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那天，三女同時出現在營帳。
之後再沒有出現過類似的情況。
基本上，都是一個人離開。
緊接著另一個纔會到來。
而且差不多都是按照，商靈兒、妖女、姜師妹這樣的固定順序。
有時候，陳長應都不禁懷疑她們是不是在私底下，已經商量好了。
不過，在三女的分工合作下。
自己原本虛弱的身體，確實肉眼可見的快速恢復。
躺在牀榻上。
嘗試著擡了擡胳膊，簡單活動著筋骨。
依照平常的經驗。
大概數分鐘後，商靈兒就會來給自己敷藥。
事實，也確實如此。
下一秒鐘，輕盈的腳步聲在耳邊響起。
晶瑩如玉的手指，掀開門簾。
銀髮少女如約而至，進入營帳當中。
隨著對方在牀榻旁坐下。
陳長應也隨即配合的躺好，任由對方幫自己解開舊的紗布，開始換藥。
經過多天的照料。
有些傷口已經結痂。
但商靈兒的動作依然十分輕柔。
嘴邊的話語，則是在停頓片刻後說道：“其實，天機閣很早之前就已經預言到，此地會有天外妖獸降臨。”
不同於當初三女碰面時，全都保持沉默。
單獨相處期間，大家總會聊點什麼。
只是今天所談到的話題，卻讓陳長應有些意外。
天機閣本身就有著能夠占卜星卦、做出批言的譽稱。
所以，這並不算什麼令人意外的事情。
而就在他腦海裡冒出幾分疑惑之際。
商靈兒的下一句補充，在他的耳邊響起。
“但我並不是刻意接近你的。”
“最後是因爲好奇。後來發現只有你的一切事物，我無法做出精準的預測。”
原來是在擔心，自己會對此產生什麼誤會。
弄明白這一點後。
陳長應語氣輕鬆的迴應道：“我相信你。”
“若沒有伱提供幫助，我恐怕都無法繼續躺在這裡和你說話。”
面對話語中講到的救命恩情。
商靈兒並不在意。
只覺得這是自己應該做的。
甚至在她看來，由於男人的出現，才感覺到自己還活生生的存在著。
可以體驗每日的新鮮與變化。
而聽到那句願意相信，心裡面懸了許久的大石頭，終於安穩落下。
將舊的紗布放置在一旁。
將沾著藥水的紗布，進行重新包紮。
相比於平時，這次的動作要更加的仔細以及緩慢。
見到銀髮少女認真忙碌的樣子。
哪怕會覺得對方有些過於精益求精。
陳長應也不打算出聲催促。
只是安靜的等待著。
另一邊，商靈兒抿了抿嘴脣，沉默半晌繼續說道：“我要走了。”
眼皮微微一抖。
男人自己都沒有注意到，他會出現這種下意識反應。
張了張嘴，但卻頓了片刻，然後才詢問道：“什麼時候？”
手上的動作依然十分認真仔細。
甚至更加緩慢。
在包紮完又一處傷口後，商靈兒輕聲道：“今天下午。我和天機閣閣主有過約定，我需要回去。”
現在是中午時分。
換而言之，等到敷藥結束，對方就會離開。
或許，這也是爲什麼眼下的包紮，銀髮少女格外細膩的原因。
接下來，從外部傷口再到內部傷口。
從脫衣到穿衣。
當這一切處理完畢。
不知爲何，反而有種時間過得更快的感覺。
最後，又幫忙梳理平整，長袖上的褶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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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靈兒眼瞼低垂，低聲說道：“當初你送給我了一件禮物，我也有一樣東西想送給你。”
送禮物.
陳長應腦海中劃過一絲回憶。
卻不記得自己曾送給過對方東西。
而就在他繼續深思之際。
銀髮少女攤開手心，裡面是一顆普普通通的石子。
起初，陳長應仍有些不明所以。
但很快，一道靈光閃過。
幾天之前，兩個人曾一起探索過這片深林，對方的腳差點被一塊尖銳石子割破。
是因爲他的提醒，才避免麻煩事情發生。
當時還差點鬧出誤會。
自己專門將那顆硬物從枯葉中刨出。
後來，對方將石子收了起來。
他本身並沒有在意這個小動作。
如今看來，這東西已經被當作是自己送出去的禮物。
想明白這其中的緣由。
與此同時，商靈兒拿出了一個自制的紅色同心結。
眼眸中隱含著一絲希冀，將同心結遞上前。
並沒有太多遲疑。
陳長應伸出手，選擇將其收下。
見到這一幕，商靈兒的心情似乎好了不少。
她再度打量了一遍牀榻上的男人。
確定再沒有其他，屬於自己能夠去做的事情。
指尖摩挲著手心裡的石子。
這種時候，她不想流露出任何的不開心。
鄭重的進行了最後的道別，“我走了。”
隨後朝著男人笑了笑。
這份笑容中，包含著這段時間以來的快樂。
下一秒鐘，她將那枚石子重新收好。
徑直轉身離開。
而就在她走到門簾跟前時，背後響起了男人的承諾。
“等有時間，我會去找你的。”
心跳彷彿在此刻慢了半拍。
商靈兒的眼眸中浮現出更多的光彩。
點了點頭，她鄭重的迴應道：“我等你。”
然後，便徹底走出了營帳。
望著那道消失在視野中的背影。
陳長應稍稍有些悵然。
總有種精力無法集中的感覺。
等他再次回過神來，還是被掀開營帳的聲響，打斷了思緒。
目之所及之處，他面露出一絲意外。
按照平時的規律。
接下來應該先是左小妍，再是姜紅璃。
但眼下，卻是姜師妹端著湯藥走了進來。
當然，他自然不會去傻傻的詢問，這其中的原因。
畢竟上述規律只是根據這幾天的情況，總結出的個人經驗。
能夠得到對方的照顧，還不用應付複雜關係，這已經足夠讓人滿足。
不經意間，收回臉上的詫異。
順便將那枚同心結，默默放進納戒當中。
掙扎著坐起身依靠在牀頭，他準備服用下那碗湯藥。
素白色的長裙。
姜紅璃坐在旁邊，舀一勺湯藥，輕輕地吹了幾口，幫忙放涼。
待到溫度差不多之後，纔將藥勺遞到男人面前。
在此過程中，兩個人總會交談些什麼。
這一次，自然也不例外。
“深林中的天外妖獸，活動範圍已經被限制住。”
“現在各宗長老和魔教、無常宗都已經達成一致，會組成混合小隊，進行配合戰鬥。也是爲了互相防備。”
這些所聊的話題中，從來不包括其他女子的相關事情。
在男人主動給她講過商靈兒的身份以及認識過程後。
她便刻意忽略了這一點。
而彼此講得最多的，便是兩個人分開期間，有哪些值得分享的經歷。
前面幾天時間，這些分享都已經說得七七八八。
也因此，現在聊到了深林中的那些事。
喝了口精心熬製的湯藥。
陳長應接過話，自然而然的說道：“這種情況，恐怕不會是唯一的一次。後面其他地方，大概率也會有天外之物降臨。”
“而且那些無常宗的人，比起魔教中人更需要提防。”
“你一定要小心那些傢伙。”
輕微攪拌著碗裡的湯藥。
又舀了一勺，重複著剛纔的動作。
對於男人的交代，姜紅璃認真記下。
並且回覆道：“三長老也是這麼說得，所以他決定讓我們這些弟子先回去。”
“這場大比已經無法正常舉行，希望我們將時間用在修行上面。”
“其他宗門也是類似的想法。”
要離開這裡了？
陳長應微微一愣。
不過根據上述說明，也能夠理解。
這片山林，確實有太多是非。
不適合宗門弟子直接參與其中。
陳長應點了點頭，贊同道：“那好吧，所幸我這幾天也恢復的差不多。”
“應該不會耽誤行動。”
聽到這番言語。
姜紅璃將一勺涼好的湯藥，遞到男人嘴邊。
換了個話題說道：“等到回去之後，我就會閉關衝擊金丹期。”
“那枚人仙納戒裡的資源很豐富。”
“大概會耗費一些時間。如果成功的話，宗門還準備讓我參加試煉，獲取成爲宗門執事的資格。”
青陽宗執事。
金丹期確實能夠達成，成爲執事的最低要求。
不過，陳長應卻沒想到，對方將時間安排的這麼緊。
如此一來，他們好像連舉行婚禮，公開宣佈結成道侶的時間都沒有。
而如今修行界動盪。
這又是姜師妹，已經安排好的計劃。
自己不應該出聲阻攔。
所以最終肯定道：“這樣也好。”
緊接著，他又補充說明道：“我之前給你講過的天道本源。如果能夠簡單掌握這一點，應該更容易完成境界上的突破。”
“而且達成金丹期之後，也能強於其他同境修士。”
有些事情，先前兩個人就已經聊過。
姜紅璃舀著剩餘不多的湯藥，遞到男人嘴邊。
繼續分享道：“人仙納戒中似乎有殘留著天道本源的法寶。”
“當初我在修煉時，並未注意。現在才明白過來，我當初的修煉速度，爲何會這麼快。”
話罷，她還運轉起體內的冰屬性靈力。
憑空凝結出一顆冰晶。
讓男人幫忙看看，是否存在天道本源的痕跡。
最終證明，冰晶當中確實有著微弱的能量波動。
兩個人繼續就相關問題，進行著交流。
不多時，一碗湯藥已經見底。
簡單檢查過男人的身體狀況。
兩個人又像以往那樣，聊了幾句。
然後才轉身離開。
目光落在姜師妹的身影，消失的方向。
感受著體內的藥力開始產生效果。
陳長應很享受這段恬靜的時光。
但隱約間，莫名感覺哪裡不太對勁。
可如果讓他深入思考，一時半會卻又找不出問題所在。
嗒的一聲——
恰在此刻，營帳門簾再次被人掀開。
原以爲有事的左小妍，俏生生的走了進來。
陳長應的目光，也隨即落到對方身上。
甚至忽略了之前心中的困惑。
因爲對方的神情，看起來也有些古怪。
清了清嗓子。
但卻沒有出聲說話。
左小妍徑直走到牀榻邊坐下，握住男人的手腕，通過靈力輸送的方式，幫助調整經絡氣息。
在進行完這步操作後。
妖女眨巴眨巴眼睛，終於開口道：“陳公子，你還記不記得當初答應上官長老的事情。”
上官瑤月？
陳長應的回憶不禁被拉回到那天，欺天教教主分身闖入自己房間的場景。
當初因爲系統提示信息。
告知自己會有天幕圖碎片的消息。
答應過對方，等宗門大比結束，會跟隨離開一段時間。
如今猶如五嶽城城南郊外的深林中，突然冒出一羣天外妖獸。
大比無法照常進行。
也就是說，如今已經到了自己兌現承諾的時候。
妖女正是爲了這件事情來的。
不過，對方剛纔臉上的神情有些古怪。
也不知道，上官瑤月究竟抱著什麼樣的想法。
心裡面暗暗忖度的同時，陳長應回答道：“沒錯，我是答應過上官長老一個請求。”
輕輕地抿了抿嘴脣。
左小妍將目光放在其他地方。
看似無所謂的繼續道：“那就沒錯了。”
“上官長老說你會跟我去一個地方。因爲大家必須一起行動，屆時你的身份會是我的道侶。”
？？？？
“道，道侶？”陳長應有些不確定的重複了一遍。
他總覺得這事情的發展勢頭，是不是不太對勁。
能有什麼必要的情況。
非得讓兩個人假扮成道侶。
眉梢輕挑上揚。
聽出了男人語氣的詫異，以及不是很認同的樣子。
原本還在四處發散的目光，瞬間集中。
往日的左小妍，似乎又重新回來了。
臉上的古怪表情也逐漸恢復常態。
接過話說道：“這個嘛，我其實也不認同。我們兩個假扮道侶，實在不太合適。”
“陳公子要不幫忙想想看。還有什麼辦法，可以讓我們兩個人一起行動，而又不顯得太突兀。”
“對了，到時候我是以欺天教聖女的本來身份出場。”
難得見到妖女認同自己潛意識的觀點。
簡單思索片刻，陳長應開口試探道：“直接當作一般關係的同伴如何？”
秋眸中隱含著幾分趣意。
左小妍沒有出聲回答，只是轉過頭就這樣看著對方。
而在這種無聲的氣氛中，陳長應意識到這種設想不太現實。
妖女的實際境界修爲是化神期。
自己剛剛突破至金丹期。
就算是同伴，也還是要繞回最初的話題。
自己是以什麼樣的身份，加入到同行的行列當中。
從身份地位再到境界實力，完全都不合適。
這個方案存在紕漏。
將該思路放下。
陳長應轉動腦筋，張了張嘴，剛想說要不侍從也行。
牀榻邊上的左小妍，便先一步開口道：“我們要去的地方，那裡的人知道我從來不會用男性僕從。”
“……”
還沒來及開口，這條路也被堵死。
繞來繞去，好像確實只剩下成爲道侶這一種關係。
不過，就在陳長應這樣認爲之際。
剛纔默不作聲的妖女，卻在此刻提供了另外一種辦法。
她語氣輕鬆的說道：“我可以給你安排一個欺天教仙二代的身份。但你是生面孔，如果沒有任何理由貿然出現，仍然會引起對方的警惕。”
“所以，可能還要再加上一條。”
“你正在追求我，所以纔會跟著我過去。”
追求妖女？
邏輯上確實說得通。
但對比成爲道侶、單方面追求，這兩種關係。
陳長應感覺好像還不如前者。
不過，既然都是假裝的。
也沒必要太執著。
只要把該情況，和姜師妹說清楚
心裡面剛剛冒出這個想法。
陳長應忽然想到，今天的照看順序出現了變化。
外加上，姜師妹不久前主動表示，她要閉關突破金丹期。
還說要通宗門試煉考驗，獲取成爲宗門執事的資格。
自己當時便感覺哪裡不太對勁。
現在想來，對方恐怕已經提前知道自己有其他事情，沒辦法返回宗門。
所以才故意這樣說的。
如果是尋常情況下，姜師妹大概會詢問下自己的後續打算。
梳理清楚思緒，陳長應忽然感覺到自己的納戒，傳來輕微的震動。
這是信盤接受到新的信號，所做出的反應。
隱約間，猜到了什麼。
陳長應連忙將信盤取出，然後便看到姜師妹發來的一行信息。
【姜紅璃：我走了。】
【姜紅璃：如果你回來了，記得提前告訴我。】
【姜紅璃：我會做一桌子菜等你。】
果然，事實與自己所想的相差無幾。
姜師妹當時就已經知曉，只是沒有點明而已。
另一旁，眼見男人似乎準備同意主動假意追求自己。
左小妍顯露出幾分得意。
但在發現男人接下來的一連串行爲後，下意識撇了撇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