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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回憶

“我和Ansel小學就認識, 後來我去法國留學,他也跟我一起。我十五歲那年出過一場車禍,司機送我去學校路上撞到路邊欄桿, 直接翻車。後來查明是司機酒駕。”亓星濯說著背靠落地窗坐到木製地板上, 曲起一條腿, 另一長腿直直伸展著, “因爲那次車禍我不僅暫時性失明, 連腦部也受傷,幾年前的事情基本記不太清楚。”

林淵坐在地上聽著亓星濯說的話,眼皮輕輕顫了下。他像是想到了什麼, 眸色驀地深沉。

亓星濯卻是自顧自地繼續說下去:“我當時自己一個人在巴黎,身邊只有成管家和一名幫傭阿姨在照顧我。我不知道白天黑夜, 連最基本的生活都自理不了。我甚至想退學回國, 但是Ansel特意從米蘭飛來找我, 他安慰我、讓我堅持下去。”

林淵略微點頭,當做是應和。

“他告訴我我生來就是做這行的料, 說我是天生的巨星。”亓星濯說到這裡幾不可聞地笑了聲,“我從小聽的奉承話多了,但我知道他這句話是真心的。而且他也是第一個認可我有藝人天賦的人。”

“他是,第一個嗎?”林淵終於插了句話,他說得有些小心翼翼, 聲音也因久未出聲而變得有些喑啞。

亓星濯點點頭, 側頭看著窗外不知何處的風景。明晃晃的日光落在他線條優越分明的側臉上, 明暗交錯的光線效果讓他整個人覆上一層朦朧美好的質感。林淵望著他, 一時間有些恍惚。

亓星濯轉過頭看向林淵:“如果不是他, 可能就沒有現在的我。所以Ansel對我而言,很重要。”

林淵吸了下鼻子, 緩緩道:“亓哥你跟我解釋這個做什麼?”

亓星濯愣了一下稍微語塞,他瞇著眼睛盯著林淵,半會兒才語氣古怪地說道:“沒什麼,想說就說,不行嗎?”

“行,其實我能理解亓哥你的,因爲我也有類似的經歷。”林淵慢慢勾起嘴角,望著亓星濯的眼底泛著光亮,“也是我十二歲的時候,我曾經打算在老家的深林裡自殺。”

“自殺”這個詞從林淵口中念出來那麼的稀鬆平常、平靜無波,就像窗外一陣陣拂過樹梢的清風,帶著世間那些不爲人知的苦澀,嫋嫋匯入天空。

亓星濯覺得自己的心猛然顫了下,他緊緊盯著林淵,似是有些緊張。

林淵倒顯得自在,他聳聳肩笑道:“幸好後來有一個男孩子出現,阻止了我。他很耐心地開導我,借用亓哥你剛剛那句話,如果不是他,可能就沒有現在的我。”

“那你倒是挺在意他的,你們現在還有聯繫嗎?”亓星濯撇撇嘴說道。

林淵怔了下,他飄忽著眼神幽幽嘆了聲:“沒有。雖然我也很想找到他,但是很可惜,他好像不會再出現了。”

亓星濯哼了一聲,不滿地瞪了林淵一眼:“搞不好是人家不想見你呢。一時興起救你一回,結果還有可能被你纏上,是我我也怕。我勸你還是收了這條心吧。”

林淵的臉色唰得慘白,他像被瞬間抽乾了渾身的血液,整個人如墜冰窟般地發冷。他張了張嘴,艱難地輕笑一聲:“確實有可能像你說的那樣,可能是我自作多情了。片場那邊還有事,那我就先走了。”

林淵說著著急地站起身,站到一半時他只覺眼前黑漆漆的還閃過密密麻麻的白光,膝蓋一軟整個人往前倒去。亓星濯瞬間起身伸長了手將林淵接過攬入自己懷中,林淵靠在亓星濯身前,摁著太陽穴晃了晃腦袋。

“你怎麼回事?”亓星濯兩道劍眉擰起,目光巡視著林淵蒼白麪龐和淺色的脣。他輕輕嘖了一聲擡手覆在林淵額前,自言自語,“有點燙啊,你是不是中暑了?”

林淵無奈地把他的手拉下來握了下,道:“你的手比我還燙,我怎麼會是中暑。估計是最近休息得不太好,有些欠覺吧。”

亓星濯想了想,反握住林淵的手:“這麼熱的天,我送你回去。你跟周殊說一聲,待會兒就別過去片場了,在家裡休息吧。”

“不用,我到了片場坐一會兒就好。”林淵輕輕掙開亓星濯的手,還沒往前走幾步就被亓星濯拉了回來。亓星濯一手扣住林淵細白的手腕,另一手摁住他的腰,不容置喙地說道:“我開車送你回去,等我到了片場我會和周殊說的。”

“我——”林淵張嘴想拒絕,可是亓星濯俊美的面容上滿是“不許拒絕我”的意思。林淵無奈地發現自己幾乎是一瞬間就選擇了妥協,簡直毫無立場可言。

兩人從練習室下樓,蕭清哲正好進屋。

“你們要出去?”蕭清哲笑著問道。

亓星濯摸摸鼻子,臉色有些不自然:“嗯,我送他回去,待會兒直接去片場。”

“好,那你們忙吧,我再待一會兒也要回去了。”蕭清哲單手插兜,神情溫和自在,“林淵,我們改天再見。”

林淵小幅度地點了幾下頭,亓星濯拉著他出了門。

回家的路上亓星濯特意拐了條路,帶林淵進了傢俬人醫院。本來就不是什麼大問題,亓星濯卻神經兮兮地抓著林淵直接去找宋醫生,結果給出的會診結果就是疲勞過度加上有些營養不良而已。林淵自己倒是無所謂,反正現在那個人身上沒點毛病,但是亓星濯確實陰著張臉,好像林淵欠他八百萬。

把林淵送到樓底下,亓星濯惡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道:“看你渾身上下瘦不拉幾的就知道你沒好好吃飯,周殊那個黑心老闆是不是拖欠你工資啊?”

“亓哥你又亂說。謝謝你送我回來,我先上去了。”林淵剛伸手要開車門就啪地一下被亓星濯摁住手。亓星濯像是故意要逗林淵玩似的,將自己的手覆在林淵的手背上,然後手指嵌入林淵的指縫之中,前傾身體若即若離地貼著林淵的後背,嘴脣似有若無地蹭著他的耳尖。亓星濯輕輕親了下林淵的耳尖,低聲道:“我去幫你請假,你要是敢讓我知道你偷溜回去幹活或者又兼職別的工作,你就完蛋了。”

林淵紅著耳朵側開臉,他對亓星濯過於親密的關心總是覺得不太適應,還不如對他態度惡劣些。

“聽到了嗎?應句話啊。”

“聽到了……”林淵覺得自己像被耳提面命的小孩。

上樓之後林淵洗了個澡,躺到牀上的時候對著天花板乾瞪眼。他想著剛剛在練習室裡亓星濯跟他說的事。林淵長長嘆了口氣,有些事情真的是難以預料,他猜測過很多關於爲什麼亓星濯會不記得他的原因,但怎麼也沒想到是因爲車禍失憶造成的,簡直像是八點檔狗血劇。

“算了,註定的。”林淵喟嘆一聲,眼皮變得越來越沉重。

他覺得身體像是放空,又像是墜入深海。

他做了一個夢,一個回溯到十年前的深嶺,那個盛夏午後所發生的事情。

@

十年前。

林淵把林安安哄睡,幫她掖好被子便獨自上了山。他覺得自己的身體很沉重,像被灌滿了水泥,踩在山間泥土的每一步都好像要把整條腿沉進去。

林裡的風是涼絲絲的,跟湖裡的水似的。林淵呆滯地擡頭張望,茫然地看著龐大而深綠的樹林,他生在這裡長在這裡,十二年後,沒曾想也要在這裡結束自己的性命。

其實他有些擔心林安安,但是她知道村裡的人再怎麼樣也不會看著她餓死,因此不會有太大問題。他只是覺得自己真的太累了,從靈魂深處嘶吼著要破皮而出的累。林淵找了個樹幹倚靠著坐下,眼前浮現起的全部都是不堪的往事。

林淵抱著頭埋在膝上失聲痛哭,空蕩蕩的樹林裡只有他撕心裂肺的哭聲間或而起哀泣般的鳥鳴。良久,他擡手粗魯胡亂抹了把臉上的眼淚,起身將揣在兜裡的麻繩蕩上粗壯的樹枝。說來好笑,林貴生前有時會用這根麻繩把他綁起來打,沒想到現如今他卻也要用這個繩子來結束自己。

林淵側頭環顧了下四周,眼底竟也浮起一點點留戀。這裡是他生活過的地方,一花一樹都見證了他的人生。林淵踮起腳,仰著下巴將麻繩往自己脖子上套。

——很快就結束了。

他這麼想著,腳下開始泄力。撕扯感瞬間橫亙了整片下頜,就好像用手要將自己的喉管上下撕開一般。林淵有些翻白眼,他掙扎著閉上眼睛……耳畔是清風呼嘯而過,驀地似乎又有一陣急促的腳步聲蹭蹭蹭地向自己襲來,林淵腦中一片發白的時候只覺渾身一輕,像是有人伸手將他從煉獄泥潭猛力拽回光明的感覺。

林淵砰地一下被拽倒在地,他艱難地睜開眼皮,刺目的陽光和溫熱的眼淚模糊著他的視線。他咳嗽了好久,目光卻追尋著跪坐在自己身上的少年。林淵心想,自己從未見過這麼好看的人,好看得就像村長家電視上的明星一樣,不,簡直比那些明星還要好看千倍萬倍。

“你沒事吧?好端端的幹嘛要自殺啊?”亓星濯看著呆滯的林淵,害怕地想這傢伙是不是要沒救了。彼時十二歲的亓星濯尚且想不出有什麼事情會逼得人走投無路,得到尋死這一步。

林淵沒出聲,喉管火辣辣的疼痛刺得他幾欲作嘔。亓星濯小心翼翼地湊過去看清林淵的臉,心說這小孩白白淨淨地倒是長得不錯。

“要不要我幫你叫救護車啊?”亓星濯撓了撓頭,有些無措。

林淵掙扎地坐起身來,搖了搖頭。其實他被吊起的時間極爲短暫,幾乎只是一眨眼而已。如果不是這個人的出現,自己現在已經去見媽媽了。亓星濯見他臉色似乎緩過來了,便也鬆了口氣,好奇地問道:“你小小年紀,爲什麼要自殺啊?趕潮流嗎?”

“……”林淵覺得自己像被羞辱,有些惱怒地含淚瞪了亓星濯一眼,“不是。”

“那是爲什麼?”亓星濯窮追不捨,“我叫亓星濯,我剛剛可是救了你一命。”

林淵慢慢掀起眼皮子看了亓星濯一眼,他那張白嫩精緻的臉蛋叫誰看了都會心生好感,原來這個世界上還能有這麼好看的人嗎?林淵覺得自己像是魔怔了,又像是終於找到一處可以盡情傾訴的樹洞,他顫抖著聲線開口,把自己家裡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訴亓星濯。亓星濯聽罷一臉震驚,他錦衣玉食慣了,從小就是被人捧在手心裡長大的。他在此之前從未想過會有人這麼難,難到連僅僅只是活著都成問題。

亓星濯有些後悔自己剛剛輕浮的態度,他稍稍正色,拉過林淵髒兮兮的手,道:“就算是爲了你妹妹你也要活下去。哪怕只是茍延殘喘,也有可能絕處逢生。”

林淵想,你說的倒是容易。

亓星濯卻像是來了興致,彷彿是做救世主特有意思,拉著林淵的手不由分說地帶他下山。林淵幾次掙扎都被甩掉他。

“你現在這樣就得找個人陪陪你說話,可不能自己一個人憋著。”亓星濯老神在在,像個小大人,“你越是不和人說話就越容易胡思亂想。你餓不餓啊,我請你吃東西。”

林淵摸了摸肚子,臉上有些尷尬。他在家裡是不可能吃飽的,又經歷了那麼多事情、折騰那麼久,現在回過神來才覺得肚子空空。亓星濯拉著林淵走進山下一傢俬人經營的小飯館,豪氣地點了兩碗雞蛋蔥花面。

那碗雞蛋蔥花面看著確實一般,一顆荷包蛋都被小氣地切成兩半放進兩個碗。可是林淵吃得很香,溫燙鮮鹹的湯汁下肚,瞬間薰紅了他的眼睛,眼淚啪嗒啪嗒地往碗裡掉。亓星濯慌慌張張抽了幾張紙,生疏地給他擦眼淚,哄人似的說道:“你別哭啦,我給你唱歌好不好?”

少年人雌雄莫辯的泠越聲線在窄小油膩的飯館裡顯得格格不入,可是林淵卻覺得自己像瞬間穿越到了一個只有光明與美好的世界,那裡有他喜歡的玫瑰和媽媽溫熱的掌心。亓星濯唱的是外語歌,林淵聽不明白,可他懂好聽。

林淵淚眼朦朧地看著亓星濯,真誠道:“你會去當明星嗎?”

“啊?”

“你長得這麼漂亮,唱歌又這麼好聽,如果去當明星的話,一定可以很火的!”

亓星濯努著嘴憋笑,像是對林淵這番話十分滿意:“你倒是第一個跟我這麼說的人。我爸從小就準備讓我學商,以後好繼承他的家業,所以沒人敢跟我說這種話。”

林淵覺得自己很愚昧,不曉得人家的狀況就胡亂提意見:“不好意思,我不知道你……”

“沒什麼,我確實對家裡公司沒興趣。”亓星濯諷刺地笑了聲,“誰要按他給我安排的路走?還要我去美國留學,我纔不去。要是我爺爺還在,肯定會護著我……可惜他去年走了。”

亓星濯說著神色黯然,用筷子攪著碗裡稀稀拉拉的麪條:“我爺爺就葬在這附近的一個墓園裡,他對我可好了。”

林淵認真聽著。

碗裡的面還沒吃完,林淵就聽呲的一聲,小小的飯館門口停下一輛黑色汽車,一個穿西裝戴墨鏡的男人走進來,對著亓星濯恭敬道:“少爺,該回去了。亓先生知道您亂跑,大發雷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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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生氣和我有什麼關係?”亓星濯不滿地撇嘴。

那人爲難地道:“可是夫人也……”

亓星濯抿了抿脣,忿忿起身瞪了那人一眼,低呵道:“行了行了,我知道了,跟你回去就是。喂,我要走了,你可別再回山上了啊。”他似是故意避開了“自殺”這個字眼。

林淵愣愣點頭,眼睜睜看著亓星濯像王子回宮般被人護送著走開。亓星濯走到門口時才慢悠悠地回過身向林淵說了句:“喂,記住在糟糕的環境裡也要照顧好你自己,還有你妹妹。”

亓星濯明亮有神的眼睛在昏暗的小飯館內像星星般漂亮。林淵目送著他上車走遠,這才低下頭,口中機械般重複剛剛亓星濯那句話。他不知道該怎麼描述今天的所有遭遇,他覺得自己似乎是死了,但又像是在遇見亓星濯的那一刻,重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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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淵迷迷糊糊醒來的時候,早已是日落西山之時。血一般的餘暉從灑進窗臺,映紅了屋內。林淵掀開被子,有些茫然地看著窗外金燦燦的世界。他已經很久沒有夢見那麼久之前的事情了,最近卻像是被觸發了什麼機關似的,時不時就想到往事,今天甚至夢到了十年前和亓星濯的初遇。

林淵嘆息一聲,那段記憶已經成爲他的獨家珍藏,除他以外,沒有人會知道了。

他扒拉過手機看了眼時間,發現林安安剛放學不久,今天是週四,是她值日的日子,所以這會兒應該還在學校裡。林淵起身飛速收拾了一下自己,搭公交去了林安安就讀的小學。

剛走到學校門口的時候,林淵就看見林安安的身影,但是在她身邊跟著一個跟她差不多高的小男孩,正衝著林安安笑。林淵微一挑眉,沒有出聲。那小男孩從書包裡翻出一根真知棒遞給林安安,林安安起初還不要,結果小男孩直接拉過她的手將棒棒糖塞進她手裡,然後一溜煙跑開。林淵差點笑出聲來,慢悠悠地走過去。

林安安看見林淵嚇了一跳,立馬把糖塞進自己校服口袋裡。

“慌慌張張的幹什麼呢,”林淵摸摸林安安的腦袋,“來,書包給哥哥。”

林安安把書包拿下來遞給林淵,悄悄瞥了他一眼,見他神情正常這才鬆了口氣。她說道:“哥哥,你怎麼突然來接我放學啊?”

“正好有空嘛,而且我也很久沒接過你了。”林淵牽著林安安的手,“晚上去外面去吧?想吃什麼?”

“不用了,外面吃飯很貴的。”

林淵笑了幾聲:“沒事,你小殊哥哥給我發了不少獎金,請你搓一頓沒問題!”

“那就吃肯德基吧,今天還有會員活動。”林安安想了想說道。

吃飯的時候,林淵沒怎麼吃,一直微笑看著林安安。他想起挺多年之前,自己騎著三輪車送紙皮,林安安則乖乖巧巧地坐在車兜裡看書。一晃眼過去,她也長這麼大了。林淵想起校門口那個小男孩,眼底染上欣慰。他的寶貝妹妹,也有被人好好關愛著。

或許他真該像藺飛焱說的那樣,和亓星濯散了。錢的方面有藺飛焱扶持,壓力也就減輕不少,自己應該把精力從亓星濯身上收回,然後全身心投入在林安安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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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點的時候,亓星濯發來消息,讓林淵去他那裡。大晚上的喊他過去不外乎就那一件事,林淵想起吃晚飯時下的決定,猶豫了下還是婉拒了亓星濯。結果亓星濯直接打來電話。

林淵心裡有些抗拒,但他又不敢不接:“喂,亓哥……”

“你什麼意思?什麼沒空,你晚上不是不用兼職嗎?”亓星濯語氣有些急躁。

“是不用,但我有些不太舒服。”林淵小心翼翼地回道。

亓星濯沉默了下,繼而才幽幽道:“你休息了一下午還不舒服?林淵,你不會是故意給我臉色看吧?”

“我不是那意思,是真的不舒服。”林淵有些緊張。

亓星濯拖長了語調,語氣中帶上幾分調侃:“你該不會是在吃Ansel的醋吧。”

林淵心裡苦笑一聲,心說自己哪裡有資格去吃蕭清哲的醋。沒等他說話,亓星濯便接著說道:“我不管,你現在馬上過來,要是讓我等久了,你知道後果的。”

林淵近乎是無奈地嘆息一聲,想來和亓星濯約定好的一個月也已經過得差不多,就當是給這場鬧劇收尾,最後再和他相處幾次吧。

“好,我現在就過去。”林淵應了一句,目光送向窗外幽深黑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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