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逆光而行,恍然如夢
“尼瑪?shù)哪銈冑u的什麼書?!”一本封面精美的書飛速地砸了過來,打翻了桌面上的一杯冷飲。伴著這聲咒罵,原本寂靜無比的書店裡一下子炸開了鍋,所有人都被眼前的這位胡茬大叔弄得面面相覷。
我急忙地拿起一張幹帕子擦著打翻了的飲料,儘量地避免弄溼電腦鍵盤。
胡茬大叔瞪著一雙眼,當著衆(zhòng)人的面不雅觀地吐了口痰,罵咧著:“死婆娘你這什麼態(tài)度嘛,跟這破店一樣真他媽的噁心!”
周圍的議論聲越來越大,炙熱的目光讓我難以擡頭,只好咬著牙擦乾淨桌面後,我才撿起那本打溼了一大半的書,輕聲地問著他:“大叔,這書怎麼了?”
“你說什麼?不知道說大聲點嗎?”
“……”我憋紅著臉,張了張口喊了起來,“大叔!我說這書是怎麼了?!”
“吼什麼?!,我耳朵都要被你給震聾了!”胡茬大叔朝我吼了起來,“還好意思問我怎麼回事,睜大眼睛自已去翻開看看!”
在胡茬大叔大喊大叫下,我擰緊眉毛,非常不情願地翻開了書。只見中間的那幾頁已經(jīng)殘損了,頁面上也有些污漬使得字有些看不清。
“大叔,我們書店一向質(zhì)量保障,您再仔細想想,這書真的是從我們這裡買的嗎?”我疑惑地問著大叔,顯然不相信這書是我們店裡的,而且看那粗糙的殘頁,明顯是打印工作不嚴謹出的差錯。
雖然這家書店在這裡並不怎麼出名,但賣出去的書都是保障質(zhì)量的,像這種粗糙又殘損的書,店裡是絕對不會進貨的。
“怎麼?照你這樣說,我是故意來鬧場的咯?”胡茬大叔的眼裡閃過一絲慌亂,語氣也變得怪里怪氣。
看著胡茬大叔心虛的樣子,我有些氣憤地跟他理論著:“可是大叔,我們店裡是絕對不會賣這種書的!”
“你一個小小的打工丫頭有什麼了不起的!把你們店主給喊出來,我這書就是在你們這裡買的,想要老子吃這虧我纔不幹勒!”胡茬大叔有些不安地左看右看著,說出這話的底氣都小了不少。
“你又沒有證據(jù)怎麼可以在這裡亂說呢?”見他一副無賴樣,我也有些慌了起來,朝他大聲地說道。
“尼瑪?shù)奈艺f是在這裡買的就是在這裡買的!”
“大叔,我可以保證我們沒有進這種書?!痹谖也恢耄裨购绱笫宓臒o理取鬧的時候,北席的聲音從人羣之中傳了出來。
他緩緩地擠過人羣走來,掛著那抹自信的笑容,不等胡茬大叔反應(yīng)過來,繼續(xù)說道:“您也別慌,我不會誣賴你的,不信的話我們可以查查那些東西?!?
胡茬大叔一下子就泄下氣來了,有些緊張地打量著四周,支支吾吾地說:“反正我……不管,你們這些讀過書的人做點假也不是什……什麼難事,我們這些字認不全的也只能看……看點簡單的書消遣。
我們也都別爭了,如今我從你們這裡買的書是壞……壞的,簡單的說就把我……我買書的錢賠給我?!?
我求助般地望向北席,這明眼人都知道這大叔是在訛錢,無憑無據(jù)的在這裡胡攪蠻纏,趁著店主不在就想抓住小職工欺負。
北席輕輕地笑了起來,拿起書看了一眼,就按照著書的價格賠給了大叔錢,並毫不在意的說著:“很抱歉給您造成了困擾,大叔你看看這錢少沒有?!?
胡茬大叔顫顫巍巍地接過錢,疲憊的老臉紅了起來,一轉(zhuǎn)身就拿著錢破門而出。
我愣愣地看著北席,他正好轉(zhuǎn)過來衝我笑著,笑容是那麼的乾淨。
我突然明白了北席爲什麼選擇退步。
太陽已經(jīng)落下,路燈也依稀亮起,街道上熙熙攘攘的人羣裡,我和北席並肩而行著。
一步一步,我數(shù)著腳下的每一步,輕輕地踮起腳走著,想要更高一點,更高一點,與他並肩。
微昂起頭,望著北席燈光下的俊臉,俊美無比。微弱的燈光投在他的臉上,映出眼下一片迷人的陰影,他睫毛輕顫,異常溫柔。他淺淺的笑著,整個夏夜的輕柔都落在了他的身上,他就是那麼的與衆(zhòng)不同,哪怕身處鬧市也能安定自如。
我下意識的笑了笑,像偷了蜜的孩子又羞澀地低下了頭,貪戀與他而行的美好,甚至幻想著能與他一直如此。
“晴天,以後我一直送你回家吧?!北毕蝗坏拖骂^,摸了摸我的頭髮,溫柔地對我說著。
目光相對的那一秒,他的眉間蕩著壞壞笑意,像是多情的花花公子,卻又那麼的柔美。他是那恍然如夢般的美好,深深地印刻在我心間。我忍不住心裡的興奮,開心的一直說著好。
一直……一直……
原來這兩個字,可以變得這麼美好。
“晴天,真的是一個,很讓人疼惜的存在呢!”
我臉一紅又急忙地低下了頭,緊緊地抿著脣,看著自已有些舊的鞋子,一步一步,心中的興奮愈加強烈。
公交車長長的尾聲落下之後,我擡頭的那一剎那忽然看見對面街道上的韓熙,她冷著一張臉,是我從未看到過的樣子。
她,是在生氣嗎?
像是想起了什麼,我急忙擡頭看向北席,只見他目光炯炯地看向韓熙,眸中的笑意立即消散了。這還是我第一次看到,沒有笑容的北席。
他說都沒有說一聲,就突然跑到了斑馬線上,朝對面的韓熙跑去,是那麼的急切與擔心。
看著不顧一切奔向韓熙的北席,我咬著脣,忍著心口上的痛楚和想要叫住他的衝動,緊緊地攥緊手心,讓自已不出聲。
他跑到韓熙面前後就一把抱住了她,擔心的問來問去。問的是什麼我聽不見,而韓熙理都沒有理他,任由著北席抱著,目光卻死死地投向了我。
“不過晴天,有一句話我得告訴你,蘇韓熙是那種容不得沙子的人,誰要是敢打她身邊人的主意,再好的朋友她也不會放過的?!倍吅鋈豁懫鹆藰s昕對我說過的話,再次看向韓熙的眼神時,已經(jīng)充滿了猜測與質(zhì)疑。
韓熙動了動那美麗的櫻脣後,北席就放開了她,轉(zhuǎn)過頭來有些複雜的看向了這一邊的我。他緊皺著眉毛,突然開口朝我喊道:“晴天,今天你自已先回去吧,我和韓熙還有些事。”
又駛過一輛公交車,將他們的身影給擋住了,待公交車開過之後,我只看到了他們離去的背影。
像是上天對我開了場玩笑,回過頭來我還在這頭,身邊人卻去了那頭。
我難過的抿了抿嘴,又笑了笑,失神地朝對面那頭走去。
耳畔響起剎車的刺耳叫聲震得我一陣錯愕,我看著就在腳邊的車子,一下子無力地跌坐在地上,沒了魂的看著北席他們離開的方向。
“有病??!不知道看路嗎?神經(jīng)病!”
耳邊的叫罵固然難聽,卻不及我心裡的苦澀。我難過的抿緊了嘴,卻又哭不出,爲什麼我的心那麼的痛呢?
爲什麼……
回到學(xué)校的時候已經(jīng)很晚了,本想趕快回到寢室好好睡一覺的,卻發(fā)現(xiàn)所有人看向我的目光都變了。如果說以前他們看向我的眼神裡,是充滿了鄙視和高傲的,那麼此時看向我的便只有嫌棄與厭惡。
我急忙回到了寢室,剛打開寢室門就迎面撞上了正打算出來的林琦。
“你麻痹的撞什麼撞啊,賤人!”林琦一把抓起我的頭髮,用力地將我往牆上撞去。
額頭上突然流下一股熱流,我摸了摸撞疼了的額頭,看見了滿手的鮮血。
“林琦,她流血了,待會韓熙看見了會不會找我們麻煩啊?”丹鳳眼的女生有些擔憂的看向了林琦,似乎害怕韓熙來找她們的麻煩。
林琦煩躁地抓了抓那頭漂亮的波浪捲髮,厭惡地瞪了我一眼,沒好氣的說:“這女的賤成這副樣子,我就不信韓熙還願意搭理她了,竟然還將顧北席拉下了水,韓熙沒找她算賬都算好了。”
一聽到北席的名字我也顧不上疼痛,急忙問林琦她們到底發(fā)生了什麼,卻被她們嫌棄地推開。
“白蓮花一個!裝什麼裝!賤人!”丹鳳眼雙手抱拳,昂著頭高高在上的睥睨著我,像極了一隻高傲的孔雀。
“晴天,你真的不知道發(fā)生了什麼嗎?”一直在外面的榮昕從陽臺外走了進來,瞪圓著那雙漂亮的大眼睛,有些不相信的問著我。
我搖了搖頭,急得都快哭了出來。
看到我搖頭,榮昕反而淡然的笑了笑,眼中似乎掠過一絲精芒卻又一閃而逝,她勾了勾脣,緩緩說道:“既然你不知情,那應(yīng)該是被人給陷害了?!?
“榮大美女,到現(xiàn)在你還相信她?你是聰明人,應(yīng)該不會看不出來的吧?!币恢辈粣壅f話的雙玲撇了撇那小嘴巴,有些不樂意榮昕的話。
“像她這種白蓮花,裝得下世界都是她的。鄉(xiāng)下來的果然都是賤胚子,還真是不要臉,她媽也肯定不是個好的,不然怎麼生的出這樣的女兒來犯賤呢!”丹鳳眼狠狠地“呸”了一聲,那眼神裡投出的厭惡,幾乎能讓我瞬間窒息死亡。
榮昕沒有再說話,一把扶起了地上的我,輕聲說道:“晴天,有些事你自已看了就清楚了?!?
榮昕打開手機的那一瞬間,我在學(xué)校的論壇上,看到了令我震驚的一幕:
“大一新生向晴天不知廉恥,打著爲了生計的幌子,百元一夜,還聲稱顧北席是她夜情的備胎!”
鮮明的大字深深地刺痛著我的眼,而下面的照片更是讓我啞然。
與不同打了馬賽克男生的曖昧照片,還有一些關(guān)於我的照片,照片上的我袒胸露背,連我自已都差點認不出。最令我震驚的是,我和北席的照片也鮮明的掛在了上面。
我捂著嘴,淚水不停地流出,心中是那麼的委屈。所以那時的北席會在看向我時緊緊皺眉,所以大家會用厭惡的眼光看著我。
那不是我!絕對是別人胡亂編造的,可是,那些照片已經(jīng)征服了所有人,我徹底的徹底的,成爲了所有人眼中的賤人。
“不過晴天,有一句話我得告訴你,蘇韓熙是那種容不得沙子的人,誰要是敢打她身邊人的主意,再好的朋友她也不會放過的?!?
沙子……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