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jīng)鐾?,譚雪瑩竟然已經(jīng)不在那裡了!
我一下慌了神,轉(zhuǎn)頭到處掃了一眼,都沒看到她。
山頂人好多,而且夜色有點(diǎn)暗,我這樣根本找不到她。
突然間!
啊!
黑暗中有人傳來一聲尖叫,我的心沒來由的一顫,連忙循聲看去,圍欄那邊不知道什麼時候聚集了很多人。
最前面的位置,有人踩在欄桿的最上面的欄桿上,緩緩的直起腰,站立在夜風(fēng)中,裙襬飛舞。
她張開了手臂,搖搖欲墜。
譚雪瑩!
我手中的那瓶果汁瞬間從我手中滑落,砰的一聲掉到地上。
“雪瑩,不要!”我驚叫著,飛奔過去,擠開人羣,“雪瑩,快下來,這樣很危險(xiǎn)的?!?
她回頭看我一眼,笑得無比悲涼,“沈嵐,對不起,我是在撐不下去了?!?
“可以的,只要你......”
“不可以了,我知道自己的事,我對不起你,對不起小芙蓉。”她的淚水不斷的涌了出來,虛弱的身軀,在微風(fēng)中顫抖著。
旁邊人開始議論紛紛,有接老人也幫忙勸她,讓她不要這麼想不開啊,你還這麼年輕什麼的。
“雪瑩,沒有人會怪你的,我早就原諒你了,不是嗎?下來再說好不好?!?
我向著她挪了幾步,她立刻尖叫起來,“別過來,你再過來,我立刻跳下去?!?
顧峻熙曾經(jīng)說過,如果從這裡跳下去,不知道會是什麼樣的感覺?
那時我還罵他,說他傻,自殺這麼蠢的事也做?
沒想到,譚雪瑩今天竟然選擇這麼一條路。
我停下腳步,這時,負(fù)責(zé)巡山的工作人員也快速的趕到,都圍了過來,勸她下來。
譚雪瑩扭頭再次看我一眼,忽然跨過欄桿,依然踩著最上面的那一條鋼管,雙手往後拉著欄桿的最頂端。
只要她一鬆手,就會掉下去。
所有人都驚呼起來。
“雪瑩?!蔽铱蘖顺鰜?。
山上的風(fēng)很大,她虛弱的身子在欄桿外面搖搖晃晃的,保安開始偷偷的接近。
我的一顆心立刻被提了起來,“雪瑩,你想想小芙蓉,她不能沒有媽媽,你不是一直都不放心她嗎?你還要看著她快樂成長的,雪瑩......”
她的表情,有那麼一瞬間呆了呆,繼而又淒涼的笑了,扭頭看我一眼,“沈嵐,如果有一天,程明傑不要她了,你幫我照顧她,好嗎?”
“雪瑩,不......”
就在保安伸手要去拉她的時候,她鬆開了手.......
這一刻,我嚇傻了,尖叫著,撲了過去。
我抓著欄桿,大聲叫著她的名字,放聲痛哭......
她的身子轉(zhuǎn)眼就消失在夜空中,如同一片飄零的落葉,不知身歸何處。
在很久很久以前,我們還是很好的朋友,她每次有什麼好東西,都會跟我分享,我有事,也會跟她說。
不知從何時開始,我們開始成了敵人,誰看誰都覺得不順眼。
她愛上了我的丈夫,搶走了他,我知道的那一刻,的確很恨她,可是,時間一長,我就沒有了恨她的念頭。
我知道,她再次跟著周燁華,都是因爲(wèi)程明傑的背叛。
可是,我真的,不想看到她死的,特別是看到小芙蓉的時候,我就更加覺得,她應(yīng)該堅(jiān)強(qiáng)的活下去。
可是,現(xiàn)在一切都太遲了。
她跳下去了。
她永遠(yuǎn)都回不來了。
我軟癱在欄桿後面,泣不成聲。
警嚓隨後來到,帶走了我,顧峻熙來到警察局,我看到他的那一刻,飛撲進(jìn)他的懷裡,哭了個天昏地暗。
他溫暖的大手,掃著我的後背,將我緊緊的摟在懷裡,“乖,不哭,我在呢?!?
我哭得更厲害了。
兩天後,她的屍體在山下找到,原本蒼白的臉孔,被樹枝刮出很多血痕,身上的裙子破碎不堪。
醫(yī)生讓我去停屍房認(rèn)人,顧峻熙陪我去了。
在白布掀開的那一瞬間,我再次哭了出來。
她在我面前跳下去的場景,成了我的噩夢,我總是半夜夢到,她在跳下去的那一刻,對著我笑。
顧峻熙推掉所有的應(yīng)酬,每天陪著我,寸步不離,也不敢離開,我在洗手間呆多久,他就在外面等多久。
譚雪瑩出殯那天,已經(jīng)是她自殺一個星期後。
她的父母遠(yuǎn)在他鄉(xiāng),早就沒當(dāng)她是女兒,自然不會再出現(xiàn)。
陳明傑開始也沒有打算去,甚至還說他不認(rèn)識這個女人。
我開始不知道,後來殯儀館的人找不到她的父母,程明傑也不願意去,只好找到我,讓我去籤同意火化的協(xié)議,我才知道這件事。
火化的那天,程明傑還是來了,不過是遠(yuǎn)遠(yuǎn)的看著。
來的人也沒幾個,就我跟將軍,陳雪玲,還有幾個同學(xué)。
程明傑之所以來,是因爲(wèi)扛不住別人的口水。
所有認(rèn)識譚雪瑩的,都知道他跟譚雪瑩在一起過,參加過好幾次同學(xué)會,大家都彼此認(rèn)識,譚雪瑩還幫他生了個女兒,女兒滿月的時候,她把所有的同學(xué)都請了,唯獨(dú)我,因爲(wèi)那時候我恨她入骨。
程明傑如果這個時候再不出現(xiàn),估計(jì)會被口水淹死。
他沒有把小芙蓉帶來,自己也只是遠(yuǎn)遠(yuǎn)的看著,神情冷漠如冰,就像那個要燒掉的,是他的仇人,而不是他的女人。
小芙蓉是譚雪瑩唯一的親人,他竟然也不讓女兒見她最後一面,這樣的人,真是冷血到極點(diǎn)。
我?guī)еT雪瑩的骨灰,走到他的面前,看著他冷漠而不耐煩的神情,擡手,狠狠的抽了過去。
他頓時面目猙獰的看著我,“沈嵐,你......”
“這是我?guī)妥T雪瑩打的,你這個狼心狗肺的渣?!蔽液莺莸亩⒅а勒f道:“小芙蓉有你這樣的爸爸,真是恥辱?!?
程明傑擡手想要打我,卻被顧俊熙一手捏住了手腕,然後用力的甩開。
“這是她自找的,怪不得別人。”程明傑憤怒的像一頭野獸,跳著腳,指責(zé)著死去的人,“如果不是她,我也不會落得現(xiàn)在這個地步,我?guī)退B(yǎng)女兒已經(jīng)是仁至義盡,你還想怎樣?”
呵呵,自己犯下的錯誤,竟然推到人家的頭上。
譚雪瑩真是愛錯禽獸了。
我冷冷的看著他,“雪瑩是真心愛你的,就算你沒有錢,沒有地位,她也想過要一輩子陪著你,不然,她也不會爲(wèi)你生下小芙蓉,你真是個渣,雪瑩愛錯你了?!?
程明傑呆了呆,忽然怒視著顧峻熙,“都是他,都是他,如果不是他,我根本就不會離開你,不會跟那個八婆在在一起,都是他害我的,沈嵐......”
顧峻熙蹙著濃眉,淡淡的說:“如果不是你哭著求我,我也不會讓你坐上經(jīng)理的位置,不是嗎?”
我愕然的看著他,“你......你說什麼?”
顧峻熙聳聳肩,“沒什麼,當(dāng)年是他來by求我,他知道我喜歡你,就跑來跟我說,只要能讓他坐上經(jīng)理的位置,他就把你讓給我,既然他願意,我就順著他唄。”
“可是......你當(dāng)初不是......這樣說的?!蔽艺痼@的不要不要的。
我記得顧峻熙在國際俱樂部那天曾經(jīng)親口對我說過,他是因爲(wèi)喜歡我,所有才用金錢跟地位收買程明傑,事實(shí)證明,他喜歡那些權(quán)利多於喜歡我。
他還說,譚雪瑩也是他安排給程明傑的......
可是......現(xiàn)在看來,並不是那麼一回事。
顧峻熙淡然一笑,“那時候爲(wèi)了跟你鬥氣才那樣說的,而且,他始終是男人,還是你前夫,我總得,給他留點(diǎn)尊嚴(yán)。”
我驚訝的,張著嘴巴久久都合不上。
原來這一切,都不是我想的那樣,那時候顧峻熙只是跟我鬥氣才那樣說的,譚雪瑩也不是他安排的,是她自己主動勾搭上程明傑的。
程明傑只是利用譚雪瑩來打擊我,他從來都沒有愛過她!
程明傑氣得臉色發(fā)綠,忽然握著拳頭衝了過來,對著顧峻熙就送了一拳。
顧峻熙閃身避開,右手卻已經(jīng)立刻握拳,快速還擊,砰的一聲,打在程明傑的鼻樑上面,程明傑一時站立不穩(wěn),向後退了幾步,鼻子血流如注。
我把骨灰盅往陳雪玲手裡一放,衝過去,往他的大腿上又踹了兩腳。
“baby,不要打了,再打他就要死了?!鳖櫨趸琶^來拉住我。
臥槽,我就是想打死他,真不要臉,知道顧峻熙喜歡我,竟然拿我去交換他權(quán)勢。
不過我也謝謝他,如果不是他,我還真不知道,他原來就這麼一個渣男。
如果不是他,我也找不到顧峻熙這麼好的男人。
呸。
我朝他身上吐了一口口水,才領(lǐng)著衆(zhòng)人離開殯儀館。
帶著譚雪瑩的骨灰,去了城市邊緣的道觀,安放在骨灰堂,看著工作人員用墓碑封上,我的喉嚨依然酸楚。
在點(diǎn)燃香燭拜祭的時候,陳雪玲忽然掩著嘴巴跑到了外面,林允立刻就跟了過去。
徐懷志古怪的看著我,低聲問:“譚雪瑩這麼快就投胎了麼?”
我兩眼一瞪,“什麼意思?”
“陳雪玲剛纔的動作跟表情,就跟我老婆懷孕的時候是一模一樣的,譚雪瑩剛死,雪玲就......”
我白他一眼,“你知不知道,在這樣的地方說這樣的事,晚上會被剛死的人找上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