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 迷失森林
“不能夠死,我一定要活下去!”
懷著這個不變的信仰,我竭盡全力地從一個灼燒著的巨大土坑中爬出來。一邊艱難地爬著,一邊觀察著周圍的環(huán)境。這裡是一片高大的森林,可能是與灼燒的巨大土坑有關(guān),這裡的樹木都燃燒起來了,形成了一片的火海,周圍一片可怕的通紅。但可幸的是,此時正在下雪,相信大雪很快就會將火焰撲滅。
有點好奇,會是什麼東西砸出這麼大一個坑呢?
一片片微小的雪花打在我身上,可是還是感覺不到一點的冰涼。
低下頭看看支撐我爬行的左手,完全的焦黑,一些類似鱗片的東西在爬動當中掉落,但還有一些知覺,疼痛和嚴重灼傷的痛覺。再看看身體其他部位,也都是焦黑一片,嚴重地灼燒成烤焦的人肉,左腿缺了一條,傷口流出細細小溪的黑血。耳朵已經(jīng)聾了,什麼也聽不到。全身沒有受傷的部分恐怕只有雙眼,完全無礙的看清一切東西。
我不是人類嗎?
爲什麼在這種情況下還能夠活著?
我,到底是誰?
但是對於現(xiàn)在的我來說這不是最重要的,此時心中只有一個信念:活著,必須活下去!從有意識開始就只有這麼一條信念,活下去!
從巨大的土坑邊緣緩慢爬行,掙扎地離開火焰燃燒的樹林,在一片還沒有烤乾的雪地當中停下來,趴在厚厚的雪堆當中,這樣子就不怕會繼續(xù)被燒到了。
雙眼直直地盯著這片樹林,已經(jīng)是傍晚了。
看著數(shù)不清的雪花飄落,落在地上,落在我灼熱的身體上,落在我的眼睛中,立刻被高溫融化。
現(xiàn)在的我能夠做到的只有這些。
剩下應該做什麼,大概是等死吧,身體燒傷得這樣,就算馬上送我去醫(yī)院也救不活。反正我現(xiàn)在什麼也想不起來,死了也就死了,沒有什麼可以留戀的,也就沒有什麼可以傷心難過的。想到這點,我是不是應該慶幸我什麼也不記得了呢?
唯一讓我難受的地方不過是幾乎讓我麻木的疼痛,再痛下去會把我痛死的吧?
好痛。
好痛。
好痛。
眼前夜幕下的雪林,顯得越來越詭異,似乎響起微弱的死神的呼吸氣。但不可能,我明明已經(jīng)聾了,聽不到任何聲音。
如果死神想帶走我的性命,那就請儘快吧,我現(xiàn)在生不如死。
可,儘管什麼也不記得,痛得麻木,可還是有一種呼聲叫我不能夠死。
是誰?
大概是我的錯覺吧。
我合上了眼睛,在這個沒有人注意到我離開的雪林裡。
默默地趴在雪地裡。
安靜地等著死亡的那一刻。
也許連我自己也意識不道自己已經(jīng)死了。
身體上灼熱的感覺也逐漸冷卻下來,好久好久之後,迎來的寒冷的感覺。
先是被燒得瀕死,最後凍死,這樣的死法也夠慘的,估計身體已經(jīng)被大雪覆蓋了吧,連看也懶得看,聽也聽不見。
我睡著了。
夢中是無數(shù)碎片的圖像和聲音,有許多人的場景一閃而過,很奇怪的內(nèi)容,或者是還沒有失去記憶的我曾經(jīng)經(jīng)歷的人生,也或許是我胡亂夢到的。
但不知又過了多久,我醒了,是被一陣身體晃動給搖醒的。
以爲是做了場夢,睜開眼睛會出現(xiàn)在牀上,所有的事情都會記起來,但是當我睜開疲憊的眼睛時,發(fā)現(xiàn)自己還是身處於雪林當中,只是由趴被翻轉(zhuǎn)成躺著,望到了一個穿著厚大衣的陌生女人,蹲在我身邊望著我,當看到我睜開眼睛的時候她十分意外地驚呼起來。
“還活著。”
並不是我的耳朵恢復聽覺,只是很奇怪的從腦海上傳遞來這個女人所說的話的意思。
一個穿著厚實衣服,粗獷的鬍子像侏儒般茂盛的大叔進入我的視野範圍當中,在他身後還有一輛雪地車,亮著刺眼的燈光照著我。這鬍子大叔蹲下來打量了我一番,特別是盯著我的眼睛注視了好久,帶著不敢相信地語氣說:“真是神奇啊,斷手斷腳,還燒成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模樣,虧他還能夠活到現(xiàn)在。”
蹲在我身邊的女人激動地對鬍子大叔說:“爸爸,我們救救這個可憐的人吧。”
鬍子大叔嘆了口氣,搖頭道:“救不了,雖然他到現(xiàn)在還沒活,但是已經(jīng)傷成這樣,就算用最好的醫(yī)療手段也救不了他。”
女人責怪地說:“那難道我們就只能夠看著他死嗎?”
“除了這樣做,我們沒有別的辦法。而且我們連他是誰也不知道,我們看到的流星和剛纔的大坑不知道跟這個半死人有什麼關(guān)係,可能是隕石砸下來的時候他剛好路過,這該是多麼幸運纔會碰上這樣的事?”
鬍子大叔說著風涼話,並且不畏可怕的碰碰我焦黑的身體,突然從我身上撿起一片鱗片,有些驚奇地拿到車燈照亮處打量著,又懷疑看了看我,最後將鱗片扔掉。
“這傢伙路過這裡的時候身上肯定帶著幾條魚,可能是在那個冰封的湖釣狗魚的人。”
女人一直皺著眉頭望著我,似乎很害怕我猙獰的模樣,但還那麼不忍心的看著我,是一個善良的姑娘。
“爸爸,我們應該怎麼做?”
“可能他是附近村莊路過這裡的人吧,這一帶又多狼,總不能夠讓他的屍體送給狼羣做烤肉大餐,我們先將他帶回家裡的馬房放著,叫警察過來處理,順便問問這附近的村子有沒有不見人,讓他們來認領。唉,這個人也是燒得夠慘的,全身上下只剩下左手戴著的手鐲,有這個的話應該好認人。”
女人也贊同道:“現(xiàn)在只有這樣做了,爸爸,我們將他放到車上吧”
“等等。”
鬍子大叔拿出手機來,對著我拍照和他自拍,還走去拍下巨坑和燃燒過的樹木,有些興奮地說:“將這件事情發(fā)上推特,我一定會火起來的。”
“都出現(xiàn)這種狀況了......”女人嘆息道。
我眼睜睜地看著他們兩個合力將我放上雪地車,然後離開這片雪林,離開那個還在灼熱燃燒的大坑。我不知道我接下來的命運會是怎麼樣,恐怕是一會就會死去。不知道有沒有人憐憫我,但我似乎又看到了一點活下去的生機。看著天上揚揚灑灑的雪花飄下來,一棵棵高大的針葉樹從我上方經(jīng)過。睡意又襲來,我?guī)е鵁o邊的疼痛暈睡過去,迎來未知的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