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說，有哪個人是吉小曼這個時候最不想見到的，那個人毫無疑問就是孫炎。
因爲，身爲一個又天真又可愛的女兒家家，她很怕鬼。
而這個時候，孫炎應該已經變成了鬼。
那如果孫炎沒有變成鬼呢？
這簡直比他變成了鬼更可怕！
而現在，孫炎就這樣站在她的門前，露出燦爛而又開心的笑容，衝著她擺了擺手，燦爛而又開心地說：“嗨！！！”吉小曼目瞪口呆地看著他，不知道是不是剛纔洗了澡、受了涼的關係，整個人都是溲涼溲涼的。
爲什麼他沒死？爲什麼他還能站在這裡？
“小曼，我們快去看，”孫炎抓住她的手，拉著她跑，“出事了……有人死掉了！”
吉小曼被他拉著往外奔，心慌意亂：“誰……誰死掉了？”
“我也不知道，剛纔聽他們說的……你放心，反正不是我啦！”
“哦……”你叫我怎麼放心得下來？
他們就這樣一路奔到氣幻境，包括衣薇、滿元甲在內的許多學員都已經到了這裡，看著前方的滿地鮮血，在那裡，幾名神人忙來忙去，一個被炸掉下半身的青年被擡上擔架，緊急送去搶救，也不知能不能救得回來，另外還有殘破的斷肢散落在四處，顯然被炸飛的並不止一個人。
吉小曼甚至看到半個頭顱在地上滾動……他竟然是巴高。
“怎麼回事？”孫炎叫道，“喂喂，發生什麼事了？誰被炸掉了？剛纔那個被擡走的是虞飛龍吧？他的兩隻腿呢？他的腳怎麼沒了？”
衣薇回過頭來，見他拉著吉小曼的手，於是狠狠的瞪了他一眼，然後才嘀咕道：“他的腳還在……至少其中一隻還在。”
孫炎問：“在哪裡？”
衣薇往高處一指：“那個不就是麼？”
孫炎和吉小曼擡起頭來，只見一隻斷腿掛在高處的樹枝上，一名神人正飛上去，將它取下。
“出了什麼事？”孫炎目瞪口呆地擡頭看著，“到底怎麼了？”
旁邊，滿元甲低著頭，小聲說道：“好像是炸彈爆炸，鄔爽和巴高死掉了，虞飛龍被炸成了殘廢，剛纔還活著……”
話還沒說完，一名女學員大概是想到剛纔虞飛龍還“活著”時的樣子，忽的跑開，到遠處嘔吐起來。
“炸彈？”孫炎吃驚地說，“哪來的炸彈？爲什麼會在這裡爆炸？還有……一大早的他們跑到這種地方做什麼？小曼，你知道嗎？你知道他們爲什麼一大早的跑到這裡來嗎？”
吉小曼整個心都是慌的：“我、我怎麼會知道？”
“連你都不知道啊？”孫炎失望地嘆一口氣，“那看來真的是沒人知道了！”
看著滿地的血泊和散亂的殘肢斷體，吉小曼完完全全的呆滯了……
……
***
這一次的考覈，考場是在一個名爲“廣陵”的下位世界，進入這個下位世界的地點，既不是在氣森境，也不是在氣幻境，而是在他們第一次新人選拔時所在的地方。
孫炎牽著吉小曼的手，把她帶到了遣香樓。
“還有一個多小時就要開始了，”孫炎問，“你要不要吃些什麼？”
“我、我……”吉小曼心慌意亂地坐在那裡。明明應該是鄔爽一夥埋下炸彈，把孫炎炸死，爲什麼孫炎活得好好的，反而是鄔爽、巴高被炸成碎肉，虞飛龍不死也殘？
到底出了什麼事？孫炎又知不知道她跟這件事有關？
“一定要吃飽肚子，等下才有力氣取得好成績，”孫炎很認真地看著她，“要不，我幫你點？”
他跑到櫃檯前，幫吉小曼點了兩大盤的糕點，自己也點了一些。
那些侍女們心想，這真是一個貼心的男朋友啊，幫女朋友點了那麼多，自己只要那點。
兩人坐在同一張桌旁，吉小曼食不知味地吃著。
“對了……”孫炎突然開口。
“什、什麼？”吉小曼嚇了一跳。
“早上的那件事，”孫炎看著她，嘆一口氣，“小曼，雖然你說你喜歡我，但是很抱歉，我真的有女朋友了，我不能對不起她。”
“哦……”女生不知道該說什麼，只能繼續咬著糕點。
“雖然我們不能做戀人，但是我們可以做好朋友啊？”孫炎說，“我們是好朋友的，對不對？情愛不成仁義在嘛，對不對？”
“嗯！”吉小曼匆匆地吃完糕點，將盤子推開，想要站起，“我……”
“再吃點吧！”
“我吃飽……”
“小曼，我們是好朋友，對不對？你不會拋下我一個人在這裡吃的，對不對？”孫炎朝櫃檯伸手，叫來服務的侍女，又幫她點了好幾盤，“多吃點，反正不要錢！”
現成的糕點被端了上來，吉小曼只好坐在那裡，繼續吃著。
孫炎卻是吃得很慢，甚至可以說是吃得慢條斯理，一邊小口小口地咬著，居然還一邊看她，彷彿她真的是秀色可餐，看啊看啊就會飽。等女生又吃得差不多的時候，他朝櫃檯伸了伸手……
“我真的飽……”
“你說，鄔爽他們到底是怎麼被炸彈炸掉的呢？”孫炎瞅著她。
吉小曼心中一慌，滯了一滯……她也不知道他們是怎麼死掉的。
“果然還是他們自己作死麼？唉，不作死就不會死，他們怎麼就是不明白呢？”孫炎把凳子移到吉小曼身邊，與她並肩坐著，微側身子，將嘴湊在她的耳朵邊，“小曼……你不會也跟他們一樣作死吧？”
“我、我……”
“還能吃？”
“還……能吃……”
“就是嘛，多吃點，多吃點纔有力氣嘛，真的不要錢，”孫炎一下子幫她點了好幾盤，“慢慢吃，不急，不要作死，對不？還有時間，多吃點……要不我餵你？”
“我……自己來！”吉小曼已經完全不知道送入口中的糕點到底是什麼味道，她的小肚子已經撐得難受，但糕點一下子又端上來好幾盤，如果非要她形容這一刻的感覺，她覺得有一萬隻草泥馬在她的面前跑來跑去，而她卻不得不把它們硬著頭皮吃下去。
雖然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但鄔爽和巴高毫無疑問是被孫炎幹掉的。
不作死就不會死……可她已經作死了，那她現在會死嗎？看著面前一盤又一盤的糕點，她有一種想哭的衝動，卻不得不在，以燦爛得像是六月裡的陽光的笑容看著她的少年的注視下，一口一口的嚥下去。
少年吃完了他自己的小盤子上的早餐，把小盤子推到一邊，在那些侍女的目瞪口呆下，又幫她點了好幾盤，然後單手支在桌上，手掌撐著臉頰，扭頭繼續看著小肚子鼓鼓的女生，很是有趣的樣子。
吉小曼低著腦袋，小口小口地咬著糕點：“你……不吃了麼？”
“嗯，我就不用了，”孫炎說，“我看到你就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