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鹿疑惑。
不知道爲什麼封硯突然間渾身蘊著涼意。
“你有短消息。”封硯視線從屏幕上移開,眸色微深。
“短信息?”這年頭誰還會發(fā)短信息啊,桑鹿把手收回來,隨口說,“應(yīng)該是垃圾廣告吧。”
點進收件箱,一看。
愣了愣。
「桑鹿,我是陸聲,好意外今天能碰到你,你還記得我嗎?
不知道你有沒有換號碼,試著發(fā)條消息給你,
前陣子我剛回京市,還想著和高中同學(xué)見面敘敘舊,沒料到這麼巧碰到你,
今天看到你似乎在京市電視臺工作?恰好,我最近回國運作的項目和傳媒行業(yè)相關(guān),
你有空嗎,想請你吃頓飯,聊一聊?咱們社團以前的成員你還有聯(lián)繫嗎?挺想和大家見見面的[微笑emOii]」
短消息巨長無比,堪比小作文。
桑鹿看了半天才看完。
看到前半段時,她還面露不解。
陸聲怎麼有她電話號碼?
而且,老同學(xué)敘舊?
他們只是社團團長和團員的關(guān)係。
又不是一個班的……
看到後半段,才明白過來。
原來之前一長串,不過是成年人的社交開場白。
陸聲真實意圖,只在最後兩句裡。
桑鹿不是十幾歲時的桑鹿了,在職場打滾幾年,不會僅憑“熟”和“不熟”來劃分出現(xiàn)在生活中的每一個人。
工作場合遇到的人,大多“不熟”,有的甚至都“看不順眼”。
可不妨礙她能從容尋常地和人打交道。
看著屏幕,桑鹿想起來,曾經(jīng)在班級羣裡看到有人說起過,陸聲高中畢業(yè)後去了國外念大學(xué)。
陸聲是學(xué)霸,信息裡又提到正在運作和傳媒行業(yè)相關(guān)的項目。
桑鹿不禁聯(lián)想……
陸聲會不會效力於網(wǎng)飛或者BBC之類的超級巨頭?
如果是的。
那確實還蠻值得見上一面,聊一聊的。
看著短信中最後一行字,桑鹿突然想起來,她和從前社團裡一個女生還互有微信,女生叫小美,印象中,非常活潑健談,可以問問小美要不要一起。
這麼想著。
桑鹿先給小美髮消息,詢問對方意願。
然後抿脣敲字,回覆陸聲的信息。
桑鹿專注打著字,絲毫沒有察覺此刻凝重認真的樣子,不偏不倚落在一旁面如冰霜的男人眼中。
直到發(fā)完消息,擡起眼眸,才發(fā)現(xiàn)封硯正面色平靜地看著她。
對上視線。
封硯淡淡開口:“垃圾信息?”
桑鹿搖頭:“不是。”
把封硯晾在一邊半天,她有點不好意思,補充解釋了句:
“是一個高中同學(xué),隔壁班的學(xué)霸,今天偶遇碰到了,說想約我吃飯敘敘舊。”
她長話短說。
封硯面色微頓,斂眸。
掩住眸底一閃而過的失神。
他偏開頭,把脖子上搭著的毛巾扯下來,擦乾髮梢滴水。
隔著毛巾,聲音顯得有點悶,他回了一聲:
“哦。”
或許是從小習(xí)慣於沉默觀察旁人,讓他對別人的言語形成近乎敏銳的直覺。
比如剛纔。
僅看到部分信息內(nèi)容,他已經(jīng)輕易察覺出,她信息中的那個男人,絕對不是單純想吃飯敘舊那麼簡單。
這時,桑鹿手機又傳來幾聲震動。
封硯面色無波,別開視線。
胡亂用毛巾搓著頭髮。
漆黑瞳眸裡有辨不清晰的情緒。
桑鹿垂著腦袋看手機。
小美一口應(yīng)下一塊赴約的提議,陸聲通過手機號加了桑鹿微信。
桑鹿拉了個三人小羣,陸聲詢問她們想要吃什麼,並將見面時間約在明天晚上。
突然中斷的朋友圈話題,被桑鹿和封硯都忘在一邊。
……
次日,早上。
封硯正在吃早餐喝茶,見到桑鹿從臥室走出來時,平靜目光微不可察地滯了滯。
平時上班,桑鹿大多選擇色彩明亮的衣服,以休閒舒適爲主。
而今天,她穿著半裙和小高跟鞋。
剎那間,男人面龐似乎被一抹寒氣凝固。
桑鹿在餐桌坐下,隨手拿起一片吐司。
撕下吐司邊邊,放到嘴裡。
腦子裡在想,晚上見到小美要聊什麼。
昨晚後來,她和小美單獨聊了會兒微信,聽說小美剛跳槽到一家業(yè)內(nèi)很厲害的電影製作公司。
那家公司恰好和她超級喜歡的動漫劇場版合作過。
她很想試著問問,能不能要到動漫原作者簽名。
小美超優(yōu)秀,陸聲又是老學(xué)霸er。
桑鹿莫名升起一種“她也要拿出些電視臺人專業(yè)風(fēng)範”的念頭。
故而,今天選擇了職業(yè)氣質(zhì)突出的穿搭。
就在桑鹿拿起第三片吐司的時候。
見到對面氣質(zhì)冷冽的男人撩起眼皮,漫不經(jīng)心朝她看過來,嗓音淡淡地問:“有重要活動?”
在封硯的印象中,上一次見到桑鹿穿半裙,是國際傳媒峰會那次。
他在想,或許她今天的裝扮,和昨天看到的短信無關(guān)。
“沒有重要活動,”桑鹿沒心沒肺地看著他的眼睛說,“只是晚上約了同學(xué)見面,就昨天發(fā)消息的那個。”
話落。
空氣有一瞬間的凝固。
這份凝固,只對封硯一個人生效。
他眸色無聲收緊。
沒有應(yīng)聲。
擡手拿起水杯,喝了口冰水。
冰水滑過喉嚨。
也並沒有澆熄胸口那抹找不到來由的焦躁。
桑鹿不明所以歪歪腦袋看他:“?”
她不知道封硯爲什麼突然這麼問。
本以爲他還會繼續(xù)說些什麼,卻看見他一個勁喝水,好像不太想繼續(xù)和她說話。
於是桑鹿又夾起荷包蛋。
嚼嚼嚼。
張嬸煎荷包蛋相當拿手,微微流心,邊緣又有一點點焦枯。
非常合她口味。
桑鹿吃得很快樂,表情悠閒輕鬆。
只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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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著吃著,她奇怪地發(fā)現(xiàn)…
封硯爲什麼老是擡眸看她?
喝一口水,停下來,凝視她一會兒。
桑鹿:?
過了好一會兒,桑鹿實在憋不住了,剛想嚥下嘴裡煎蛋就問問他在瞄什麼,聽到他低低沉沉的聲音傳過來:
“幾點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