悄然不覺，天空露出一線白光，黑暗慢慢消退。
王泉是被員工出門的嘈雜聲驚醒的，等他從屋裡出來，看著員工們強撐著疲倦走出養殖場，有些人甚至走路的時候都在搖晃，董鑫跟在他們後面走過來，也是一臉倦容，說話都打著哈欠。
“喏，昨夜的情況都在本子上記著，你先看看，等我睡醒之後再跟你詳細說。”
遞給王泉一個筆記本，董鑫直接扭頭回他的房間。
回到屋裡後，拿起手機看了一眼，還不到六點鐘。
打開房間的白熾燈，翻到董鑫摺好的那一頁，看著上面的數據，不由有些發愣。
“成功分娩母豬共計163頭，產出豬崽2037頭，夭折8頭……”
平均單頭母豬產子12.44？
董鑫說過，規模化養殖場的單頭產子平均數值應該是在12頭左右，現在這個數據不但達到了，而且還有些許超越。
這說明，董鑫的那套管理辦法很有效果。
煎熬一夜，等來的是兩千頭豬崽，這個結果讓王泉喜出望外。
強忍著想要找人分享喜悅的衝動，點燃一支菸，剛抽兩口，林秋推門走了進來，看了一眼王泉，無精打采的說道：“我先帶工人們回去了啊，太熬人了，他們估計今天上午上不了班了。”
母豬分娩的時候，這些小夥子還比較清閒，等所有母豬全部生產完畢，這十幾個小夥子瞬間變成主要勞動力，負責往各個豬圈運送飼料。
現在每個人都是一副生無可戀的樣子，有幾個已經在麪包車裡打鼾了。
“行，昨天夜裡的加班費回去之後別忘記發，今天也算他們正常上班。”
林秋點頭就往外走，一句話都不想多說。
一直到下午三點鐘，董鑫才率先起牀，簡單洗漱後，就嗷嗷叫喚著，讓劉香蘭給他做飯吃。
一連吃了兩碗西紅柿雞蛋撈麪，董鑫這才丟下飯碗，抹了抹嘴，對王泉說道：“這一夜，暴露了幾個問題，是必須馬上解決的。”
“第一個就是技術員不夠，昨天夜裡小陳他倆差點變成陀螺，好多工人培訓的時候確實表現不錯，真正臨場操作的時候，或多或少都有些手忙腳亂，八頭小豬的死亡已經給咱們敲響了警鐘。”
“還有，員工人手不夠用，哺乳期的母豬要專人護理，我大概算了一下，還需要二十個員工才能勉強維持正常運轉。”
說到最後，董鑫猶豫了一下，才說道：“豬崽滿月之後就要分圈，按照之前統計好的數據，未來一個月，其他懷孕母豬會陸續產子，按照12頭的平均數值，估計會有12000頭以上的小豬產出，咱們的圈舍嚴重不夠用，甚至是地皮不夠用。”
王泉一一記下董鑫說的問題，前兩個好辦，技術員讓董鑫聯繫，員工讓劉漢生幫忙，可最後這件事，著實有些難度。
“你覺得要增加多少地皮才能夠用？”
董鑫沉思片刻，擡頭看著王泉，建議道：“咱們這三百畝地的場區已經不小了，如果繼續擴建的話，我不建議在附近。”
“大規模養殖最害怕的就是疫情，一旦出現疫情，整個養殖區都逃不過去。雞蛋還是不要放在一個籃子裡好，我建議，去另外一個地方租地，最少也要距離這個養殖區三公里以上。”
“我還是那句話，現有的肥豬如果能夠準時出欄，咱們甚至不需要開闢第二養殖區，現在這三百畝的養殖區足夠用了。”
說完，董鑫不再說話，安靜等待王泉的抉擇。
投建新的養殖區，需要的資金量可想而知，如果爲了貪圖漲價帶來的利潤，很有可能讓自己再次陷入資金緊張的不良局面。
留給自己的時間只有一個月，一個月後，這一批小豬滿月就要進入新的圈舍。
“行，我知道了，等會我去鎮裡問問，先看看有沒有合適的地方。就算是這次不開闢新的養殖區，以後難免用得上。”
來到鎮裡才知道何耀輝去縣裡彙報工作了，接待王泉的是上次一起陪同大領導的那個男人，排名僅僅比何耀輝低了一點。
得知王泉的來意之後，男人流露出極大的興趣，主動問王泉開闢新的養殖區需要什麼樣的條件。
這東西王泉哪裡知道，只能把董鑫的原話轉述一遍。
男人聽後只是微微沉吟，隨後笑著點頭，道：“行了，這事兒我記下了，到時候有消息我通知你。對了，如果開闢新的養殖區，是不是要大量招人了？”
這一點是毋庸置疑的，王泉也沒有否認。
下午六點多鐘，何耀輝打來電話。
“上次趙局長跟你說的擁軍活動你還記得嗎？”
知道擁軍活動是什麼情況以後，王泉的新鮮感就下降了好多，如果不是何耀輝再次提醒，自己怕是快忘記還有這事兒了。
“記得，咋了？”
“我今天去縣城，領導提起這事兒了。這不是馬上月底了嘛，就問問你準備的咋樣了。”
“還要準備？不是買些慰問品送過去不就行了？”
何耀輝久久無語，最後才嘆氣道：“你以爲擁軍活動誰想參加就能參加了？特別是你這種私人性質的？”
何耀輝這麼一說，王泉反倒有些不安了，慰問還分公私？難道里面還有自己不知道的東西？
“我是真的不懂，要不領導你教教我？”
“你現在來鎮上，我跟你詳細說說，上次不是說過請你喝酒麼，這次順便補上。”
半個小時後，小陳把王泉送到鎮裡一家飯店，上去之後才發現何金輝也在。
酒菜已經備齊，三人也沒啥客套話，喝酒之餘，何耀輝也是說出了一些王泉想要知道的東西。
“縣裡馬上要評傑出青年了，你這半年的成績領導都看在眼裡。擁軍活動一般都是行政單位輪流執行，私人性質的也有，只不過都是當地的大型企業纔有資格，這次領導特別關照，給你一個名額，你可千萬不能懈怠。”
“傑出青年，加上這次擁軍活動的曝光，很有可能讓你破格入黨。”
最後這句話，何耀輝眼神深邃，看著王泉緩緩說道。
王泉嘿嘿一笑，主動敬了何耀輝一杯酒，這才說道：“這層身份，我真不看重，我就是一個養豬的，要這個身份也沒啥用啊。”
“也不怕領導笑話，與我而言，還不如給我一點實際性的好處呢。”
何耀輝聽後眉頭大皺，臉色不悅的看著王泉，卻也沒有說什麼。
旁邊的何金輝卻是突然開口，衝著王泉說道：“你傻啊？”
“多少人想要這種身份都要不到，有了這層身份，你做生意也會減少很多阻力，再說了，咱們做生意的，當不了官，難道還不能弄個代表乾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