胸前掛著勳章，娜塔莎自信無比，她大跨步的前進，彷彿把之前戰鬥中的疲憊一掃而光了。

整個隊伍也因爲授勳這件事精神煥發，因爲柳得巴廖夫在和柴科夫游擊隊接頭後，就透露了一些南方沼澤中部隊的底細。在那些友軍中涌現出很多戰鬥英雄，甚至是孩子也獲得了軍功。

傳說中的狙擊手沒想到竟然和大家並肩作戰，一些好奇的戰士頻頻跟隨者娜塔莎一同行進，仔細瞧瞧她的長相，再看看她的奇怪武器，甚至有人願意幫她背準備。

面對這些娜塔莎都好意回絕了。

她並沒有因爲授勳而得意忘形，畢竟在她的心目中，只有獲得金星獎章和獲得蘇聯英雄稱號，纔是自己的終極目標。

一個上午大家走的很快，巴爾岑並不想再停下來，趁著大家勢頭正盛多趕趕路纔好。

直到下午一點，領頭的巴爾岑才伸出右拳：“全軍停下，原地休息！”

戰士們紛紛停下腳步，伊戈爾把厚重的行囊放下後，就開始準備乾糧吃飯。他要準備兩份，一個肉罐頭和一小包麪包屑交到娜塔莎手裡，並說道：“不也快點吃一些，整個下午我們都要行軍！”

全軍停下休整吃飯，巴爾岑決定將一些優質的軍糧分給婦孺，這個決定倒是引起不少游擊隊戰士的反對。

偵察連的戰士奉命去從廣大游擊戰士手裡拿走一些軍糧，其實這些食物並非他們長期攜帶的。在戰鬥結束後，所有戰士都開始搜索戰利品，偵察連士兵注意收集彈藥，而其他人，他們更注意食物補給。

德國人屍體上的軍糧，這裡有餅乾、麪包塊。這些麪食已經太寶貴了，游擊戰士毫不猶豫的佔爲己有。他們很久沒有吃到這些，自隊伍休息後當然要好好享用，結果偵察連的人居然要大家交出來。

爭執發生了，甚至距離打鬥一步之遙。

見到吵吵嚷嚷，巴爾岑也趕緊去劍拔弩張的兩撥人那裡看看情況。很快，柴科夫和柳得巴廖夫也來了。

“你們都消消氣，不過是因爲食物，犯不著鬧出不愉快。”柴科夫努力安撫他的人，這纔將兩撥人拉開。巴爾岑也約束一下自己的戰士，命令他們不要擺出不屑的表情。

柴科夫是知道全部情況的，一名士兵向他訴說：“我們已經很久沒有吃到像樣的糧食，長期的啃土豆啃樹皮，我們早就厭倦了！好不容易搞到了麪包塊，爲什麼要分給那些人。他們並沒有參與戰鬥！”

這話其實也是柴科夫想說的，趁這個機會，他對巴爾岑懇切的說道：“同志，你也看到了，咱們的戰士說的是肺腑之言。我很希望我的戰士們能吃一頓好的，我軍不比你們284師能夠自力更生，長久以來我們幾乎到了吃草的地步。戰士們吃一段麪包餅乾不爲過，爲什麼你一定要把這些繳獲從他們手中奪走？”

“因爲我們是軍人！”巴爾岑揹著手挺起胸膛，兩枚勳章掛在胸前令人更加自信！

他繼續說道：“柴科夫同志，想想你參軍是爲了什麼，你還是一名政委，再仔細想想你的立場。我們作爲軍人，要保衛我們的國家，我們的土地，我們的人民，更是保護我們的婦女孩子。你現在捫心自問，我命令戰士們把從德國人那裡繳獲的軍糧分給他們，是不對的麼？”

“但是，如果士兵捱餓，我們又如何打勝仗？如果士兵失敗了，結局將是全面戰死，婦女和孩子也會被敵人殺死。”柴科夫反駁道。

巴爾岑不想聽這些，因爲從這句話來看，這個人的素養在哪裡？難道他作爲政委深入敵後，只是單純的指揮游擊隊作戰，而非保護本國平民？

柴科夫見這人有些不悅，低著頭緩緩說道：“昨天的戰鬥，我的人損失了近乎一半。這些寶貴的糧食是用戰士的鮮血換來的，活下來的戰士吃下他們，也許新的戰鬥又會犧牲。有時候我們恐怕不得不面對一些非常糟糕的現實。在目前給養匱乏的情況下，我們不應該首先保住部隊嗎？”

和這些類似的話語，巴爾岑還能回想起來。那是很早以前耶蓮京娜說的，當時這女人犟如蠻牛，堅決執行任務而無所謂實際情況，這教條主義的結果自然是失敗的，她也被迫跟著284師一路轉進。

巴爾岑皺皺眉頭，嚴肅迴應道：“我們是人，不是納粹那樣的畜生。再說了，你看我們偵察連不也是拿出來自己的糧食，爲什麼你們就不能有所表示。我又不是讓你們把所有的糧食都交出來！婦女和兒童是國家的未來，你們這些男人忍心他們餓肚子？至於我們的傷兵，就應該吃的更好！我們已經損失太多人了，就從軍事角度上來說，長途的行軍對於職業軍人沒什麼問題，可是對於他們呢？

這一頓飯婦女孩子必須吃好，你和你的戰士們不要再質疑什麼。未來幾天我們都要行軍，最羸弱的他們不能得到足夠的食物，如何保持好的體力？他們會越走越慢，拖拉整個隊伍的速度。除非我們狠心扔下他們！這是你們所樂意的？”

從軍事上和道德上，巴爾岑將柴科夫批判一番。出現這種情況倒是不足爲奇，因爲蘇聯當局訓練的一大批“游擊戰專家”，他們首先是無限忠於布爾什維克，如此才被相信可以在複雜的淪陷區開展游擊戰。一開始，游擊戰還是按照正規戰進行的，使得各個游擊隊更像是滲透入敵後的正規部隊，畢竟戰法並無二致。

游擊戰並沒有立刻變成全方位的人民戰爭，一部分淪陷區百姓已經武裝起來，因缺乏領導而不成氣候。真正大規模的部隊，士兵往往來自於散落的蘇軍散兵遊勇，和從戰俘營逃出來的戰士組成。他們獲得補給的方式通常是強行徵用，亦或者就是搶劫。

這些依附於柴科夫遊擊大隊的婦女兒童，他們只求能活下去。其實有一點吃的就已經很滿足了，但長途的行軍令人叫苦不迭。大家也都知道，一旦落伍了，自己會率先凍死。

巴爾岑正是看到這一點，訓斥柴科夫一通後，他最終命令道：“我是戈梅利師長認定的這次迴歸行動的指揮官，你也是承認的。現在就按照我的計劃執行！”

柳得巴廖夫這時的立場已經完全站在巴爾岑這一邊，他拍拍柴科夫的肩膀：“一切就照他的命令來執行。等到了284師的駐地，你的戰士們自然會得到優質的補給，爲何一定要惦記手裡的那點糧食？”

柴科夫點點頭，他實在不應該製造什麼矛盾。

廣大游擊戰士奉命紛紛拿出來一些糧食，繳獲的麪包塊和餅乾，甚至是一些罐頭。加上偵察連提供的軍糧，能分給最爲弱小的人們食物還是不少的，至少每個人能吃個半飽。

這段小插曲後，婦女孩子終於吃到了優質的食物，甚至包括臨時拿起武器的“少年兵”。他們一個個熱淚盈眶，嘴上滿是激動的話語。

其實，剛剛巴爾岑的那些質問，無疑像是刀子一般，戳著戰士的心。

我們究竟是爲了什麼戰鬥，歸根結底還不是爲了同胞。僅僅爲了自己能安全撤離，而把婦孺投入水深火熱中，實在不對。

大家繼續吃飯，巴爾岑也不再糾結於這個。他將地圖攤開擺在地上，推算不對的行進速度，又由指南針確定了行進的方向，估計出了自己的位置。他驚喜的發現，好像部隊就快到第聶伯河了！

“大概還有十公里，真沒想到一個上午走了這麼遠！”他立刻將柴科夫和柳得巴廖夫喊來，彙報這個好消息！

“只有十公里了，我們也許能在太陽落山錢就抵達河畔。”柳得巴廖夫不由的聯想起來，因爲和284師的通信中，能否抵達第聶伯河就是這次行動的關鍵。“只要我們沿著這條河流南下，很快就能抵達沼澤地了！”

“沒錯。”巴爾岑笑嘻嘻的看著兩位，尤其是針對柴科夫。“剛纔的事還請你繼續安撫一下戰士們。我們將沿著第聶伯河南下，我們284師的大部隊也正北上接應。當我們會師後，你的戰士們將能吃到牛肉乾、麪包塊！”

這真是個振奮人心的消息，柴科夫點點頭：“我馬上就去告訴大家，接下來我們怎麼辦？” ●ttκǎ n●CΟ

“當然是派出尖兵先去偵查，我們隨後行進。真是謝天謝地，那些婦孺美美吃上一頓，肯定有力氣繼續前進。等到了河畔我們就紮營，也許那時候還是傍晚，我們甚至能撈魚。夜裡再點燃篝火，我們吃烤魚！”巴爾岑自信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