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過了三天。
簡麗婷終於能出來見人了，也不排斥別人靠近她。
但她整個人的狀態很不對勁，屬於明眼人一看過去，就能知道不對，有種大病一場的虛弱感，也總是走神。
大家都擔心讓她一個人待在一處地方，就怕會發生難以挽回的事。
張光看見簡麗婷後，並沒有說什麼，但在當天晚上召開的會議裡，毫不猶豫地說道：“不行，我不能讓她繼續拍戲！”
“她現在的狀態你們也看到了，哪怕能拍戲，又能發揮多少演技，而且時不時還會有崩潰的風險。”
楊莉猶豫地想要說些什麼，張光提前打斷道：“楊經紀，藥物是可以控制治療，但這種行爲本身是不對的。
《暗殺》也不是什麼驚天動地的大製作，沒必要把演員折騰成這樣，要是事後爆料出去，影響的不僅是你們的口碑，更是天鼎娛樂的口碑。
我要是默認你們採取藥物手段壓制，網友會怎麼看待天鼎娛，爲了拍一部戲，不惜讓一位一線演員摧殘自己的身體？”
楊莉說道：“我跟麗婷溝通過了，她願意這麼做。”
楊莉再三保證：“如果出了什麼事，我們會承擔起後果。”
張光眼神冷冷地看著她，無比犀利地說：“但天鼎娛樂承擔不起這樣的後果。
明星的身體受到了傷害，這是毋庸置疑的事實，不管你們聲明說的再好聽，簡麗婷的粉絲都會認爲她是被迫的。
我不可能爲了拍這部劇，就讓公司的風評口碑受損。楊經紀，簡麗婷沒有讓天鼎值得去賭一把的份量。”
楊莉見張光態度堅決，拒絕讓簡麗婷出演，著急之下，說道：
“上半部都已經拍了一半了，麗婷有心繼續演，現在是你們不給她演，怕她會出事，那這部劇怎麼辦？
麗婷可以拿出違約金支付賠償，可《暗殺》劇組呢，就甘願這麼放棄嗎？現在你們再去找個女主，還來得及嗎？”
她的話一出，所有人都沉默了。
嚴建橋一直沒說話的原因，就是在這兒。
他知道簡麗婷的狀態不對，但是現在這種局勢，哪怕不對也必須得用。
因爲別無選擇。
都拍了半個月了，第一部也拍了一半了，現在才說換人。
晚，太晚了！
忽然這時，會議室的門被推了開來，大家擡頭看去，顧澄大步走了進來，然後依次是三月天的其他人。
令大家感到意外的是，錦梨、亓官明珠、季青蓮跟奚夢澤也過來了。
每個人都穿著簇新的表演服，臉上還帶著妝，顯然是一下舞臺就火速趕過來的，這期間連妝都來不及卸。
顧澄看向光哥，“我沒遲到吧。”
張光搖了搖頭，“沒有，我們還在討論中。”
他想了想，跟三月天其他人說：“剛好你們也投資了這部劇，就一起留下來聽聽，這部劇恐怕無法拍了。”
張光又看向錦梨，錦梨朝他點了點頭，“我也留下來聽。”
季青蓮感覺會議室氣氛很凝重，雖然很好奇這部劇出了什麼事，但還是禮貌剋制地說：“我們在隔壁的會議室等錦梨。”
等她們來到隔壁的會議室，一關上門，奚夢澤就忍不住八卦道：
“《暗殺》不就是錦梨投資的那部劇嗎，我們來的這個學校就是劇組拍攝地吧，怎麼忽然說無法拍了？”
之前顧澄一結束《悠閒慢生活》的錄製，就飛快跑上車說要參加一個會議。
但屬於他們公司的車子還停留在另一個地方，原本按計劃是拍完了舞蹈就返回節目錄制地，一同收拾行李離開的。
只是顧澄著急，所以他直接坐節目組的車子過來。
剛好三月天聽到是跟《暗殺》劇組有關，也跟著一起過來，錦梨也要跟過來，那季青蓮等人就順帶過來。
他們所有人的行李，還留在節目組那兒呢。
季青蓮這一個月都忙著弄轉公司的事，現在所屬已經轉爲天鼎娛樂了，但還有很多當時LP簽下的合同要修改。
她身上有十幾個代言，隨著她換了公司也要重新簽訂補充合同，這些天一直都在忙著更換的事，還不太瞭解《暗殺》。
她只在羣裡聽說過，錦梨對這部劇挺好看的，也投資了，後續好像是晨曦娛樂也跟著投資了。
倒是沒想到，天鼎娛樂怎麼也插一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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奚夢澤在晨曦娛樂裡，瞭解的多，立刻跟倆人科普。
她道：“芳姐是看在錦梨很看好，而顧澄邊投資邊出演的情況下，所以說服晨曦娛樂跟著投一筆。
我聽錦梨說，本來天鼎還不確定要不要投的，他們不看好顧澄能拍好電影，還是聽說晨曦娛樂要投資，立馬跟投，不能比不過晨曦。”
亓官明珠吐槽：“大公司總是會爲了奇奇怪怪的面子，做一些奇奇怪怪的事，好在結果是好的。”
季青蓮聞言，問：“既然晨曦娛樂也投資了，那你經紀人是不是也要過來？”
奚夢澤恍然，立刻拿出手機打了個電話給隋玲芳。
隋玲芳接起電話時，還有點氣喘吁吁，好像在加速狂奔。
聽到奚夢澤說的事，芳姐立刻道：“我已經在趕來的路上了，張光自從簡麗婷能見人後就通知我開會，但公司臨時出了點事要處理，我纔剛到學校。
你就在隔壁？那正好，先讓張光等等我，我十分鐘……不，我五分鐘就趕過來！！”
奚夢澤屁股纔剛坐穩，又立刻敲開隔壁會議室的門，傳達芳姐的主意。
張光剛好也想休息一下理理思緒，本來要吵架的節奏，被顧澄等人魚貫而入給打斷了。
他說：“好，我們會等她到來一起討論。”
楊莉趁此走出會議室，打算去下面一樓透透氣。
她一邊走，一邊給醫生髮消息，問簡麗婷今天的狀況還好嗎。
會議室裡。
錦梨抽出了張紙巾，細細擦拭額頭冒出的汗。
剛剛她也是狂奔過來的，狂奔時沒反應，過後才覺得有點心跳加快。
顧澄趁著空閒，從隨身攜帶的包裡拿出一小瓶卸妝水和卸妝棉，又拿出個小鏡子，跟錦梨說：
“你流了好多汗，先把妝給卸了。”
錦梨聲音綿軟地說了聲“謝謝”，剛想接過鏡子，顧澄就道：“我幫你拿著，你先倒卸妝水吧。”
錦梨不再跟他客氣，也過了需要客氣的生疏，立刻卸妝。
有些地方感覺沒卸完全的，顧澄都給她指出來。
“洗手間就在走廊盡頭，你先去洗把臉，卸妝水停留在臉上不好。”
錦梨於是又跑去洗手間。
剛出會議室，她就看到季青蓮、亓官明珠跟奚夢澤都站在走廊盡頭，遙遙地看向下方。
個個神情興奮激動，亓官明珠更是揮舞著拳頭，似是在給誰加油一樣。
這裡是學校，每一層樓都能看到外面的風景，並不是寫字樓那種與外界隔開的制式。
錦梨走過去，問：“你們這是……”
話還沒說完，她也看到下方的景象了，那在操場上迅速狂奔的人，不就是——
隋玲芳？？
錦梨：“芳姐怎麼跑這麼快？”
奚夢澤：“怕趕不上會議啊，我也是剛發現的，她正在下面努力狂奔呢，如果不是怕吵到你們說話，我都想給她加油了。”
但很快，奚夢澤的願望實現了。
因爲她發現隋玲芳跑錯了地，顧不得影響立刻揮手喊道：“芳姐！隋玲芳！芳芳！我們在這裡！！”
亓官明珠跟著一起喊：“芳姐！芳姐！芳姐！我們這裡！！”
季青蓮也有樣學樣地喊。
三個人的喊聲集中在一起，不像是給人指引方向，更像是給人加油助威。
錦梨沒喊。
因爲她覺得這一幕有點中二。
她先去了洗手間，把臉上的卸妝水洗淨。
洗手間裡有紙巾，她抽了幾張細緻地擦了擦臉，剛要轉過身把紙巾扔垃圾桶，忽然神情一愣。
她從洗手間的一個隔間裡，看見從裡走出的簡麗婷，臉色有些蒼白，雙眼無神，好像跟她說什麼，都不會得到迴應。
簡麗婷走路的腳步很輕，沒有與錦梨的眼睛對視，應該是說，她完全無視掉錦梨這個人。
她身上穿的衣服雖然是校服。
但錦梨忽然覺得，簡麗婷更應該穿病號服，她現在的狀態跟在醫院裡看見的那些元氣大傷的病人很像！
錦梨已經很久沒去過醫院裡，但記憶裡這具身體是醫院的常客，對醫院壓抑的氛圍很排斥。
錦梨朝她點了點頭：“簡麗婷你好，我是錦梨，我投資了點《暗殺》。”
聽到了特定的詞，簡麗婷的眼眸閃動了下，機械地點了點頭，似是想扯出一抹笑容，但表現上只能輕輕地勾了勾嘴角。
“你好。”簡麗婷輕聲細語地說道。
錦梨早就從顧澄那兒聽到簡麗婷的狀況，感覺現在的她不是無法溝通，於是問：“麗婷姐，你的經紀人呢？”
簡麗婷：“應該就在附近。”
錦梨：“你一個人嗎？”
簡麗婷：“嗯。”
錦梨：“一個人感覺有點危險。”
簡麗婷忽然擡起頭，看著鏡子裡的錦鯉，又是扯了下嘴角。
她應該是想要做出微笑的表情，但就像是表情失靈了那般，這短暫的笑看著像是嘲諷。
“你也覺得我會自殺嗎？”
錦梨心裡微沉，搖頭說：“不是，你身體虛弱，有個人陪在你旁邊更好。”
簡麗婷又低下頭洗手：“嗯，我知道了。”
錦梨先離開了，神情有些凝重，跟外面的大吵大鬧比起來，洗手間則是過分安靜。
她走去奚夢澤那邊，讓她們別揮手了，還輕聲說了簡麗婷就在洗手間的事。
季青蓮眉頭微蹙，隨即舒展開來：“她過來很正常，畢竟是這部劇的主演，能不能演都應該通知一聲。”
其他幾人都收住了聲，耐心地等待簡麗婷從裡走出來。
但是等了好一會兒，都沒等到簡麗婷走出來，這讓錦梨她們不由有些奇怪。
錦梨問：“要不要進去看看？”
季青蓮眉頭一擰，“等等，先等你的經紀人過來。”
幾分鐘後，隋玲芳跟楊莉一起來到四樓，兩個人都是氣喘吁吁的。
隋玲芳跟楊莉說謝謝，楊莉說不客氣，“剛好我也是過來找人，麗婷說她在這邊的洗手間，我去看看。”
季青蓮、錦梨等人聽了，立刻心神放鬆。
隋玲芳看向她們，一臉奇怪：“你們怎麼都一副沉重的表情，之前在上面朝我喊加油的時候，不是都很活力十足嗎？”
錦梨立刻道：“芳姐，我沒喊。”
奚夢澤把隋玲芳拉去另一邊，等楊莉走進洗手間後，才小聲說：
“之前錦梨就進洗手間，遇到了簡麗婷，感覺她狀態不對，說了會話就出來了，我們一直在外面等，結果簡麗婷一直不出來。”
隋玲芳沒她們想那麼多。
她還不清楚簡麗婷真正的狀態，對進麗婷的瞭解很有限，於是道：“有什麼害怕的，又不會吃了你們。”
她說完後，走進了洗手間，奚夢澤、季青蓮跟亓官明珠壯著膽子，跟著一起走進去。
但沒過幾秒，隋玲芳等人立刻退了出來，表情都變得很凝重，隋玲芳更是連氣都不喘了。
之前狂奔上來還覺得身體有點熱，現在只覺得心涼的厲害。
她問：“會議室在哪裡，我先去會議室。”
錦梨跟隋玲芳一起走進會議室，奚夢澤等人也去了隔壁的會議室。
奚夢澤特意將們給反鎖好，纔敢壓低著聲音說：“你們看到簡麗婷那狀態了嗎？”
季青蓮神情嚴肅地點了點頭，“臉太白了，眼睛很紅，好像熬夜了好幾天。”
亓官明珠：“我感覺她有點像阿飄。”
奚夢澤猶豫地問：“你們說，劇組忽然說無法拍了，是不是就是簡麗婷這個女主出了問題？”
季青蓮：“但凡看見過簡麗婷，十之八九都會認爲她出了問題。”
她頓了頓，皺眉道：“她是不是生病了，精神類的疾病，抑鬱癥？”
她們跟隨芳姐進了洗手間，看到的是簡麗婷正蜷縮在靠窗的角落裡，愣愣出神地看著前方。
楊莉在旁邊不停跟她說些什麼，但簡麗婷一句話都沒說。
亓官明珠不由問：“以簡麗婷那種狀態，真的能拍戲嗎？”
奚夢澤：“如果不能拍，也不可能還在這裡待著吧？”
季青蓮搖頭：“如果真的是精神類疾病，認知中的‘沒事’跟真正的‘沒事’是不一樣的，等錦梨的消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