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後，A市

偏僻小路上的一處攤販前。

宋肆正陪同宋仁一起，坐在了一處路邊攤前，一起吃著豆漿油條。

宋肆一口咬下油條，同時好奇道：“老祖宗，這幾日您又在忙什麼，怎麼不見您的消息?！?

宋仁隨手指了指天上，“之前上去觀望了一下那處雲洞，順便琢磨一個比較可行的解決辦法啊?！?

宋肆眨眨眼：“那……有了嗎？”

宋仁搖搖頭：“搞不定，那處通道，像是時空碰撞時產生的特殊渠道，這方面本來就不在我擅長的範圍內，封閉那處雲洞於我來說，多少是有些強人所難了。”

宋肆也沒說話，只是望著老祖宗，繼續等待著他的後話。

宋仁嘆了口氣後，繼續道：“因此，若還是想要解決這處通道，那就只能去解決通過的‘人’了?！?

宋肆聞言，驚訝擡頭：“你的意思是——您要親自進入妖鬼的世界？”

宋仁：“原本的話，確實是有這個想法，但那處通道對像我這種體量的來說，阻力太大了，一時半會很難通過的。”

宋肆聞言也點了點頭，就像之前提到過的那樣。

妖鬼大世界的君王級體量，想要正式降臨，其難度是極高的，這也是那邊始終沒有君王級正式降臨的最大原因。

能力越大，想要跨過世界壁障的難度就越高。

不止對方輕易間過不來，宋仁也同樣的如此，很難在短時間內強行跨過去。

沉默間，宋仁將混著白糖的豆漿攪拌均勻，隨後才擡起頭，望向全神傾聽的宋肆：“所以，我可能需要你們官方層面的些許助力?！?

宋肆：“老祖宗，您儘管吩咐?！?

宋仁將瓷白色的豆漿一口飲盡，放在桌面上後，靜靜道：“幫我騰空一整座城市吧?！?

宋肆愕然道：“騰空……一座城市？”

宋仁解釋道：“對，我準備將天頂上的那方雲洞，與一座城市以陣法相嵌合，從雲洞降臨下來的妖鬼，統統放逐到城市之中。”

宋肆：“這是要……甕中捉鱉？”

宋仁：“差不多吧，稍微有些區別的是，我捉的是那些君王級的?！?

宋肆：“他們不是暫時過不來嗎？”

宋仁：“過不來是因爲雲洞通道的雙向禁錮，能力越大禁錮越大，所以君王級的自然很難通過雲洞通道?！?

“但是我可以幫他們撐開一些，讓君王級的也可以自由出入。”

畢竟，宋仁水準是高於妖鬼世界的巔峰戰力的。

雖然是因此而受到的禁錮幅度更大些，但卻可以更好的撐大整個雲洞通道。

讓實力不如他的君王級妖鬼，也可以自如的出入雲洞通道。

屆時，在整座空城之中，再以紙紮人散佈出去，將本該毫無生氣的死城，變得鮮活起來，這樣也可以更好的引誘妖鬼們降臨。

這一計劃簡單，暴力且直白。

宋仁的目的，不是將整個妖鬼世界的君王級全部蕩平。

那樣不現實。

他要做的是殺一部分，抓一部分，再降一部份。

只要剩下的，就維持在兩界的平衡之間就可以了。

徹底掃清全部威脅有些不太可能。

更何況，只有存在著外部壓力時，才能讓人世間更多一分向上的凝聚力，總比一直內耗下去要強上太多了。

宋肆對清空一座城市的做法，自然是無法做主。

這種大手筆，必然是需要在國區層面上的整體協調，纔可以大規模的調動開。

而國區則要考慮的事情就多了太多。

最重要一點便是宋仁的計劃，是否值得國區去嘗試，又會不會因此而引發了難以遏制的災難。

國區方面的每一次舉動，全都要慎而慎之。

不可能腦子一熱就無條件配合。

即便是神仙來了，那也不可能。

宋仁對此沒什麼意見，也樂意再多等一陣，他相信最終是會同意的。

因爲留給世界的時間已經並不多了。

宋仁試驗過雲洞通道，卻發現，之前網絡上盛傳的預測，說是一百多年後就是滅世時間，這明顯是多估了。

最多十年而已。

這點時間，國區方面是不可能不做些緊急備案的。

只是區區一座大型城市而已，這個嘗試相比起迫在眉睫的問題，是在足以接受的範圍之內。

只是需要一些時間。

正好，宋仁籌備覆蓋整座城市的紙紮人，也需要花費一些手腳。

如此，也就沒有催促，而是在耐心等待中。

……

半個月後

西部荒涼地界上，一座曾遭遇過妖鬼禍亂後，一度有些荒涼的城市中心。

一棟高規格的酒店頂樓上，一架軍用直升機停泊在天臺的停機坪中。

宋仁和宋肆先後走下來，其後還有兩名三十餘歲的青年男女跟在不遠處。

軍機的駕駛員正用餘光偷偷打量著宋仁的背影。

作爲此次行動的駕駛人員，有些消息他也是有所耳聞的。

也是因此，對宋仁也越發好奇。

這位宋家的老祖宗，據說是一位跨越了數百年的光陰而來的，也不知到底有沒有這麼誇張。

宋肆介紹道：“老祖宗，就是這裡了，這座城市曾經被大型妖鬼禍亂過，本來還一直在修復之中，正好也藉由此事，作爲一方試驗田?！?

“這座城市之中的人口，已經全部遷移出去，您可以儘管發揮?！?

說到這裡，她話音一頓，道：“不過，整座城市裡已經埋入了極多的城市鏡頭，屆時可能會採取畫面的同步直播，甚至可能動用衛星來進行全程同步的高清監控?！?

“不知道您是否介意這一點？”

宋仁揚了揚眉：“無所謂，不過現階段的衛星技術，已經可以做到那種地步了？”

宋仁自身所處的年代裡，即便是最高一級的衛星分辨率和傳感器技術，也做不到高清畫面的現場直播。

最多就是同步捕捉到地面上的行人蹤跡而已。

即便是最大的極限，也不可能做到精準到人臉的高清地步。

現階段雖然因爲妖鬼世界的關係，導致文明技術的爬坡陷入了一種停滯。

但看這樣子，在一些不起眼的地方，還是有些前進的。宋仁對這一戰的實時直播並沒有什麼意見。

不過，他指了指身後的方向上：“你講的其他那些，我覺得全都無所謂，只是我們後面跟著的這兩個，又是怎麼回事？”

這一次同行的人裡面，除了宋肆以外，還有兩名軍方派來的協助人員。

說到這兩位時，宋肆也有些尷尬，道：“呃，那個，他們是上頭派來一起協助您的，您若是有餘力，可以給予他們一些關注，如果沒有，那也不必在意他們的生死。”

宋仁瞥她一眼，笑道：“你們上頭這是瘋了嗎？這種時候，還要安排人手過來鍍金?！?

“難道是準備造神了？”

只不過，那倆雖然也有S級的水準，和宋肆大抵也是不相伯仲，算得上國區裡的青年才俊。

但在即將來拉開帷幕的這一戰裡，S級已經可以淪爲炮灰了。

宋仁不相信國區高層中，會不知道這一點。

可還是在這種時刻，安排人手到外圍來‘協助’。

更多的估計是爲了蹭一蹭這一戰的局勢，順便爲了兩人接下來的造神而鋪路。

對方本就是年紀輕輕的S級。

在國區範圍裡更加的人氣斐然，若是再能參與到這一戰中，之後即便是放到國際層面上，也絕對能能立得住腳了。

宋肆也無比尷尬，小聲道：“畢竟您只選了我一個人來協助，多少有些讓人眼紅了?！?

宋仁毫不客氣的教訓道：“我爲何選你，你心裡沒點數？”

“讓我分神去關照關照你，已經夠可以了，”

“現在還多拉兩個人來，真當我是垃圾回收站嗎？”

宋肆：……

跟在後方的兩名青年男女也臉色有些難堪。

兩人本來是國區範圍裡，風頭無兩的S級的巔峰戰力，可現在被人一口評爲垃圾，這讓心高氣傲的兩人如何能輕易接受。

齊耳短髮的女性有些蹙眉：“宋先生，我們十分感激您的大義之舉，但也請您對我們稍微尊重一些?！?

宋仁回頭道：“抱歉，我剛剛的話主要不是針對你們，而是指將你們安排過來的人而已?！?

青年男女聞言，臉色就更加不太好看了。

因爲將他們安排過來的，是家裡的長輩們。

無論宋仁的行動成功與否，這一場足以載入史冊的戰役，只要稍微蹭上些許局勢，就足以名垂史冊了，也爲接下來的國區造神計劃更能助力一把。

宋肆也小聲提醒：“老祖宗，安排他們的是各家裡的長輩們，您還是稍微的少說幾句吧?！?

宋仁皺眉：“小阿肆，你要搞清楚，戰場不是小孩子過家家，更何況是這一戰，S級也只是進入這座城市的入場券罷了?！?

“說難聽點，你們這種級別的，也不過是些炮灰而已。”

“別以爲在國區範圍有些聲名，就真的可以眼高於頂?！?

“失去了你們各自的家事助力，就算是你，也走不到這一步的?！?

此刻，在外人面前，一貫冷清的宋肆。

儼然是一幅乖乖受教的小模樣，對宋仁的話也是連連點頭：“既然您不願意，那我們稍後就全部離開好了。”

話剛一出口，旁邊的青年男人終於忍不住了，道：“等等，阿肆，我們的行動是上頭直接下達的命令，怎麼可以私自的取消行動?！?

對於即將開始的這一場，堪稱史無前例的戰役，他雖然不清楚到底會不會如同預料中的那麼盛大，但無論如何，能夠親眼見證，甚至參與進來的機會，他又豈能輕易放棄呢。

女人也同樣如此。

宋仁聞言，轉過身來。

男人迎向那雙黑色瞳孔，登時感受到莫名的巨大壓力。

心底多多少少有些駭然，雖然不清楚對方的實力是否有傳聞中的那麼誇張。

但這無形中的壓迫感，真的有些太強烈了。

男人忍不住滾動了一下喉結，艱澀道：“宋先生，家父——”

宋仁並未等他說完，直接打斷道：“不用搬出父輩的名號來，我對這些不感興趣?！?

“你們想要造神，隨意就好，但不要介入到我的戰場中來，我沒那麼大的興趣照顧‘小朋友’們?！?

女人實在聽不下去了，指著旁邊的宋肆道：“那爲何她就可以?！?

這下，偷笑中的宋肆，也不得不站出來：“因爲我姓宋啊，這個理由夠不夠？”

女人頓時就啞火了。

雖還有些憤憤難平，平日裡行動，餘下的目光哪個不是憧憬、嚮往的神色，什麼時候被人如此小瞧過。

只是，有些自知之明她還是有的，也不敢強行頂撞，只是深吸一口氣，道：“如果您實在覺得我們入不了眼，我無話可說，我可以選擇退出?！?

以退爲進？

算了，無所謂。

宋仁笑笑道：“留下來也不是不行。”

果然，女人眼底一亮。

宋仁平靜的繼續道：“但是……生死自負?！?

至於讓他在危急時刻去關照一下，呵呵，想多了吧。

宋仁最煩的就是保護一類的任務了。

殺戮，他是專業的。

但照顧人，還是算了吧。

人各有志，死生自負而已。

青年男女聞言，也意識到宋仁話裡意思，暗地裡對視一眼，多少也有些遊移不定。

若是沒有宋仁的主動庇佑，在這一場被推演出來的史詩級大戰，他們恐怕真有可能淪陷進去。

畢竟身爲S級的他們，在之前國區推演的這場戰役中，幾乎是看不到任何希望。

若是再失去了宋仁的主動庇佑，那他們完全就是九死一生的。

存活的概率太小了，尤其是之前國區推演的結果，顯示生存率低的離譜。

最終，兩人還是稍微撥了一通電話後，雙雙選擇退出了這一次的造神事件。

包括宋肆，也被宋仁毫不客氣的送走了。

伴隨著軍用直升機的一點一點離去，整座城市就也只剩下宋仁一人，孤零零的站在了高端酒店的天臺上。

擡頭，仰望著天頂上的黑色雲洞，他心間輕聲的笑了笑。

大戲，可以開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