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8 若愛,而不得(3)
將手機放回口袋,來不及再考慮是誰來電,她回頭綻開清甜笑顏:“牛肉,可以麼?”
“可以。你做菜的手藝我有絕對的信心。”
“出去等吧,不用好久。”
晚飯像往常一樣在輕鬆氛圍中結束,秦慕詞回到電腦旁整理白天開會的資料,莫九九則坐在另一臺電腦旁開始繼續手頭裡未完成的事情。想起傍晚的未接電話,將郵件處理完畢的她拿起手機按到通話記錄,一串熟悉的號碼映入眼簾,坐在軟椅裡的她霎時僵硬,如遭雷擊——
距竟然是古晟錦的手機號碼!
成爲他的助理後,莫九九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背熟所有與他相關的號碼,包括他對外和私人的手機號,辦公室電話,落櫻繽紛的宅電,還有方佩的手機,辦公室電話等等。三年遺忘早已將曾經滾瓜爛熟的其它號碼沖刷得一乾二淨,唯一沒有忘記的,只有他的私人手機號。
就像古晟錦從沒主動聯繫一樣,她也沒有主動探聽或尋找過他的消息。
鵪這就像他們間不成文的協定,彼此維持靜默的姿態,天各一方,努力生活。
平靜如水的心湖頃刻風起雲涌,她攥緊手機,眼前閃過千萬幅很久不被憶起的畫面。
不提,不說,原來不是真正的忘記。
從前的每一個細節,每一縷情絲如同衰敗冬眠的野草,只要春風拂過,一剎那又生,且來勢洶涌。
無法跨越的血緣關係在回憶中變得清晰,彷彿一支寒光閃耀的利箭,冷冷提醒不要再繼續沉溺在不應該的幻想之中。細密如絲的疼痛在胸口瀰漫,呆呆靠在椅子裡的她擡起右手按住胸口,水霧早已潤溼眼眶。無法否認,不論秦慕詞做得有多好,不論心裡存在多少感激,也不論理智提醒多少次要和他在一起,看到號碼的一瞬間,塵封的所有愛戀都已復甦。那一刻,別無它想,滿心只有一抹清俊挺拔的身影——
晟錦,好久不見。
時隔三年,他竟然主動打電話給自己,是收到了那對戒指,還是…
爲什麼接通又不說話,是不知道說什麼麼?
他是那麼一個穩重內斂的男人,如果事先沒有想好,怎麼又打過來?
該不該回電話?
這一刻北京時間已過午夜,自己當時沒有回過去現在回過去,會不會很突兀?
接通之後又該說什麼,問他喜不喜歡那對戒指?
還是問什麼時候和方櫻結婚,祝他永遠幸福?
“阿九,在想什麼?”
雜亂如麻的思緒怎麼理都理不清楚,清香飄入鼻尖,原來是秦慕詞沏了檸檬茶端過來。
低垂眉眼掩飾自己的失態,莫九九再次擡頭時,已換上素常的笑靨:
“沒想什麼,就是看電腦太久,眼睛有點疼。你上次去香港…”
“上次去香港我沒見晟錦,只見了雷傲。那對戒指,已經讓雷傲轉交。上週我收到一封郵件,一直猶豫要不要告訴你,抱歉,請原諒我的隱瞞,因爲我不知道怎麼跟你說,而且…而且這麼久以來你似乎都不太願意提起晟錦以及和他有關的一切,所以我沒告訴你。”
一眼就瞧出她想問什麼,坐在布絨圓凳上的秦慕詞清淺一笑,潔白牙齒在燈下閃出溫和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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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他而言,過去的三年亦是相當不容易的一段路程。
莫九九到達法國後的徹底沮喪和消極是沒事先沒預料到的低谷,他一直覺得換個環境人就會好一些,誰知她非但沒有,反而痛苦得快要死掉。身爲過來人,他自然理解那份錐心刺骨的疼痛,那些隱晦得如同雨季沒完沒了的日子裡,他經常在來往中法兩國的飛機上睡過去,而且一睡中途幾乎就不醒。最難熬的並不是身體上的疲倦,而是面對莫九九深沉的頹敗,那種有心無力的感覺令自己無端心疼——
除開許白衣,他第一次爲別的女子心疼。
幸好堅強和勇敢讓她重新站起來,否則,秦慕詞不敢想象自己究竟能支撐多久。
對她,他既有心疼想要照顧的責任,亦有兄弟重託的義務。
無論哪種,都很重要。
一晃三載過,越來越習慣目前的穩定和安然生活時,他懷著忐忑的心情求婚——
儘管一直沒聊過從前和古晟錦,儘管不知道三年光陰能讓她遺忘多少,然而,他清楚知道自己想要握在手心的生活平淡真實的繼續下去。一早就做好被拒的打算,當莫九九點頭,他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只清楚多年困擾於心的陰影開始淡去,與如今的幸福融爲一體,再也不是充滿陰霾和無奈的回憶。
“誰發的郵件?什麼事?”心跳又出現了傍晚時的異常,莫九九凝向他,期待,卻又不敢期待。
“雷傲。”收回漫無邊際的思緒,秦慕詞握住她的手,輕聲作答:
“他說晟錦和方櫻已經決定結婚,婚禮定在二十號。對不起,我不知道怎麼跟你…”
“我明白。”
心臟一陣緊縮,她抽回手,強顏歡笑:“你不準備回去參加婚禮嗎?”
明顯感覺到掌心小手劇烈抖了抖,秦慕詞俯身將她攬入懷裡,:
“我不參加,他們也會理解。我想,你比他們更需要我在身邊。”
“我已不再是三年前的我,你去也沒關係。早在設計戒指時,我就已經說過,祝他們幸福。”
疼痛襲來,靠在熟悉的肩頭,莫九九拼命忍住淚水。
“傻阿九,在我心裡,你還是從前的阿九,沒什麼改變。”
“慕詞,謝謝,對不起。”
“不用道謝,也不用內疚,我理解。”
透過淚眼朦朧,她凝視眼前溫潤如玉的男人,千言萬語卻只能化作最尋常的兩個詞。
輕輕在光潔如許的額間印下一個親吻,秦慕詞暗自嘆息,眼底劃過幾抹惆悵——
謝謝,對不起。
自己比誰都懂她要表達什麼,不是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