吶喊穿透雲霄。

瓦倫特的歇斯底里，讓瑕疵者們漸漸失去了耐心，他們握緊手中石頭，慢慢向著前方聚攏。

程乞在他們心中有一點地位，但不高。

嗖的一聲，有瑕疵者丟出了一塊石頭，砸中了瓦倫特的額頭，四分五裂。

不知道哪個不分青紅皁白的瑕疵者，朝程乞丟出了一塊拳頭大小的石頭，力量很大，速度很快。

I型生化戰甲迅速反應，程乞揮手將石頭打成了粉末，而後瞇著眼睛看著一衆瑕疵者，有人竟因爲程乞的這一道目光而身軀發抖。

卻見瓦倫特緩緩站起身來，聲音平靜，但響徹在每個人的耳畔，“他，程乞，研發出了真正的【瓦倫特幻想藥劑】。”

這一句話，猶如投入平靜湖面中巨石，引起了軒然大波。

瑕疵者們紛紛一驚，隨即無數竊竊私語交疊在一起，變得轟轟作響。

他們本來已經對【瓦倫特幻想藥劑】徹底絕望，但印證的話，又是從瓦倫特本人的口中說出，這讓他們不得不信。

克修斯和鄭白鴿互相對視了一眼，皆是在對方的眼中，看見了極度震驚的神色。

只見瓦倫特仰著頭，看著紅色的天空，“程乞的在基因藥劑方面的造詣，是我的一百倍，一萬倍，一萬倍?！?

“我枉稱天才。”

瓦倫特緩緩閉上眼睛，兩行妥協的眼淚，緩緩流下臉頰。

程乞呼喚了一聲，“瓦倫特，到我這裡來?！?

“是。”

衆人都沒有想到，瓦倫特面對程乞的召喚，竟然說出了一聲唯命是從一般的‘是’。

或許，這就是一名頂級科學家，自信心被擊的粉碎，徹底認輸之後的巨大情緒轉變。

瓦倫特來到程乞面前，微微低頭。

程乞伸出雙手，一隻手中，是剛剛那支【瓦倫特幻想藥劑】，而另一隻手中，則出現了一支帶著遮光塗層的試管。

只聞程乞忽然壓低了聲音，“你現在要做出一個選擇。”

瓦倫特的眼睛微微睜了睜，不明所以。

“兩支藥劑，一支是【瓦倫特幻想藥劑】?！?

“另一支，是瑕疵基因修復藥劑，它有一定概率，把瑕疵者們治癒。”

“而你，只能從我這拿走其中一支。”

程乞的聲音很低，低到幾乎只有瓦倫特和附近的兩名學生才能聽見，“你選哪個？”

瓦倫特的眼睛猛的睜了睜，他實在是沒有想到，會在這個時間，這個地點，遇到一個選擇。

他的內心也在這一瞬間，翻涌出巨大的海浪。

程乞注視著瓦倫特。

如果他選擇【瓦倫特幻想藥劑】，那麼基因之城將會真正崛起，威名也將傳遍整個人類文明，這一支藥劑足夠讓他們短時間內財源廣進，富可敵國。

好處是，程乞將會獲得一個強大的，甚至是整個人類社會中，最牛X的藥劑供應商，能獲得的反哺，也將是無法想象的，因爲只要有充足的資金，基因科技也必將會產生革新。

而壞處是，屆時有可能會高等基因遍地走，自己不如一條狗。

當然，‘一條狗’有些誇張了，程乞畢竟是擁有STC的男人，鶴立雞羣是肯定的，只是個人光環一定會被削弱。

而如果瓦倫特選擇【人類專屬瑕疵基因修復藥劑】。

那麼數千名瑕疵者將會得到治癒，瓦倫特的內心的得到救贖，瑕疵者危機也算是畫上了句號。

人類的基因體系，也不會出現動搖。

有瓦倫特之前的技術在，製造一些基礎的基因藥劑應該不成問題。

問題是，基因之城無法瞬間翻盤，資金實力會變得弱小很多，研發必將受阻。

對程乞的供應，也必然會遲緩和不足。

至於爲什麼必須二選一。

之前STC做出了補充，程乞既然合成出了悖論物品，那麼就必須解決這個悖論，要麼讓修復藥劑成爲現實，要麼就是讓它消失，如果悖論持續存在，將會引發不可預料的嚴重後果。

【瓦倫特幻想藥劑】本來就是一種幻想。

【人類專屬瑕疵基因修復藥劑】是一種悖論。

人類文明中，二者只能存在其一。

程乞內心一嘆。

古語有云。

——魚與熊掌，不可兼得。

此時。

鄭白鴿和克修斯的嘴脣，都出現了不同程度的顫抖，他們死死的注視著自己的老師。

瓦倫特的額頭，不知不覺間蒙上了一層汗水。

這並不是一個輕易的選擇。

程乞心中有了猜測。

他跟瓦倫特有過深入的接觸，所以程乞對瓦倫特剛剛那看似瘋癲的行爲，有著另一種解讀。

瓦倫特的內心，只有懊惱和悔恨。

當他見到幻想藥劑變成現實的一瞬間，懊惱和悔恨吞噬了他的一切，所以他極有可能選擇修復藥劑，從而完成自我救贖，徹底擺脫自己的心魔。

微風吹動紅色的沙塵。

瓦倫特的白髮也被風吹動，只見他伸出顫抖的手臂，但出人意料的，他抓起了【瓦倫特幻想藥劑】！

程乞的雙目微微瞇起。

只見瓦倫特將藥劑舉起，藉著紅色的陽光，看著其中的液體，液體也因爲陽光的侵染，變成了血紅色。

瓦倫特雙目溼潤，手中的，正是他魂牽夢繞，夢寐以求的存在。

程乞能清晰的感覺到，自己手中的修復藥劑，重量越來越輕。

“呵呵。”

瓦倫特忽然笑了笑。

呼——！

他手臂一甩，咔嚓！

【瓦倫特幻想藥劑】被他摔在地面上，試管四分五裂，藥劑灑落一地，慢慢滲入了土壤，消失不見。

程乞微微歪了歪頭。

鄭白鴿和克修斯的面色均是猛地一僵。

接下來。

又見瓦倫特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從程乞的手中，拿起了基因修復藥劑，緊緊的握在了手中！

“【瓦倫特幻想藥劑】能夠誕生?！?

“那麼以後一定還會誕生【張倫特幻想藥劑】、【李倫特幻想藥劑】...”

“它們都有可能成爲人類的災難，我不想成爲這件事情的開端，我寧願，【瓦倫特幻想藥劑】從沒存在。”

只見瓦倫特看著程乞，目光堅定無比，“我，選擇治癒所有人！”

鄭白鴿和克修斯兩人，一陣複雜的神情之後，慢慢變得釋然。

“程乞先生，你放心。”

只聞瓦倫特道：“從今以後，我仍然能爲你提供無限量的藥劑?！?

程乞笑了笑，看向地面上，那支破碎的藥劑，“怎麼提供？你已經沒了搖錢樹?！?

“你有所不知。”

瓦倫特握著手中的修復藥劑，不知道因爲錯覺，還是什麼原因，只感覺它的份量越來越重。

“整個人類文明中，因種種原因而造成的基因瑕疵者，已經是個驚人的數字?！?

“或許已經佔了人類總人口的30%?！?

“這其中，不乏鉅富權貴?！?

瓦倫特看著程乞，“基因之城，從今天起，將會轉變性質，成爲整個人類文明中，第一家瑕疵基因修復醫院?！?

“修復醫院？”

程乞雙目微睜，他記得，垃圾地球上的虹妘，就是因爲藥劑反噬，而造成了基因損傷，雖然後來她的基因等級得到了提升，但損傷卻是永久的烙印在了基因裡。

如此看來，放眼整個人類文明，人人都在追求高等基因，而市面上藥劑的效果，幾乎都是那種寥寥無幾的成功率，以及巨大的損傷率。

這樣的背景下，基因瑕疵者、損傷者，恐怕是無法計數的！

“而關於這支藥劑，既然是出自程乞先生的手，那麼效果不言而喻?！?

“我將會對這支藥劑進行還原和生產。”

“用不了多久。”

瓦倫特目光閃爍著，“基因之城，將會獲得另一個無可撼動的地位，以及驚人的財富！”

“而你程乞，將會是基因之城唯一的老闆，至於我瓦倫特...”

這名頭髮花白的老者，微微咬了咬牙，“不過是一個，準備將整個下半生都用來治癒人類的...贖罪者?！?

程乞目光閃爍。

他初入人類社會，見識較少，完全沒有想到，還有這樣一條‘另闢蹊徑’的道路。

“當然?！?

瓦倫特承諾道：“我也會建立一條基因藥劑生產線，但不會銷售，只爲程先生一人服務！”

此時此刻。

程乞終於明白了瓦倫特的全部打算。

他不禁欣慰一笑。

原來。

魚與熊掌，可以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