫他訂好機票。下午見面時,他給給他機票錢,他說,“算了吧!以後再說吧,反正現在你也不富裕!”
在去機場的路上,出租車開得飛快。他們一句話都沒有說,只是相互擁抱之後陳翔就上了飛機。
再次途經**,他全然沒有要停留的心思,只想著趕緊回到母親的身邊,怕母親再也受不住打擊。
飛機停到了J城機場,只有綿綿一個人來接他,見他時只是平和地笑笑,然後幫他拉著行李上了出租車。
他一心想著趕快到母親身邊,來到醫陳翔回來後第五天,他們接到了法院的一份判決書,大意是陳國濤公司曾欠一家建材公司的建材款約一千三百多萬,銀行已正式凍結了帳戶,而且他們現在住的房子也已拍賣用以抵債。
判決書在陳翔的手裡放了三天他都沒有敢把它拿給吳玉珍看,他不知道應該怎樣對她說,不敢想像,如果讓她知道了,還不知會被氣成什麼樣子。
回到家的吳玉珍看上去精神好了一些,雖然有時還會對著陳國濤的照片落淚,但家裡卻總比醫院裡的更適合修養。他家這裡雖然不是別墅,卻也是市區裡數得上的高檔小區,環境相當不錯。
三十層的高樓,他們家住的是次頂,陽光充裕,眼界開闊,當時陳國濤在些購房就是因爲這裡的是市區最高的樓房,而且面積大,有二百三十多平。雖然他有錢,可他不認爲就應該住別墅,人口不多還是樓房更舒服。
“鐺鐺鐺!”聽到有人敲門,陳翔趕緊從牀上翻身下來,準備去開門,來到客廳卻見到吳玉珍已打開門。
來者是兩個穿制服的人,見到吳玉珍就問,“請問您是吳玉珍女士嗎?”
“是!”吳玉珍楞了一下馬上回過神來,點點頭。
“有人申請對您的這套住房進行了執行!這是文件!”穿制服的高個子亮了一下文件。
“我看!”陳翔跑著過去想接過來,卻是被母親搶了先。
吳玉珍的眼睛只是往上一掃,面色驟然起變,瞬間成了白色。忽然她張開口一股腥味的紅流噴瀉而出,在空中畫出一股優美的弧線,如同杯裡潑出去的一樣落在地上,“撲――”的一聲。
落在地上的血還濺起些血珠,磞到了制服的褲腿上。
“媽!”母親的狀態,讓陳翔始料未及的突然,周圍瞬間的安靜,讓他感覺有些窒息。他滑過去想扶住她,她卻被離她最近的穿制服的矮個兒給膚住。
“您怎麼樣了?”兩個法警幾乎同時說。
“媽!”陳翔過來扶住母親卻見吳玉珍自己站直身體,伸出手扶住牆。
“怎麼沒有見到要我們搬離的通知?”她用手輕輕擦了一下嘴角的血,很詳和的問,就像在問一件不太重要的事。
“通知我們早就發下來了!怎麼您沒有收到嗎?”高個的法警看了他們一眼,“我記得好像是您的兒子籤的字!”
“是嗎?”吳玉珍轉過頭看著兒子,目光無力陳翔卻感覺如同刀子一樣。
“是!”他用幾乎自己都聽不見的聲音說,低著頭,不敢看母親。
“那能不能再寬限兩天!”吳玉珍轉身又對法警說。
“最多再寬限一天!”高個的頓了頓說。
“行,讓我們收拾一下!謝謝!”她努力平靜的笑笑,只是她的笑卻是讓人看了心疼。
“去收拾東西吧!把喜歡的帶走!一會兒給綿綿打個電話,看能不能先搬到她那裡??!” 送走法警,吳玉珍對兒子說完準備轉身回房間去收拾東西。
“媽!我們還是先去醫院吧!”陳翔看著母親的臉色慘白心中很是擔心。
“翔子!”吳玉珍看著兒子,本想問他爲什麼簽了字卻不說一聲,卻不覺自己心裡難受,想到說不定自己什麼時候就會離開兒了,她摸著他的頭髮?!笆前职謰寢寣Σ黄鹆?!連這套房子也不能給你留下!”
“媽!說什麼呢!”陳翔拉著母親的手,“現在一定要先去醫院!什麼事還能比這個更重要!”
吳玉珍看出兒子也明白,怕是人吐血的話就可能命不久矣。
“沒事兒的!”她推開兒子的手,很自信地笑笑,“真的沒事兒!現在收拾東西,下午找車拉東西吧!”
“媽!”陳翔的眼圈紅了。
“傻孩子!有什麼好哭的!當年的爸爸媽媽什麼都沒有,從老家來到這裡,這些年不也慢慢闖出一番事業?現在媽媽只是回到了二十五年前而矣,真的沒事兒!”吳玉珍雙手抹了一把兒子的眼角閃動的晶瑩,“快去收拾東西吧!一天對於搬家來說可能真的不夠!”
“嗯!”陳翔從鼻子裡哼出聲,他決定先按母親的要求趕快收拾東西,然後讓綿綿負責找搬運公司和看管,自己則陪母親去醫院。
院時看見母親正安詳地躺在病牀上,他坐在牀邊,默默地看著母親鬢角的白髮已淹沒了曾經的青絲。他伸手幫她理了一下頭髮卻不想把母親給弄醒了。
“翔子!”吳玉珍看到他有些吃驚,“你怎麼回來了?不是不讓你回來嗎?”
“是我給他打的電話!”站在一旁的於綿綿說,“當時您一直處於昏迷狀態,我們也不知道應該怎麼辦只好給他打電話!”
“唉!回來就回來吧!”吳玉珍嘆了口氣,“一些事情我也好有個商量的人!不過最晚不能超過一個月你必須回去!不然就是媽就是死了也不會甘心的!”
“媽,別說這種不吉利的話!”陳翔搖著頭把左手食指豎到吳玉珍的嘴上。
“扶我坐起來吧!”吳玉珍看著兒子努力地笑笑,她僵硬的笑容卻加重了兒子對她的擔心。
“好!”他們一同應聲,扶她坐好,綿綿又立起枕頭放在牀頭。
“翔子!”吳玉珍開始說話,她如紙的面色又添了幾分悽慘,嗓子一癢禁不住咳嗽起來,臉頓時紅了,像剛喝過酒,眼睛也被咳得佈滿血絲。
“要不要喝點水?”綿綿倒好水後遞過去。
吳玉珍接過杯子,眼睛沒有離開兒子的臉,“現在肇事車輛已經找到了,但司機家裡很窮,而且是給人家打工的。出事當天他喝了些酒,雖說車是入了保險,可是由於司機的酒後駕駛造成的事故人家不管。老闆只出了三分之一就不肯再出了。你爸爸車上當時還坐著他的兩個副總,三個人一個屍體都不完整!家屬也只知道找我們來鬧。公司裡的現金都拿出來作撫卹金了,現在只剩個空殼,一些員工看情況不好也都紛紛跳槽,臨走還把能拿走的全拿走?,F在公司裡剩下的只有一些收不上來的死帳,還有一些債主成天上門,那天我的車也被拉去拍賣了!”
說到這裡,吳玉珍的淚禁不住流下來,她的生活就在那個黑色的星期一從天堂掉進了地獄。丈夫走了,帶走了她一切?,F在屬於兒子的東西,在這個世界上除了他這個媽媽就只剩下她現在住的那套房子了。
“別難過了!”陳翔幫母親擦著淚,“過去的事只能這樣過去了,以後我們的日子還要繼續過!媽,以後什麼都有我!”
“好翔子!”吳玉珍偎在他的懷裡,“媽現在也好了!開點兒藥回家養著就行啦!”
“這怎麼行???醫生說至少要觀察一週呢!”綿綿在旁邊說。
“那就聽醫生的吧!”陳翔看著綿綿說。
才發現她早不是原來的那個只知道扎馬尾辮的女生。頭髮職業地盤在腦後,清描過的眉毛淡淡的也不失沉穩,小巧的嘴脣上塗過淡粉色的脣彩。得體的職業裝給人以幹練的印象。
“我們沒有錢了,知道嗎?”吳玉珍看了兒子一眼,“媽還想給你湊點兒學費!”
“我知道!可是現在我可以靠自己掙學費!”陳翔摟著母親的肩望上窗外,眼睛裡滿是茫然。
“我也可以幫他的!這個不需要您擔心的!”綿綿看著吳玉珍笑笑。
“綿綿是個好女孩,萬一哪天阿姨不在了你一定要好好照顧翔子!”吳玉珍的淚又流下來,自己用手擦了擦。
“阿姨這是說什麼呢?您要不是不監督我的話,我可不一定做到呢!”綿綿拉起她的手。
“媽,不要亂說,再過個一年半載的我說不定就會回來了!到時候一切都會好起來的!”陳翔也安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