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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六章

我們忙衝他噓手指頭,因爲(wèi)何書光正打外邊進(jìn)來,他也拎著個桶,迷龍一看就眼直了——桶裡明晃晃的有半桶的**。那傢伙徑直在張立憲身邊跪下,去扯他哥們臉上的防毒面具,我們一直以爲(wèi)昏迷了的張立憲忽然伸出一隻手,摁住了何書光的手,原來他一直悶聲地忍著痛。

何書光:“求求你,讓我看看。”

張立憲搖頭。

何書光:“不過就是一張臉。”

張立憲於是開口了,他的聲音像我想起傳說中吞炭毀容的人,一個不像來自人間的聲音:“就是一張臉,讓我們撐到今天。”

何書光:“還要撐下去的,撐到回去,跟師座說我們沒有丟臉。”

也許這對張立憲是種觸動吧,張立憲鬆開了手,於是我們從摘開的面具下看到張立憲的臉,半邊在潰爛,半邊仍清秀,清秀的那半邊仍然驕傲得很,那樣明顯的驕傲只能是強(qiáng)撐的。何書光用布從桶裡浸了他盛來的**擦洗,不知道哪根筋讓他想起來看眼我們,我們忙把腦袋轉(zhuǎn)開。

迷龍:“燒光的,你的水能均給我機(jī)槍用嗎?”

何書光:“不怕死的就拿去用。有鼻子不會聞嗎?”

迷龍指著自己的鼻子:“你這東西還能使嗎?它擱我臉上了,我也不知道幹嘛使的。”

張立憲和何書光那副德行忽然讓我很不想貧,我伸出隻手指在桶裡蘸了蘸,我的鼻子也早在屍臭硝煙和毒氣中薰毀了,我放嘴裡嚐了嚐。

我:“汽油。”

迷龍苦了苦臉,他一定在想象他那機(jī)槍燒得像炸開的噴火器:“有病。”

我:“別說,還挺對癥。沒見肥皂洗不淨(jìng)的衣服拿汽油一蹭就掉嗎?”

何書光不看我們,只是細(xì)細(xì)地拭擦他朋友的臉。張立憲面無表情到象睡著了一樣。我不知道汽油殺到潰爛的血肉裡有多痛,反正他死死抓著他朋友的衣服。我也不知道對張立憲這種小白臉來最大的痛楚是什麼,是否失去了他的小白臉?就算他自認(rèn)很鐵血很剛強(qiáng)。

何書光乾巴巴地:“這不是鬧著玩的…你們都擦一下。”

求之不得,我們於是各尋破布,爲(wèi)自己受了沾染的部位拭擦。我擦完了手擦臉,後來我從捂在臉上的指縫裡打量著那兩個我們中的異類,什麼樣的剛毅都用完了,張立憲呆呆瞪著天花板,而何書光眼都不眨地看著他的朋友,似乎他的目光能阻止那張他最熟悉的臉繼續(xù)潰爛。

後來何書光猛地把頭低了下來。兩顆眼淚落在張立憲地臉上,而張立憲信手把他推開了。

何書光再也不會喊虞師座萬歲了——我太明白他在哭什麼了。哭他的信仰就此消亡。

我們沉沉地讓自己睡著,睡不著也得讓自己睡著,外邊零星地槍聲已經(jīng)擾不到我們了,有本事把這鬼樹炸塌,大家一了百了。

張立憲在他的鋪上掙扎,何書光在外邊輪值。我一時拿不定主意是否管他,於是他很是手舞足蹈了一陣子,他呻吟和呼吼,像個孩子一樣不安份,幾下拳腳都著落在我身上。得了得了,我爬起身來打算翻個鋪位。

張立憲:“師座!”

我回了身,他在說夢話,連半張還完好的臉都扭曲了,對我一個多年羣食羣宿的人來說這沒什麼大不了,而且這事好玩了一我躺回我的鋪上。

我:“噯。我是師座。”

那小子便把鋪的蓋地全捂在自己臉上,也真難爲(wèi)一個人忍到這個地步,即使在睡夢裡哭泣仍是把啜泣給壓住。那幫傢伙本也被吵醒了,也知道我要幹什麼了,拱起來的翻起來的興高彩烈地看著。連師裡特務(wù)營的也好不到哪去一漫長的死守,有趣的事情實(shí)在太少了。

一羣男人看一個男人在夢裡哭真是很好玩的事情…我們竊笑並且不知道爲(wèi)什麼要竊笑,也許沒那麼好玩。

不辣也來湊趣:“乖乖,師座不要你了。”

那小子把頭捂在被子裡大聲地啜泣了一聲,我忙活著揍不辣,太大刺激要把睡著的人攪醒的。沒得玩了。

我:“你師座自己都是找不著南北。骨頭都是硬給自己看的。那你還不得早晚靠自己分辨東西。”

迷龍?jiān)尞惖乜戳丝次遥骸鞍埠眯牧搜健粞e頭給人開導(dǎo)?”

我:“我不欺負(fù)殘廢。”

——我一邊下意識看了眼自己的瘸腿,而張立憲在折騰中又用鄉(xiāng)音發(fā)另外一種聲音。清醒的人能追得上另一個人發(fā)夢的邏輯嗎?

張立憲:“媽。姆媽。”

我們本來笑得不想笑了,但我們又笑了。

迷龍:“乖兒子。”

不辣:“我是你媽。”

我也不甘人後,不欺是大處不欺,小處則不欺白不欺:“兒子,你是不是要尿尿?到地頭了,沒人看見。暢開了尿吧。噓噓,噓噓。”

那幾個傢伙笑得快把拳頭都塞到嘴裡去了,也不知道張立憲尿牀了沒有。我們著實(shí)是等得心焦,他老兄沒事人似的抱著鋪的蓋地嘟囔,嘟嘟啥也聽不見。

不辣:“尿吧尿吧。水聲響啦,水都流出來啦。”

迷龍:“嘩啦,嘩啦。”

可張立憲那傢伙又換了牽掛了,他忽然間口齒極爲(wèi)清晰地——清晰得我們都以爲(wèi)他醒過來了,我們一骨碌扎回自己的鋪上。

張立憲:“我是你的丈夫,你的哥哥,你的弟弟,你的情人。”

我心裡硌楞了一下子,我知道他在對誰說話。而他仍然沒醒,實(shí)際上隨著潰爛而來的高燒就讓他處於半昏迷狀態(tài),而迷龍們又試探著爬了起來。

迷龍:“啥意思?他到底是啥?”

我:“你做好一樣就成啦。做完人,要累死地。”

張立憲:“累死也要給你那個瘸子搬不動的幸福。”

迷龍撲哧地一聲,不辣涎笑著看我,這好,我這叫引火燒身。

我:“那你會把她也拖累死的。”

張立憲:“不會。我只是和她煮飯來著。”

煮飯?我心裡如被刀剜了一下,痛得我連表情都僵硬了:“我們也只是煮飯來著。”我刻毒地笑了笑:“煮飯。”

張立憲:“你那是張什麼鬼臉啊?死瘸子!我說煮飯就是煮飯!就是和她煮飯。什麼也沒做!”

我目瞪口呆地看著他,那傢伙已經(jīng)醒了,在衝我咆哮,我衝著他嚷嚷回去:“你那又是張什麼醜臉啊?!演《夜半歌聲》啊?!你點(diǎn)把火把自己燒了呀!”

不辣:“醒了?”

迷龍:“醒了醒了。”

張立憲醒了,一幫看熱鬧尋開心的貨倒倒頭就睡了,反正我和他吵架的戲躺著也可以看——於是我和張立憲象兩條被拴在一根鏈上地瘋狗。

張立憲:“我想用強(qiáng)來著!她也沒說什麼!就是會讓我覺得自己是個畜生!”

我:“哈,畜生好大的出息!”

張立憲:“她就跟我說你!只跟我說你!我說我要死了,她說你不會死的,就跟我說你!”

我們兩個,都很猙獰。一個比一個猙獰,互相瞪著。但是我傻著,我很想掐死麪前這個該死不死的四川小子,可我忽然發(fā)現(xiàn)我的血液好像都截流了,我使不出力氣。

我該立刻就掐死他,他在報(bào)復(fù),讓我的痛苦乘以十倍二十倍。讓我在這樣的地方居然又有了生的奢望。

而四川佬還在吼,還在叫,了不起的是我的同伴們,他們?nèi)阅芎裰樒ぱb睡。

張立憲:“她沒錢吃飯!我去買地米和菜!我們做飯!她家煙囪壞的,薰得我們夠嗆!可我們還做飯!”

我在憤怒中難堪地?fù)狭藫项^,這麼說我自以爲(wèi)把煙囪修好了可還沒修好?

張立憲:“我把飯燒糊了!她把菜做鹹了!她說鍋巴也很好吃,要是有很多地油,就可以做平地一聲雷啦!”

他根本是在控訴,同時又在回味,我瞠目結(jié)舌。我不知道他這樣聲嘶力竭地在控訴什麼,不,我太明白了,他不過是在控訴他的絕望,他失落的信仰和無望的愛情。如此而已。

最後我撓了撓頭,掏了掏被他吵得嗡嗡響的耳朵:“…什麼平地一聲雷?”

張立憲:“就是炸鍋巴啦!”

這六個字有什麼好哭的嗎?可他就是大哭起來,而且是一個男人倒掉了所有架子時地大哭,他乾脆是哭倒在我這個死敵的懷裡。我很難堪,推開了也不是,抱緊了也不願意。現(xiàn)在最瞠目結(jié)舌的不是我了。而是我們那些窮極無聊的觀衆(zhòng)。何書光猛衝上了上來。看錶情他衝上來時以爲(wèi)我們已經(jīng)把他的死黨砸成了肉餅,現(xiàn)在他也加入了瞠目結(jié)舌的行列。

後來我隨手摸到了我鋪上的水壺。我寶貴的水,每個人每天定份定量的水,我搖了搖壺,還有個底。

我:“你發(fā)高燒呢。你不渴?”

張立憲沒表示什麼,我便把壺嘴塞到他嘴裡。他現(xiàn)在的神智跟個嬰兒也差不多,乾裂燒熾地嘴脣接觸到一點(diǎn)水便開始啜吸。

迷龍啞然很久,以這種方式表達(dá)他的大惑:“傷著哪了?咋都成娘們了?”

何書光便瞪著他,衝過去把他拽了起來,迷龍以爲(wèi)要拉架,驚喜交集拉出個打架的架子——何書光結(jié)結(jié)實(shí)實(shí)在他額頭上親了一下。

迷龍慘叫,砸回了他的鋪上。

我面無表情地瞧著他們幾近歇斯底里的胡鬧,給張立憲喂著水。

人渣和精銳終於一樣了。

第三十六章

我們睡眼惺忪地聽著從頭上穿越的炮彈破空之聲。張立憲瞪著完好的那隻眼,睞著受傷的那隻眼,我惱火地瞇著兩隻眼——它是來打日軍的不錯,可能否炸到深埋工事中的目標(biāo)是一回事,而且它實(shí)在太擾我們的睡眠。

張立憲嗓子嘎了,可嘎了後話倒多了,這和他把什麼東西已經(jīng)給從心裡剔除了有點(diǎn)關(guān)係。他現(xiàn)在嘎著嗓子給我們播報(bào):“…基準(zhǔn)打完。博福斯七十五,一炮三發(fā)放,一零五。榴彈瞬發(fā),引信瞬發(fā),全營一炮兩發(fā)放…”

倒是內(nèi)行,內(nèi)行到像是他在指揮,只是絝氣得可以,他放下了,很多堅(jiān)挺了多少年地東西也放下了,包括腔調(diào)。喪門星使勁把腦袋往鋪蓋裡拱,迷龍掀了鋪蓋生氣。

喪門星:“定時定點(diǎn)地幹啥呀?”

迷龍:“定時定點(diǎn)的你又不管送飯?!”

他們還想睡,我們也想。可炮彈羣打腦袋上飛過時你睡得著嗎?嗖嗖嗚嗚地在空氣中劃出斷裂,我們好像在火車輪子底下。然後咣咣咚咚地感覺著震動。沒人說話了,說話也要被淹沒在聲浪裡。

麥師傅出現(xiàn)在我們的門口,麥師傅激動地用英語嚷嚷著,全民協(xié)助更激動地在他身後跳踉,揮舞著兩隻手,他們的喊叫全淹在爆炸聲中了。然後他倆跑開了。

不辣:“吵麼子?”

我一邊往起裡爬一邊翻譯:“來啦。救世主來啦。”

我們?yōu)跽дУ赝鈸尅0⒆g激動地流著眼淚,也許是炮煙燻的。

阿譯:“救世主來啦。救世主。”

迷龍:“外國神仙?”

反正我們莫名其妙地激動著,惟恐落後一步被鬼知道長啥樣的救世主拋棄。

從我們的炮眼裡瞧出去,炮彈還在炸,只是已經(jīng)不像剛纔張立憲唸唸有詞的那樣全營全連一炮幾發(fā)放那樣有聲勢,江那邊的火炮總是這樣的,先猛一個壓制,然後再阻斷式射擊,所以我們現(xiàn)在已經(jīng)能聽見永遠(yuǎn)壓得很低的雲(yún)層裡傳來一種很熟悉又陌生的聲音。

現(xiàn)在最激動的是我們的兩個美國佬,爲(wèi)了從炮眼裡能看到天空。全民協(xié)助已經(jīng)把脖子擰了過來,而且差不多已經(jīng)快到爬在地上,可這還是徒勞。麥師傅就更激動啦,他根本是往視野更好地門外衝,我們又對瘋子一樣地把他抓了回來——否則他就只好一身窟窿地回來了。

麥師傅:“飛機(jī)!飛機(jī)!”

我們總算是明白了。原來那就是救世主了。我們把全民協(xié)助從地上拽了起來,爲(wèi)了能彎到一個能看到天空的角度他已經(jīng)把自己摔在地上,最激動的麥師傅被死啦死啦死摁回了安全地帶。

死啦死啦:“看得見啦。看…你瞧,聲都聽見啦。”

我不知道人怎麼能瞧見聲音,但聽著實(shí)是聽到了,低沉的。一定是四引擎的大傢伙。隆隆地從雲(yún)層裡傳來,然後我們終於從炮眼裡看到了那些黑森森的身影。堡裡翻了天了,爲(wèi)了能多看會這些傢伙,我們從一個方向地炮眼跑到另一個炮眼。日軍的防空警報(bào)淒厲地拉響了,在我們的想象中他們一定在逃之夭夭。

全民協(xié)助,往常最易激動的人現(xiàn)在坐在那喃喃自語(英語):“沒有用的,沒有用的。”

我拍著他,現(xiàn)在我也有點(diǎn)亢奮著(英語):“不要太悲觀嘛。”

全民協(xié)助(英語):“就算他們把山炸平又怎麼樣呢?首先是山頂上的我們——噗。”他用那麼灰飛煙滅的一聲來表示我們的終結(jié)。

而我剛明白的不是這個,我大叫起來:“炸平?是轟炸機(jī)?不是運(yùn)輸機(jī)?!”

也別問了,天上已經(jīng)開始投彈了,一連串地小炸彈,炸城市也許管用,但在這連個半埋工事都得拿巴祖卡啃的山地,不知道能起什麼作用。全民協(xié)助還在爆炸中連聲地嘀咕,從上了山後他沉默的時候佔(zhàn)絕大多數(shù),開口就像怨婦。

全民協(xié)助(英語):“有什麼用?在貝蒂歐礁頭炮彈就打了三千噸,那是什麼都沒有的礁岸,只摧毀了三輛坦克…”

我也不知道貝蒂歐是哪,也不管他了,死啦死啦正向我大叫著“翻譯官”。我回了頭,麥師傅正在那指手劃腳地大叫著母語。

麥師傅(英語):“空投!空投!阿瑟麥克魯漢,是上帝派你來這鬼地方的!”

死啦死啦:“我該揍他嗎?他忘了中國話怎麼說了。”

我:“他說空投。”

死啦死啦便瞧了瞧外邊地動靜,航空炸彈著實(shí)比炮彈來得生猛,只是它瓦解不了包圍我們的日軍,連百分之一的可能也沒有:“空投炸彈?那我真該揍他了。”

我:“不是的。既然能轟炸也就能空投。”死啦死啦猛拍了一下腦袋錶示開竅,而我卻樂觀不起來:“不過炸彈投下來日軍會躲,物資投下來他們就會和我們一塊搶…但是我們可以希望渺茫地活下去了。”

外邊轟轟地在爆炸,最近的一個炸彈就投在已經(jīng)沒了門的堡壘大門外,我們在飛揚(yáng)地塵土中被塵土淹沒。

麥師傅很激動,他相信他是來救我們的。麥師傅盡了本份。

虞嘯卿用望遠(yuǎn)鏡觀察著南天門之頂起的爆塵和更高處那些轟炸機(jī)地掠影,它們幾乎是飛在一個日軍高炮威脅不到的水平高度上的,無驚無險(xiǎn)地把炸彈水平投擲下來,炸得山都霧了起來,看起來聲勢驚人——至少從虞嘯卿的角度看聲勢驚人。

唐基就樂呵呵地上課:“可見呵,可見現(xiàn)在這個打仗光有陸軍還是不行的,還要有空軍。”他卩斜著虞嘯卿的神情:“岳飛嶽鵬舉到了今天也沒得法,光做個統(tǒng)制也不行,要統(tǒng)制三軍才行。長得很啊,長得很。”

虞嘯卿並不喜歡那話裡話外的意思,但也確實(shí)覺得該有空軍,兩下一抵,於是只好有些悻悻地沉默,悻悻了一會又有些事情需要發(fā)問。

虞嘯卿:“張立憲,美國人今天投彈多少?”

問完了他就後悔了,因爲(wèi)現(xiàn)在身後並不是他習(xí)慣了的張立憲,而是李冰。

李冰:“十五噸。”

這個數(shù)字是夠讓對戰(zhàn)爭一竅不通的唐基驚一下了:“一次就十五噸?聽見沒有。大手筆啊。”

虞嘯卿:“十五噸…也做不來什麼。”

唐基:“士氣啊,士氣。師座,還有從此以後就是美國人直接爲(wèi)你的部署提供支援。”

是,那對任何一個渴望指揮千軍萬馬的人都是巨大的誘惑,虞嘯卿可以說是在享受自近現(xiàn)代以來任何中國軍官還未享受過的資源,他自己也心知肚明,這是背後的部分,還有現(xiàn)在就聽得見的一兩山陣地上,從橫瀾山到祭旗坡,他的官兵們歡聲雷動,因爲(wèi)僅從肉眼上看,南天門的日軍已經(jīng)被炸得還不了手了——雖然更可能是藏起來了,用不著還手。

虞嘯卿:“…副師座你再去活動活動,給山上邊空投點(diǎn)什麼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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