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那幾乎就是絕路的17號機,我考慮了一下,回頭對那正在吧檯後,對著小化妝鏡補妝的女網(wǎng)管說:“老妹兒,給哥換個機子,哥嫌裡面太黑了。”
這當然是個藉口我就是怕有意外跑不出來被憋在裡面。
“那哥你想坐那?”女收銀員微微站起了身,看向我問到。
“就那個,”我看女收銀員看我,看了一圈指向靠後門的最後一排最外面的一個電腦。
“好嘞,哥,”女網(wǎng)管坐下對著電腦又是一陣操作,擡頭又對我說。
我走向那個位置,路過吧檯看到女收銀員的粉紅色步步高手機,裝作不經(jīng)意對女網(wǎng)管說:“老妹兒,哥手機昨天喝多了不知道丟哪了?借你手機打個電話看看有人接沒,興許還能給我送回來呢!”
“那你打吧哥,”那女收銀員也不疑有他,伸手拿起了放在吧檯裡櫃檯上的那臺粉紅色的翻蓋步步高手機,遞給了我,示意我打電話。
“謝了妹子,”我接過手機,轉(zhuǎn)身背靠著吧檯,打量了打量接到手裡的手機,粉紅色的翻蓋上用各種顏色的小彩貼貼成了一隻蝴蝶的形狀,看著很是可愛。
看著手機上的蝴蝶,我的心裡不由得涌起了一陣陣的難過,我是多想給我媽媽和爸爸打一個電話啊,我這一跑,就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再見到她們了。
可我心裡清楚,我首要的事情是要聯(lián)繫上我的姑父,問清楚他什麼時候能到這,好帶我離開,我還得在這網(wǎng)吧裡呆上半天甚至是一天,這電話我不能打。
強忍著心裡的傷感,我打開翻蓋手機,裝作很是熟練的胡亂的撥打了一個號碼,假裝撥通,等了一會兒,轉(zhuǎn)身假裝沒人接聽對正在看著我的女收銀員說:“沒人接,我再給昨天和我一起吃飯的外地哥們兒打個電話。”
看女收銀員沒說話,算是默許了我再打一個長途,我才又轉(zhuǎn)過身,這一次撥打了我姑父的手機。其實我這麼做主要是怕節(jié)外生枝。
畢竟我還得在這網(wǎng)吧呆一陣,我真的再也找不到比這網(wǎng)吧位置再好的所在了,怕那女收銀員發(fā)現(xiàn)我播的是外地號有什麼意外。
我一邊用右手拿著電話湊在耳邊,左手看似很自然的摸了摸額角遮著自己的臉,一面打量著網(wǎng)吧的前後門,看看有什麼人經(jīng)過。
“嘟嘟嘟!喂,你找誰啊?”就在這時,電話終於接通了,我看了眼收銀員,一邊對他點了點頭示意我到後門門口打電話,一邊看了下四周有沒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一邊走向後門一邊回答到。
“是我啊,咋連我都聽不出來了啊!”
“啊,小化啊?你幹啥呢啊?”
姑父一下子就聽出來是我,這時我也走到了後門的門口了,回頭看了眼收銀員,正看到她從吧檯裡探出頭看著我,我對她點點頭,示意我就在這打,這就說完了。
“姑父,你身邊說話方便嗎?我惹禍了。”我轉(zhuǎn)頭看向後門外不遠處的國道,那奔流不息的車子,好像就是我救命的通道。
“說吧,我旁邊是你霍叔,”
姑父毫不猶豫的回答到。聽到姑父說,是霍叔,我心裡就踏實了,我姑父和霍叔是戰(zhàn)友,曾經(jīng)一起在雲(yún)南當兵,當時雲(yún)南當?shù)鼐惩鈩萘Ψ浅2保麄兌嗽谶吔缪策壵緧彛瑳]少和毒販走私犯交火,是過命的交情,信得過我姑父,就可以信得過霍叔。
“姑父,一句兩句說不清楚,我打死了人,現(xiàn)在在國道邊上的網(wǎng)吧裡貓著呢,用的是和網(wǎng)管借的手機,說是手機丟了問問朋友看見過沒有,你前兩天不是說會路過瀋陽嗎?你什麼時候會路過這啊?”
能和姑父聯(lián)繫上我心裡安定了不少,看看左右無人,“我就在下了二環(huán)快進市裡的那個大十字路口西南角上的那個網(wǎng)吧裡呢,網(wǎng)吧叫龍騰網(wǎng)苑。”
“你和你霍叔說,”姑父好像把電話遞給了霍叔,電話裡傳來了霍叔那獨有的,標誌性的沙啞嗓音。
“小化啊,你再說一遍?”我把地址和事情又從說了一遍,霍叔的嗓子是當兵的時候被毒販子割了喉才啞的。
有一次毒販大規(guī)模武裝過境,正被巡邏的我姑父和霍叔所在的班撞見,兩方當即開槍,毒販人數(shù)太多了一陣交火就剩霍叔和姑父沒被當場打死。
霍叔腿上中槍,走不了了,決定掩護我姑父回去報信,結(jié)果等我姑父帶人回來,霍叔已經(jīng)躺在了血泊中,身上中了六槍,還被割了喉,身上的槍也沒了。等霍叔搶救過來,說話就啞了。
“我們下午四點半就能到你那,”霍叔聲音還是那麼沙啞和堅定,好像沒什麼事情能領他的聲音有哪怕一絲起伏。
“你就在那網(wǎng)吧裡貓著吧,警察沒那麼快找到你。”掛了電話,我心裡忽然充滿了力量似乎我已經(jīng)逃上了姑父的貨車,已經(jīng)離開了危險。
我走回吧檯,裝作很無奈的樣子對女收銀員說:“他也沒看到,他人都離開瀋陽了,看到了也沒用了。”說著話就把手機遞還給她。
可就在她伸手接過手機時,那個躺著的男網(wǎng)管站了起來了,嚇了我一跳,就看他和女收銀員耳語了幾句,就在女收銀員的嬌嗔中踏啦著鞋從後門走了出去。
“他是不是去報警了?”
我這才發(fā)現(xiàn)我還是那隻驚弓之鳥,一邊想著,一邊往我挨著後門的位置走去,想透過後門看看這個男收銀員到底是不是認出來了我。
“嗨樓,某頭”
身後的收銀臺傳來一陣摩托羅拉的老式鈴聲,我猛的回頭,就看那女收銀員又從吧檯裡拿出來一個當時很是時興的摩托羅拉翻蓋手機,對著後門方向喊到:“你手機響了!”
那男收銀員一邊繫著褲子,一邊從後門跑進來接過手機看了一眼,便掛斷了,“我媽,肯定是叫我回家吃飯了,我先走了。”
說話間也不等女收銀員回答,搖搖手裡的手機,頭也不回的從前門走了出去,顯然是回家吃飯去了。
等這男收銀離開我才發(fā)現(xiàn)自己竟然被嚇出了一身冷汗,頓時又覺得自己特別可笑,看了眼吧檯後面牆上掛著的鐘:6:46,不覺有些心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