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邊好像沒啥逛頭的?”
說出這句話的時候,賀新真的是很心虛。
說實話在這人頭攢動的中山路上,他真怕被人認(rèn)出來。幸好現(xiàn)在沒有熱搜啥的,要不然真要被人拍了照,加之又是在《無極》上映期間,妥妥的被頂上熱搜的節(jié)奏。
“那要不然咱們?nèi)タ措娪鞍桑俊?
瞧瞧,多善解人意啊!
賀新跟著停下腳步,順著她指的方向看了一眼,不知不覺他們正好來到一家商場樓下,三樓就是影城,商場牆壁上掛著一張大大的《無極》的海報。
海報上穿著黑色羽毛大氅、半張臉蒙著黑紗的鬼狼,弓腰、陰暗、猥瑣地躲在意氣風(fēng)發(fā)的謝逼王的身後。
賀新還是第一次看到有這種樣式的海報,心裡很不爽的暗罵了一聲:這分明是把老子當(dāng)成逼王的背景板嘛!
連帶著對這家影城都沒有好感。
見他半天沒吭聲,蔣琴琴居然抓住他的胳膊噘嘴撒嬌道:“我都沒看過你的新電影,就陪我看看好不好?”
咦,都三十歲的女人了,怎麼還來這套?
但作爲(wèi)顏狗的賀新又不得不承認(rèn),如果是個不好看的女人這樣撒嬌,肯定是醜人多作怪。但碰上琴琴大美女,給他的感覺卻是沒有絲毫的違和感,少女感爆棚,又讓人不忍拒絕。
而且躲在電影院裡看電影,總比在大街上膽戰(zhàn)心驚地拋頭露面強(qiáng)。
“好吧。”
心思轉(zhuǎn)動,這貨便順?biāo)浦鄣狞c(diǎn)點(diǎn)頭。暗暗鬆了一口氣的同時,還在暗暗佩服自己果然是機(jī)智boy。
運(yùn)氣不錯,正好四點(diǎn)鐘的一場剛剛開演,兩人買票走進(jìn)黑洞洞的影廳,接著銀幕上微弱的光,看著裡面居然坐了七八成的觀衆(zhòng)。找了後排偏僻的一點(diǎn)的兩個位子坐下。
這會兒銀幕上正好演到關(guān)格格飾演小傾城和陳鴻演的滿神站在河中一棵倒塌的樹幹上的對話。
就見衣衫襤褸,臉上塗著黑漆漆油彩的關(guān)格格正在狼吞虎嚥的啃著饅頭,然後陳鴻用充滿誘惑的語氣跟她道:“孩子,無極裡有每個人的生老病死,每個人的悲歡離合,你的也在裡面。它可以給你天下最好吃的東西,最美的衣服,最強(qiáng)的男人的寵幸,天下的一切都是你的。但只有一個很小的條件,你永遠(yuǎn)得不到別人真的的愛,就算得到了,也會馬上失去……你願意嗎?”
小傾城嘴裡還嚼著饅頭,懵懵懂懂地點(diǎn)點(diǎn)頭:“我願意!”
不得不說這時的關(guān)格格真的很有靈性,純淨(jìng)的大眼睛看不到一絲的雜質(zhì)。
“陳鴻真美!”
蔣琴琴的關(guān)注點(diǎn)顯然在頭髮豎起的飾演滿神的陳鴻的身上,在一旁輕聲感嘆道。
賀新回頭看了她一眼,心說你也不差呀!
“咦,這是詛咒嗎?太殘酷了!”
“呃……”
賀新感覺自己難以用語言來形容,只得道:“剛開始呢,你看下去就明白了。”
片頭的這一段過後,然後便是光明大將軍和蠻人在犛牛谷的大戰(zhàn),場面很宏大,雖然特效有點(diǎn)瑕疵,但在這個年代而言依舊讓人非常震撼。
其實《無極》的畫面觀賞性還是蠻強(qiáng)的,賀新儘管是二刷,而且又跑了這麼幾天的宣傳,對劇情是滾瓜爛熟,卻依舊沒有沒感到枯燥。
過多舞臺化的表演,莎士比亞式的臺詞,可能對業(yè)內(nèi)人士來說看起來很過癮,但對於普通觀衆(zhòng),難免就會變的有些乏味和不接地氣。
在跑宣傳的時候,這個問題就有記者問到過,只不過當(dāng)時陳大導(dǎo)一臉“我是藝術(shù)家”居高臨下,且滔滔不絕地賣弄著自己創(chuàng)作的思想。
當(dāng)時在場的賀新就很替陳大導(dǎo)累的慌,明明非常想要票房,偏偏就是放不下藝術(shù)家的臭架子。
錢和名都想要,哪有這麼好的事情?
果然當(dāng)影片快要尾聲的時候,當(dāng)謝逼王滿含熱淚,痛苦萬分地跟張白汁說:“你毀了我做一個好人的機(jī)會”時,滿場頓時鬨堂大笑。
這一幕在電影首映的時候也曾發(fā)生過,挺尷尬的。
還有就是張白汁站在城樓頂上跟下面的士兵風(fēng)情萬種說:“你想不想看我衣服裡面是什麼……”
再聯(lián)想一下陳大導(dǎo)曾面對記者牛逼轟轟道:“《無極》你們現(xiàn)在看不懂,以後你們會明白的!”
真的是挺有道理的。
“這都什麼呀,我都沒看懂。”
“畫面挺好看的,故事挺幼稚的,感覺就像小時候看的童話故事。”
“張白汁真漂亮,張東健和逼王太帥了!”
“哦,還有賀新,他演的鬼狼真嚇人……哎,你說他最後跟張東健抱在一起算什麼意思啊?噫,該不會又是男男那種事吧?”
“人家以前演過《藍(lán)宇》,拿過影帝,說不定就是喜歡這種調(diào)調(diào)。”
“不可能吧,他還演過強(qiáng)哥呢,挺man的!”
“切,這你就不懂了,越是看上去man的,越喜歡那種調(diào)調(diào)!我跟你說……”
電影散場後,賀新和蔣琴琴低著頭跟在人羣后面慢慢往外走,前面幾個大學(xué)生模樣的年輕男女邊走邊還在討論觀後感。
開始倒挺客觀的,慢慢地聊到鬼狼時畫風(fēng)就開始偏了。
什麼叫就喜歡那種調(diào)調(diào)?
喂,拜託,不瞭解情況不要亂說好不好?
賀新跟在後面真的挺尷尬的,他又不好反駁,當(dāng)初陳大導(dǎo)安排這場戲的時候,就是有這方面的曖昧表達(dá)。
這時就感覺自己的手被一隻涼涼的小手握住,他轉(zhuǎn)頭一看,就見身邊那張嘴角彎彎上翹的笑臉。
賀新下意識的捏了捏這隻冰涼的小手,兩人不約而同的沒有鬆開。
十二月份,天黑的尤其快。當(dāng)走出影院時,早已夜幕降臨。
黑夜的來臨,讓賀新多了幾分安全感,只是看到身邊那張始終嘴角彎彎的臉,無奈道:“想笑就笑唄!”
“沒有,我沒有笑你的意思。電影雖然一般,但你演的真的很好。”
“真的?”
“騙你好玩嗎?”
“你騙我還少啊!”
“那不是逗你玩嘛!”
“現(xiàn)在是不是又想逗我玩?”
“演的好是真的……嘻嘻,也想逗你玩,你說怎麼辦?”
“……”
論鬥嘴,賀新在她面前從來沒佔(zhàn)過上風(fēng)。
蔣琴琴就喜歡看他吃癟的樣子,咯咯笑道:“好啦,不逗你了!”
說著,便牽著從未鬆開的過的手,往前走道:“這邊好熱鬧啊,走啦,咱們繼續(xù)逛街!”
……
夜,鷺江道。
這裡是廈門西港,地理很好的賀新知道,這裡還是東海和南海的分界線。這裡分別有廈門客運(yùn)碼頭和廈門到對面鼓浪嶼的輪渡碼頭。中間相隔一兩百米的距離,沿著海岸線建了一個狹長的濱海公園,供遊人小憩。
賀新和蔣琴琴剛剛在隔著鷺江道的灣灣小吃街吃過晚飯,正在沿著海邊溜達(dá),涼涼的海風(fēng)吹在身上略微感覺有點(diǎn)寒意。
“你冷不冷?”
比賀新領(lǐng)先半個身體,晃晃悠悠邁著小碎步的蔣琴琴回頭瞄了一眼他身上的那件巴寶莉的長袖T恤,噘著小嘴道:“如果我說冷,你有衣服給我穿嗎?”
“嘖,你這不擡槓嗎?我的意思是海邊風(fēng)大,咱們可以往裡面去逛。”
“嘻嘻,跟你開玩笑呢。好了,我一點(diǎn)都不冷,你瞧對面好美啊!”蔣琴琴指著對面燈光璀璨的鼓浪嶼笑嘻嘻道。
“你不是上午剛剛?cè)ネ孢^嘛!”賀新嘟囔道。
他在島上拍了十幾天的戲,早就沒有新鮮感了。
“一個人走馬觀花,一點(diǎn)都不過癮。”
“那你還喜歡一個人出來旅遊?”
“沒辦法,沒人陪唄!”
“切,你會找不到人陪?”賀新哼了一聲,表示嚴(yán)重懷疑。
“真的,我身邊只有助理、經(jīng)紀(jì)人,但跟她們一塊兒出門,一點(diǎn)都不自在。而且出來旅遊本來就是出來放鬆和開心的,我可不想找我不喜歡的人一塊兒出來。所以,只能是一個人找機(jī)會出門嘍。”
賀新聽著她說的可憐,撓撓頭道:“那要不然明天我陪你再上島上去逛逛?”
蔣琴琴一聽,頓時停下腳步,回頭瞪著他,驚喜道:“喲,這麼好心啊?”
賀新看著她笑道:“只要你不把好心當(dāng)成驢肝肺就行。”
只是琴琴大美女驚喜過後,卻遺憾地?fù)u搖頭,道:“算了,明天我就要走了。”
聽到這話,賀新臉上的笑意也不由一凝,難掩失望的語氣道:“這麼急?”
“嗯,機(jī)票都訂好了,明天一早八點(diǎn)的飛機(jī)。我都出來十來天了,再不回去工作,經(jīng)紀(jì)人該罵人了。”
“那……”
“好了,你不用送的。”
“不是,我不是這個意思,既然你明天一早就要趕飛機(jī),現(xiàn)在時候不早了,差不多了,你早就回去休息吧。”
蔣琴琴白了他一眼,道:“好啊,那我走了。”
說著,轉(zhuǎn)身就要走人。
“哎!”
賀新趕緊叫住他,道:“那啥,你住哪兒呀?我送送你!”
“不用了。”
“誒,你別生氣,我剛纔跟你開玩笑呢!再說,都這麼晚了,你一個女孩子……”
他的話還未說完,就見蔣琴琴似笑非笑地站在那裡,往旁邊一指道:“我就住那兒。”
賀新順著她指的方向一瞧,就見隔著一條鷺江道,一棟外觀看上去很有歷史滄桑感的大樓,頂上四個大字“鷺江賓館”。
“要不然,你一塊兒跟我上去坐坐?”蔣琴琴盯著他,繼續(xù)似笑非笑道。
“呃,不上去了。”這貨趕緊擺手道。
聯(lián)想到上回的那一幕,這貨又強(qiáng)笑著掩飾道:“原來你就在這裡呀,怎麼也不早說?好了,早點(diǎn)回去休息吧,我……呃,我就不打擾了。”
“真的不上去坐坐?”
“嗯,真的不打擾了。”
“那,拜拜!”
蔣琴琴笑著跟他擺擺手,隨即轉(zhuǎn)身,腦後的馬尾辮隨著腳步微微顫動。
“拜拜!”
賀新跟著朝她擺擺手,看著她走到路邊,待綠燈亮起,踩著斑馬線穿過鷺江道,走上了對面賓館的臺階。
賀新慢慢走到路邊,目送著她背影就要在賓館門口漸漸消失。
走到賓館門口,蔣琴琴突然停住了腳步,回過身子,一眼就看到了站在對面路邊的那個瘦高的身影,再度朝對方揮了揮手。
對方顯然一直在盯著這邊看,一見她揮手,馬上就有了迴應(yīng),也使勁朝這邊揮手。
蔣琴琴笑了起來,嘴裡卻在小聲嘀咕:“膽小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