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瑤瓊道：“這個……”

心念快速轉動，道：“這樣一來，那魔頭必定會發現你的存在……”

孫炎道：“但是侯姐姐你說過，在這無相伽藍裡，他就算殺了我也是沒用。因爲這裡並非正常的時間線，他就算在這裡殺了我，在真正的時間線裡，我也還是活著的。”

侯瑤瓊點了點頭：“的確如此！”

“那管它呢，我去試一試！”孫炎從她懷中跳出，落在那八卦爐旁。他深吸一口氣，朝火孔內噴出三昧真火，三昧真火滾滾而入，內頭立時傳來吱吱吱的猴叫聲。

孫炎心想，我看你能撐多久，待要再噴，卻聽崩的一聲，八卦爐炸開，那石猴一身焦黑，沖天而起，負痛亂竄。

“又是你這小子！”一尊金佛突然出現在孫炎身後，大掌朝他一掌拍去。

孫炎早有準備，劍氣一閃，朝另一邊疾掠而去。他如今乃是劍修而非玄修，噴出本命真火，並不會影響他的實力。

出現在他身後的，自然便是化名香象菩薩的九焚紂魔，他早已知道有人進入了他設下的無相伽藍，只不過侯瑤瓊用了顛陰倒陽之術，他雖知有人進來，卻是無法找到他們。雖然如此，他卻並不如何擔心，只因這裡乃是過去與現在的連結點，是對歷史的投影，就算有人進來，也無法改變什麼。

卻沒有想到，孫炎利用“石猴在八卦爐裡被火烤”這一歷史事件，把假火變成真火，直接把石猴烤去了一層皮，也幸好這八卦同樣也只是投影，否則這石猴搞不好真會被烤成飛灰，畢竟此刻，它還未真的盜來齊天大聖的金剛不壞之身。

九焚紂魔怒極跳出。金掌亂拍，孫炎自知不是他的對手，縱身便逃。九焚紂魔在他身後，擊得空間一團團的爆裂。

忽的，周圍砰砰砰砰，到處都在亂響，有若琉璃破碎一般的聲音不斷傳來，整個無相伽藍都在震動。九焚紂魔心中震動，他心知暗中還有一人，正在破壞他從歷史河流中。將“過去”投射過來的無相伽藍，但這人是怎麼做到的？

能夠看穿並破解無相伽藍的，絕不是尋常人。

他大喝一聲，身上驀的散出一層神秘氣息，極大的戾氣，撲天蓋地的捲去。

這是什麼？孫炎臉色微變，此刻的九焚紂魔，似佛非佛，似魔非魔。從他身上散出來的戾氣，帶著斡旋造化的力量，與真龍之力雖不相同，卻又有相似之處。爲什麼在這廝體內。竟然會藏著這樣一股力量？他不知道，但是周圍正被侯姐姐破壞的空間，又在以極快的速度恢復。

九焚紂魔一掌向他抓來，那黑色的。充滿了驚天駭地的駭人殺氣的力量，隨著他這一掌怒卷而來。他心驚膽寒，因爲他知道。只要被這一掌抓實，他馬上就會元神破碎，死在這裡。雖然侯瑤瓊說過，死在這無相伽藍裡，並不會影響真正的歷史，但這一時，這一刻，他卻知道並非如此，他將被這魔頭殺死在這裡。

眼看著，那魔掌便已勢不可擋的死亡之山般，向他壓來，一隻纖手抓住了他的肩頭，縱身一躍，金光一閃，他消失在原地……

眼前的場景突然間變換，孫炎驀的回過神來，看向周圍，此時此刻，他竟已回到了龜山。

看向面前，侯瑤瓊立在那裡，彩綾飄飄。

他道：“姐姐，剛纔發生了什麼事？”

侯瑤瓊拉著他，來到崖邊，看著遠處的歷史長河，舒了口氣：“剛纔實是好險，想不到那廝竟然擁有類似於真龍之力的、斡旋造化的力量，幸好我及時把你從‘無相伽藍’里拉了出來，拉回遊離於時間之外的龜山，否則後果不堪設想。我現在明白了，此人之所以能夠佛魔兼修的原因，佛修空，魔修無，佛魔兼修本是空無，但他的斡旋造化之力，卻可以化空爲色，變無成有。”

孫炎這才明白過來，佛魔兼修是不可行的，但這種“不可行”並沒有將“斡旋造化”這種力量計算在內，只因“斡旋造化”並非人類自身可以修出的力量。而正如侯瑤瓊所說，“無相伽藍”乃是佛魔雙修之神通，它本身無可憑倚，自是鏡中之花，水中之月，但若是將它構架在“斡旋造化”之上，那就變得完全不同。

侯瑤瓊一開始，以爲他再怎麼搞亂都不會有危險，是因爲，她的確是沒有想到“斡旋造化”這樣一種可能性。

孫炎道：“但是他，哪來的斡旋造化之力？”他變成“孫小炎”時，的確是可以使用斡旋造化的力量，但這種力量可是來自於上古真龍，真龍只有一條。

侯瑤瓊輕嘆一聲：“我已經知道他是誰了！若不是他剛纔爲了阻止‘無相伽藍’崩壞，強行施展地祖神力，我也認不出他來。”

孫炎道：“他到底是誰？”

侯瑤瓊道：“清風！”

孫炎疑惑的道：“清風？”這種在道門裡，走到路上都可以撞死幾個的常見得不能再常見的道名？

侯瑤瓊道：“當年，五莊觀觀主鎮元子身邊有兩個徒弟，這兩個徒弟，一個喚作清風，一個喚作明月。他們名爲鎮元子的弟子，其實等同於他的化身，各自擁有鎮元子的一部分地祖神力。”

孫炎道：“鎮元子……他就是姐姐你當年追殺的那個大魔頭？”

“不錯，就是他，”侯瑤瓊道，“‘地祖’與‘真龍’一般，原本都是某類更高的存在，用來控制和奴役人類的代言人，只不過‘真龍’是上一劫的，‘地祖’是這一劫的……唔，或者說，‘真龍’是上上劫的，‘地祖’是上一劫的。只因，每三萬三千年，便有一大劫，你所在的時間點的一百年前，便是天地大劫的時間點，神魔大戰就是因天地大劫而引發，身爲‘地祖’的鎮元子，乃是其幕後推手。”

孫炎看著她，等她繼續說下去。人蔘果原本就是鎮元子所煉之仙果，既然人蔘果有問題，鎮元子自然有問題，這是可想而知的事，並不如何出人意料。只是，九焚紂魔竟然會是鎮元子的徒弟“清風”，這卻實在是讓人意想不到。

侯瑤瓊道：“在前一劫中，真龍壓迫世人，禍害蒼生，並以天地大劫，將好不容易發生出來的‘三千世界’打回原形。而在上一劫裡，情況卻開始發生變化，人類之中有三人，分別掌握了顛陰倒陽、移星換斗、迴天返日的力量，這三種力量的任何一種，都比不上天罡三十六法中排名第一的‘斡旋造化’，如果說斡旋造化是天，這三種力量就只是被‘天’統治和壓迫的‘人’，但三種力量加在一起，卻可以做到人定勝天。正是靠著這三種力量，那三個道人分別成就金丹大道，聯手斬殺了真龍，將真龍分作九塊，其後又創立了道門。這三人，便是道門之祖，後人將他們喚作‘三清’。”

侯瑤瓊繼續道：“鎮元子乃是繼真龍之後，代表那無上意志壓迫和殘害人類的混元神族的代言人，因爲某種原因，如今，所有的混元神族都被擋在了‘門’外，無法進來，唯有在三萬三千年一次的天地大劫中，他們的力量才能夠滲透進來，壓迫人類，其它時侯，都只能通過代言人，來統治和壓迫三千世界裡的所有生靈。在前一劫中，真龍呼風喚雨，無人能敵，一切蒼生都生活在它的淫威之下，但自人類崛起，開始掌握顛陰倒陽、移星換斗、迴天返日這三種強大力量，並斬殺掉真龍後，三千世界的走向，跟過去的任何一劫都變得不同，尤其是天庭出現後，分子天醜地，創神鬼二道，天條覆蓋三千世界。所謂天庭、天條，執掌這些的首先是人。門外的力量，進一步被天條所擋，而作爲這一劫中的混元神族代言人的鎮元子，只能隱藏在道門，伺機破壞天條，並通過人蔘果，暗中控制了不知多少的仙神，他在仙界名氣極大，號稱地仙之祖，幾乎與人人交好，連大聖都與他是結拜兄弟，若不是他自己露出馬腳，只怕誰也想不到，他竟然會是整個人類的敵人。”

孫炎道：“他既然藏得這麼久、這麼深，又怎會露出馬腳？”

侯瑤瓊道：“這個卻是純屬意外。當年，楊柳觀音騙取衆仙財寶，逃出仙界，天界衆仙氣極敗壞，但卻無人知道，楊柳觀音逃出仙界，其實是帶著使命的。玉帝和佛祖推算出天地大劫，即將再次出現，要想擋住這場天地大劫，唯一的辦法，就是‘三教鼎立’，讓佛道並談之後的天條再一次升級。楊柳觀音逃出仙界，其實便是爲了混入魔道，執行與‘三教鼎立’相關的計劃。你想，她以觀音之尊，若不是做出這種席捲衆仙之寶，攜寶潛逃，被漫天仙佛追殺之事，就這般進入魔界，那些魔頭如何肯信她？她以觀音之尊，帶著衆多仙家之寶逃入魔界，這對魔道來說，自是大振人心事之，當時的魔界之主大聞魔尊，更是親自相迎，送了她一個魔星，封她爲正明魔母。”

孫炎道：“原來是這個樣子？”這麼看來，那第六代觀音，倒還真的是忍辱負重。

侯瑤瓊道：“當然，玉帝也早已跟她說好，只要她完成了‘三教鼎立’的計劃，被她帶走的那些寶貝就全都歸她所有，若非如此，她只怕也不肯去冒這個險。”

呃！原來不是忍辱負重，是要錢不要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