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腦陣列同步百分之九十九點九八七二……”
“正在進行……”
大部分時間，江晁都坐在扶桑樹下“修行”。
扶桑樹上漂浮著長長的進度條，下面標註的不是數字，而是龍飛鳳舞的篆文。
給人一種既科幻，又復古的感覺。
那數字在小數點後一直拉出到了視線盡頭，看上去後面的數字拼命地在翻滾，好似在瘋漲一樣，但是前面的數字卻已經很久紋絲未動過了。
在望舒的算力加成和各項協助之下，江晁和整個湯谷洞天大腦陣列的同步越來越高。
幾乎每一個妖都納入他的掌控之中，雖然其自身沒有感覺到什麼變化，但是不知不覺間已經悄然和他連接在一起。
成千上萬的妖一一歸位，整個湯谷洞天只剩下扶桑樹的枝葉在搖曳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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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晁想起來了：“妖客姥姥。”
一連串的聲音響起，立刻看到一道金光落下，融入了狐貍的體內。
望舒說：“地上有基站，天上有衛星，在這個範圍內都可以，而到了青丘洞天再將它的意識人格傳輸到那邊的神樹之中進行連接就可以了。”——大日神宮下層。
這一日。
“今年的梔子酒不知道怎麼樣，有沒有往年的好。”
然而它心中卻惶恐不已：“我爲何連話都說不出來了？”
江晁看著遠處，突然想到了去年這個時候喝到的一種酒。
江晁看了過來：“有什麼目的？”
“正在進行集體意識生命化！”
狐貍接收完了信息，立刻歡喜不已地發出狐叫。
而談話之間，整個湯谷洞天的集體意識化生命改造也已經開啓了，無數個大腦串聯在一起，有的大腦結構變得越來越複雜，有的大腦變得更簡單有效。
江晁又問：“那青丘狐脫離了湯谷洞天，那不就是脫離了大腦陣列和扶桑樹了麼，一瞬間就會別打回原形連靈智都丟掉了吧？”
大日神宮裡的妖也一個個收攏了起來，一個個回到了自己的“家”中，進入了休眠和待機的狀態。
“對於一個生命來說，這不就是進化麼！”
大腦陣列同步百分之百以後，在這種集體意識生命化以後的情況之下，江晁能夠達成一種隨心所欲的情況。
那扶桑樹上的線纜連接在數以萬計的妖身上，有的線纜連接傳遞數據，有的供給營養，有的注入藥劑。
現實和想象還是有些差別的，它們已經逐漸融入了大日神宮之內的日子，哪裡還能走得脫，而且離開一個繁花似錦的大日神宮去一個還不知道到底是什麼樣的青丘，狐貍們心頭熱度一下來，一個個也並不能真正下定決心。
“看見了看見了，這上古神樹，當真是匪夷所思，竟然這般大。”
“神君在哪裡，哪裡就是天上。”
只不過江晁也並不太明白，大腦陣列的同步率達到百分之百以後會發生一些什麼樣的變化，畢竟他是有史以來第一個“修”到了這種境界的“神仙”。
“我中了！”
望舒回答：“你之前不是說過，現在不也看見了麼，整個洞天福地正在進化成一個整體，成爲一個集體意識生命體啊！”
但是很快，便有侍官準備好了一切，玉案之上擺上了今年的梔子酒。
“比之前的一人一個一模一樣的腦子，功能重複了四十三萬倍的情況相比，這種分工的模式才更加合理和完美啊！”
而妖，也分爲多個層次。
此時此刻它才發現，外面的日子似乎並沒有它想象之中的那般容易，前往青丘的這趟路途以及接下來的日子估計充斥著各種艱難。
不過聽著那鬼神說起青丘的事情，還有九州龍脈的事情。
江晁看了一下，表面也沒有太過在意，不過心中深處卻總想著衣服髒了一點。
“九州龍脈的其中一條大龍要出現了，貫穿兩京，這可是大事，而且那龍脈還從青丘穿行而過。”
“怎麼回事？”
侍官：“天廚府官突然想到了神君去年這個時候喜歡梔子酒，於是便準備了，這是今年新釀的。”
甚至連旨意都不用下達，在某個層面之上這種信號就傳達了出去，這種意願就悄無聲息之間的潛入了洞天之妖中，讓洞天之妖悄無聲息的幫他達成。
不過法令都已經下了，這個時候不想去也不成了。
“神君！”
是作用，江晁不知道這算是副作用，還是正作用。
“什麼兩京，如今要遷都洛城了。”
這個時候的織女已經徹底化形爲了人形，身爲織女宮的主官也植入了不死化模塊，其身體看上去不再是絲織的偶人，望去也更像是活生生的人，而不是妖魅了。
霓裳仙子揮手劃分出了一個梯形結構，然後最上面出現了江晁的頭像。
然而，幽暗之中的其他人神妖鬼一同看過來。
往常望舒是不關注這種事情的，但是這一次望舒卻建議說。
而湯谷洞天和大日神宮，也關閉了整整一個月。
各府各宮的妖，依舊和往常一樣的作息，和往日一樣的做著事。
江晁知道，這是代表著支撐洞天福地的神樹已經開始建造了，神樹一旦出現青丘洞天的建造也會越來越快。
開始的時候，江晁還覺得是扶桑樹在發出提示，而最後江晁感覺這就像是自己在說話一樣。
“青丘真的重現世間了，據說那地底深處長出了神木，貫穿九幽。”
“你可看見了，外面便是扶桑神樹。”
“最終，大腦陣列會通過連接形成一個階梯形狀的分工模式。”
江晁的地仙境界初步圓滿還帶著整個湯谷洞天註冊登錄的羣妖一同升級，頗有一種一人得道雞犬升天的感覺。
狐貍提著燈籠一溜小跑地穿過街肆，來到官署衙門一樣的建築前。
“正在完成地仙序列編號注入……”
“咻咻咻！”
雖然如今每個在湯谷洞天登錄註冊的妖的身上肯定都有著無線的接收器，但是這一次的變化似乎是無線的接收器所不能達成的。
“咱們這還算不上天上呢！”
“派一個已經完全同步過的妖前往青丘，以其爲模版製造新的妖，能夠加快你對於青丘洞天的同步。”
一次兩次或許是巧合，但是這般多的次數出現，江晁覺得這定然是有著某種原因的。
織女說：“是！”
而這個時候望舒闖入了虛擬的畫面之中：“要進化了啊！”
這還是狐貍自化妖以來，第一次前往湯谷外面。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江晁的地仙的“修行”已經達成了新的階段，邁上了新的臺階。
而過了一會就聽到了佔風鐸響起，織女前來拜見了。
又過了一些時日，大腦陣列同步率終於達到了百分之百。
“可以派過去。”
即是他的慾望是整個湯谷洞天的慾望，他的想法即是整個洞天的意志。
“此次，好像睡了好久啊？”
“我中了！”
望舒說：“我記得很久之前說過這個原理的，成千上萬個妖，成千上萬個大腦，他們的許多功能是重複了的，而大腦陣列和妖的模式最終會改變這種現狀，以節省資源和最大程度的方式利用大腦的力量。”
但與此同時。
“別這樣說，青丘畢竟是咱們的祖地啊！”
江晁想了一想，最後決定如同望舒所說的，還是從這邊調派一個青丘狐過去。
剛開始的時候，江晁還以爲只是湊巧，也沒有太過於在意。
嘴巴拉出老長，臉頰上長出了紅色的絨毛，尾巴也徹底鑽了出來。
九州龍脈還沒有能夠徹底貫通，不過華燕線這一段路差不多修通了，估計用不了多久便能夠通行，這對於青丘洞天也非常重要。
“因此當你完成大腦陣列同步百分之百的時候，整個洞天的妖也正在進化成一個集體意識生命。”
江晁看了過去：“什麼進化？”
“真的要離開大日神宮麼？”
狐貍又一次進入了那官署衙門一樣的建築之中，衙門之中掛著畫像，狐貍跪在那畫像之前，再一次請求前往青丘之事。
“集體意識生命化方案。”
不過他也不確定，於是又讓望舒來幫著排查驗證了一遍。
等到江晁走過之後，侍官才排著隊遠遠走開，走遠之後纔開始竊竊私語。
密密麻麻的藤蔓狀線纜掙脫而出，接在了每一個湯谷洞天的妖的身上。
這些鬼神之中，有的是奉命前來大日神宮的市集之中採買什麼東西的，有些是送東西過來的。
大日神宮頂層的仙闕中。
伴隨著內部的燈盞光輝，給人一種光怪陸離之感。
“它的大腦結構，是因爲你的大腦陣列而進行同步改造的。”
尤其是同步率達到了百分之百之後，江晁一旦大腦陣列同步，就感覺像是在翻看自己的記憶一樣。
狐貍便想到了自己一直向仙府請求，想要想要前往青丘的事情。
目光如灼。
剛開始什麼動靜都沒有，江晁還以爲同步完了就算了，也就到此爲止了。
望舒：“我驗證了一下，你的想法應該沒錯。”
織女說：“織女並不知曉，就是突然心有所感，本來準備在十五的時候獻上的仙衣，這個時候就忍不住獻上來了。”江晁：“心有所感？”
江晁很好奇：“你怎麼知曉我衣袍污了一塊？”
“正在批量植入不死化器官。”
心之所想在這洞天之內很快就能達成，給人一種好似無所不能的感覺。
而這便是最開始的，集體意識生命。
“青丘雖好，但是聽說還未真正徹底出世，就算真的出世了，青丘又哪裡比得上大日神宮啊！”
大腦陣列同步百分之百，完成集體意識生命化以後帶來的變化還不止這一層，江晁也在慢慢體會，同時也在慢慢調整。
就好像人感覺額頭有些癢，他不需要對自己說去抓，手就本能地會去抓癢一樣。
江晁說：“爲什麼稱之爲進化？”
而這些最基礎的妖聚集在一起，通過大腦陣列就能夠開啓靈智，一如最初的妖客姥姥和大日神宮內的羣妖，妖客姥姥提供算力供應羣妖的人格模型算法，而最基礎的妖就只負責儲存記憶和信息。
江晁走過的時候，殿中的侍官一個個向他行禮。
這個時候，望舒又說。
江晁意識深入扶桑樹的核心，翻看著數據庫，也查找著該時間段內每一個個體爲何會發生這種變化。
而一些關鍵位置的大妖或者是一些永久性建築的妖都植入了不死化模塊，因爲這些妖一旦迭代或者死亡都可能會出現一些問題，因此除了做了一些備份的選項之外，不死化模塊的植入也很必要。
檐廊之下。
青丘狐給嚇壞了，在那狻猊腹中發出驚慌的聲音。
這還算正常。
剛好看到兩尊威嚴赫赫的鬼神從其中走出，狐貍立刻彎下腰來，小心翼翼地站在路旁，等到那鬼神過去才站起身來。
“聽說，天帝就居住在外面。”
他們看似是一個個個體，實則是一個分不開的整體。
當再次開啓的時候，數十萬的妖重新活動了起來，湯谷洞天上上下下重新變得熱鬧喧譁。
但是整體上看來，整個湯谷洞天的運行模式越來越快速高效了。
江晁在召見覲見的神祇的時候，和其在仙苑之中行走的時候，衣袍擦在了靈樹上不小心污了一塊。
江晁穿上之後，白色的衣袍上明明只是繡上去大日和扶桑卻顯得光耀萬丈，穿著這仙衣之後給人的仙的逍遙飄逸之感少了幾分，多了幾分仙帝神君的威嚴。
他明明沒有下達任何指令和旨意，很多事情卻自然而然地達成了，如同他心之所想。
但是，這種類似的事情接下來接二連三地不斷髮生。
而左右有著身高近丈的妖，也有著身高不及大腿的妖。
“啾啾啾……咕咕……啾啾啾……！”
“咻！”
“至於最基礎的每個單獨的妖，他們的大腦模塊只需要儲存記憶的功能就夠了，不需要分出其他的模塊來佔據他們本就內存不大的大腦。”
整個湯谷洞天因爲江晁完成了百分之百的大腦陣列同步，而出現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它就是你仙人之軀的一部分，是你意志的一個延伸，你的腦結構的傳播複製。”
“這難道就是天上一天，地上一年？”
“如何前往上層？”
江晁：“是集體意識生命化帶來的作用？”
狐貍在衆人相送之下，來到了湯谷狻猊廟（車站），在這裡被狻猊載著前往洞天之外。
望舒點頭：“沒錯，就是那個，不過和之前相比，這一次所有的大腦也會針對性地進行改造。”
“要有上層的詔令。”
江晁目光鎖定了那個：“集體意識生命化方案？”
看一看到底是何方神聖，竟然敢在這狻猊腹中喧譁。
織女捧著新衣鞋履入宮而來，說是新織成的天衣，繡有大日扶桑。
而望見外面的扶桑神樹，一個個更是心動神搖。
“成了。”
“滴滴滴滴地！”
江晁立刻深入到了扶桑樹的核心內部，一瞬間開始重新閱讀檢索扶桑樹內那浩如山海之中的信息，大腦陣列同步之後江晁的信息處理能力也達到了巔峰。
但是很快江晁便發現這不僅僅是數據和意識連接的問題，而是一些更深層的變化。
“地仙長生計劃。”
扶桑神樹的枝葉遮擋住了部分視線，層層疊疊地沿著長廊蔓延向遠方。
最後，望舒從扶桑樹裡探出頭來。
不過，相比於這仙衣來說，江晁更疑惑的是織女爲何剛好在這個時候送來了新的衣袍。
最基礎的妖是沒有靈智的，它們就只有動物的本能。
它此刻再回想起來自己被有幸選中，似乎也充斥著一些不同尋常的意味。
“感覺就好像在欄桿上趴著瞇了一會一樣。”
那兩尊鬼神走過的同時，也在談論著人間之事。
江晁問：“華燕線呢，什麼時候開啓？”
江晁：“這梔子酒是從何處來的？”
而這一次，那畫像有了迴應。
從表面上看來，好像沒有任何變化。
江晁通過大腦陣列，發現整個湯谷洞天登錄註冊的妖的大腦結構都在進行著調整和變化。
神樹之下進進出出的妖全部都停下，然後紛紛靠近神樹，融入其中。
雖然看上去和普通的智慧個體似乎沒有什麼區別，但是隻有融合在一起的時候，他們才擁有智慧。
望舒說：“這個月十五號。”
“對了，青丘的洞天之種已經孵化，目前進入了神樹階段了。”
“正在開啓自運行模塊。”
狐貍離開之後，立刻將此事告訴了大日神宮裡的一衆同族，同族們驚訝不已，不明白爲何單獨是它被允許前往青丘。
“你說爲何要遷都到那地方去。”
說到青丘，江晁還想起了一個事情。
他們也給大日神宮內部的妖帶來一些外面人間的消息，亦或者是仙府和陰間之事。
“只要連接著網絡和大腦陣列，只要在這湯谷洞天之中，他們就和往常一樣。”
大量的數據涌出來，在虛擬世界化爲一條長河，涌入了江晁的身體之中。
很快，他便從扶桑樹內的地仙長生計劃之中找到了當初的方案。
江晁：“差不多。”
“是啊，是啊！”
“聽外面的妖說，神君閉關了一個月。”
望舒說：“大日神宮這邊已經告一段落了，下一步便是青丘那邊了，這邊的青丘狐你已經完成了大腦陣列同步。”
“有個青丘狐最近不斷向系統提出申請，想要前往青丘洞天。”
“你是主腦，擁有最高權限意識，負責主導方向，負責下達指令。”
扶桑樹不斷地發出信號，還有提示音。
但是很快，整個洞天進入了一種宕機的狀態。
而接下來，江晁還發現了一些更加神奇的事情。
然而，當那狻猊衝出了湯谷洞天，原本還是人模人樣的青丘狐，一瞬間變成了一個真正的狐貍模樣。
青丘狐被嚇得立刻噤聲，不敢再言了。
望舒說：“你這個說法不怎麼準確，應該說是你身體出現了個傷口，然後血小板就會自動幫你止血一樣。”
洞天還有地仙的存在，是建立在妖的身上的。
它一個小妖，什麼修行道行也沒有。
其他青丘狐當然也眷念那青丘，但是也只是心中想一想。
來到此處的神祇靈鬼，見到這大日神宮內部之寬闊廣大，一個個也震驚不已。
也看起來，更像是一個生命體了。——整個過程整整維持了一個月。
很快，他便有了某種想法。
自從這裡開放之後，屢屢有著神鬼前來，這些神祇靈鬼或披著神袍帶有功德之光，或面帶鬼相穿過街肆之中。
還有一些，是受雲中君相召從這裡前往上層謁見。
江晁一動不動甚至連眼睛都沒有睜開，但是腦海之中自然生出了欣喜的情緒。
自己也不知道爲什麼會派它到青丘去。
狐貍雖然幻成了人形，但是歡喜起來依舊像是個狐貍一樣打著轉，尾巴也甩動了起來。
一旦到了年限，那大日神宮之內就開一場類似於蟠桃宴一樣的仙宴，啓動不死化模塊完成一次返老還童。
望舒從九天上下來，將扶桑樹從內到外地翻了一遍，之前江晁還沒有這種感覺，但是這一次江晁覺得望舒就像是鑽進了自己的腦子，在裡面攪來攪去。
“而扶桑樹中的副腦，儲存著包括沒有開啓靈智的四十三萬八千二百個妖的意識人格，讓其他的大腦沒有必要擁有運轉意識人格和情感的功能，這些扶桑樹中的副腦已經代替他們完成了。”
“感覺神君更加威嚴赫赫了。”
離開了湯谷洞天，別說維持幻化的人形，甚至連通人言都不能夠了（未安裝喇叭），更沒有什麼法力和神通。
不過，都已經出發了這個時候後悔也來不及了，它只能看著狻猊奔向的遠方。
“青丘！”
狐貍不知道，它去青丘不僅僅是自身的意願，更是一枚種子，開啓整個青丘洞天的同步過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