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同志們，副師長已經發布了命令，卡車就在這裡先讓傷員上！”憋了許久的巴爾岑大聲說道。

戰士們行動起來，二十多個擔架從人羣裡冒出來，他們的出現令楊明志很是詫異，不是因爲他們是傷員，而是這些傷員竟然都傷的很嚴重，至少虛弱到無法自己行走。

既然巴爾岑早就跟自己有很多話說，索性就讓他。那麼對於傷員的事，便是他的第一個問題。

“巴爾岑，這次作戰損失真的很大，可是爲什麼這些都是重傷員？輕傷員呢？”

這個問題問的夠刁鑽，巴爾岑伸著脖子，關於解釋他如何損失巨大的話已經憋在喉嚨裡了，沒想到居然是傷員的事。他腦袋轉的也快，只好伸出右手指著偏北方：“長官！我們能夠突出重圍，這是在以一些人付出生命代價後才實現的。他們就是我們的輕傷員！他們選擇留下來阻擊敵人，否則我們會被數千人追擊！”

“還有這種事？”楊明志大吃一驚，因爲巴爾岑的口吻裡，提到了“數千人”這個詞彙。“巴爾岑，你快告訴我！你真正遇到了多少人？！”

長官的情緒真是變得飛快，巴爾岑只覺得長官現在表現的太急切了。“我們最後和敵人交戰，可能遭遇了兩個團規模的敵人進攻，這麼多兵力攻擊我們幾百人！到現在還有一個連失聯，搞不好他們已經全部犧牲。到現在我還有三百多人能夠戰鬥！”

“所以你們是被四千人追擊！我的天！搞不好他們還在追你們，我們的處境不是很危險？！”楊明志如同本能般的差一點就下達防禦命令了，只是巴爾岑這個老傢伙還是一臉淡定的，難道部隊後面已經沒有追兵了？

楊明志不悅的問道：“是不是你認爲，你的部隊已經把敵人那兩個團打殘了，所以他們不敢追擊？”

這本是帶著苛責的提問，結果巴爾岑毫不猶豫的予以肯定。

“所以你告訴我，你僅靠最多五百個戰士，愣是打崩了德軍兩個團！我知道他們707師和722師可謂是一隻雞和一條狗，一羣土雞瓦狗。如果真是如此，你可真創造個奇蹟！”

戰鬥的細節部分太多了，不是三言兩語能說明白的。就看到長官對於他妻子的那份膩歪，若是現在告訴她，在戰鬥中貝茜卡真是不愧於她別列科娃這個姓的事實，長官怕是會因爲忘記正事兒。

傷員正在裝車，巴爾岑攔住一組擔架手，向楊明志介紹道：“長官，戰鬥的事若是不嫌棄，晚上我可以細細向你彙報。但是現在你還是要看看擔架上躺著的傷員，他也是你的小朋友。”

小朋友？什麼小朋友？

楊明志跟著巴爾岑前去一探究竟，只見這平躺著的居然是哈爾科夫，這麼一個半大小子！

“wtf！這個傢伙肯定又是衝動的像個瘋子，這下好了，終於受傷了！”若是哈爾科夫是清醒的，楊明志恨不得吵他一個小時。奈何現在這傢伙已經受傷並虛弱到昏睡，說什麼都不合時宜。

他明顯是胳膊受傷，也算是命大。

看到了他，楊明志才赫然想起，好像這三百多人了，少年營的孩子們也沒剩下多少。原本這裡面有一大羣漂亮的白俄姑娘的，可是現在整個隊伍裡哪有多少女人了？！

讓可愛的姑娘變成了灰白的屍體，這也太慘了吧！計劃是讓少年營去歷練一下，既然是去參戰肯定會有傷亡。結果一次作戰傷亡大半，少年營還能恢復實力？！

一百個孩子還能剩下多少？反正全體士兵就在這裡待命，楊明志乾脆吼了一聲：“少年營，全體集合！”

人羣裡一陣騷動，很快，三十多個孩子從中鑽出來，列隊整齊，昂首挺胸。

爲首的人正是魯斯蘭，第一次要和副師長說話還真是很緊張。現在哈爾科夫受傷，他擔任臨時軍官的角色，必須做好自己分內的事。

少年頂住壓力，彙報道：“報告副師長，少年營集結完畢，全營三十二人，臨時營長魯斯蘭彙報完畢，請指示！”

這個面孔有些陌生，考慮到哈爾科夫就躺在擔架上，接替他工作的就是這個少年。

當前整個營只有三十二人，也就是說這支部隊的減員竟然超過了三分之二！

楊明志不敢相信，一百人就剩下這麼點了，趕緊再詢問一遍：“這就是全部人員了嗎？小同志！你再告訴我少年營還剩多少人？”

“卻是三十二人，這還包含了受傷的。”說著說著，魯斯蘭的臉龐已經掛上淚珠，他一樣黑乎乎的臉被淚水洗刷出一道道河流。“這場戰鬥真是太慘烈了，我們不知道，這竟然就是戰爭！太多人死了！太多人！”

男兒有淚不輕彈，現在就是傷心時。楊明志數了數，少年營裡的男孩還有十個，其他的都是女孩。這悲愴的場面，男孩還能淡定一些，女孩們已經以淚洗面。

此情此景，誰的心情會好受，楊明志只覺得自己胸腔裡像是壓著一塊石油，壓著自己喘不過來氣。

說起來，自己爲什麼要派他們去前線。本來就是爲了練兵，不管經歷過多麼逼真的所謂實戰演習，這次戰鬥他們基本都是羣新兵蛋子！所謂新兵，要麼懦弱的聽到炮聲當場嚇的屎尿橫流癱倒在地，要麼興奮的將生死置之度外，朝著敵人的陣地猛攻直到戰死。

至少哈爾科夫是很希望立功的人，由他這麼個指揮官在，搞不好這羣少年孩子比普通士兵還瘋狂。

六十多人犧牲了，這就是瘋狂的代價。

“好了！都安靜！”楊明志不想那麼多，猛的一聲吼。

可惜，姑娘們依舊飽含熱淚，楊明志知道，她們到底是女人，對於戰友的死表現的最爲悲傷。

“少年營！全體立正，昂首挺胸！”楊明志繃著個臉，這些孩子終歸還是聽從命令的，姑娘們擦一把淚，也挺起她們高傲的胸膛。

“很好！孩子們，都說戰爭是讓女人和孩子走開，這只是一種美好的希望。現在就是戰爭年代，沒有人能獨善其身。你們已經經歷了最慘烈的戰爭，你們終於見到了鮮血，所以你們從今天開始已經不僅僅是少年營的戰士。你們已經是老兵了！作爲老兵，你們要總結這次作戰的經驗教訓，以後你們還要教育新加入的戰士。

這一戰我們損失了非常多的弟兄，但是我們的隊伍也會重新發展起來，而且是很快發展起來。”

本來是對孩子說，楊明志注意到其他的戰士也都在炯炯有神的聽，在出發前自己再多說兩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