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待蘇小輕開口說什麼，整個公司大廳裡已經漸漸趨於安靜。那些掛著電話的都把電話掐斷，忙工作的也不再盯著電腦屏幕，就連在過道里匆匆來去的都站在原地不動。

所有人都面朝著蘇小輕，慢慢的有人開始鼓掌，掌聲堅定激烈，很快連成一片，勢如雷鳴。

蘇小輕沒有任何動作，她很平靜地接受了這些掌聲，安靜地等待大家鼓掌結束。

掌聲卻像是不會停息一樣，一直持續著。

這一幕讓蘇亦凡如此震撼，他努力去觀察那些員工每個人臉上的表情，發現每個人的神情都如此專注，彷彿對蘇小輕表達敬意是他們現在唯一想做的事。

掌聲持續了幾分鐘之久，甚至有人吹了口哨。這裡的員工大多是美國人，他們表達情緒的方式比中國人更加熱烈奔放。

最後還是蘇小輕微微擡手，做了個向下壓的動作，掌聲才慢慢停息。

在大家都平靜下來之後，蘇小輕對著整個這一層樓的人們微微躬身，用英語說道：“感謝大家的辛勤工作，謝謝你們。”

員工們更加激動了，有歡呼有吹口哨的，一時間整個公司像被一個巨大的派對佔領了一樣，熱鬧非凡。

蘇小輕不再說話，微笑地看著這些人。這些員工在歡呼之後很快開始回到自己的工作崗位，就像剛纔那一切從未發生過一樣。

蘇亦凡偷偷看了一眼蘇小輕背後站著的伊嵐，這個女助理一臉從容，就像是剛纔那一切都發生得理所當然一樣。

甚至連歐拉看蘇小輕的眼神中都充滿了敬佩。

這一刻蘇亦凡忽然意識到，自己以前真的是不瞭解蘇小輕了。

順著員工通道穿過大廳，在裡面蘇亦凡終於看到了屬於蘇小輕的辦公室。在那些有著各種職能的辦公室當中，寫著“Su”字樣的的銘牌格外醒目。

辦公室裡被保持得一塵不染，風格簡潔，只有書架、辦公桌和一張不大的沙發。在乳白色的弧形書架上擺滿了各種文藝小說，看上去更像是一個文藝少女的住所而不是一間公司的老闆辦公室。

沙發旁邊有一個小型的木臺，上面擺了蘇亦凡從未見過造型的筆記本電腦。銀白的電腦大小差不多是13寸左右，與蘇亦凡的那臺air相仿，但明顯厚度更加輕薄。

蘇亦凡實在不敢相信，目前世界上還有什麼廠商能把電腦做得比蘋果更薄。

回到辦公室的蘇小輕臉上充滿了一個決策者的氣度，和平時那個輕鬆甚至有些活潑的她完全不同。

送蘇小輕到了辦公室之後，伊嵐和歐拉都離開了，只留下蘇亦凡和蘇小輕在辦公室裡。

蘇小輕隨手拿起辦公桌上的遙控器按了一下，背後的百葉窗簾緩緩流動，把整個空間外的光線遮住。

隨著蘇小輕按動遙控器，蘇亦凡驚訝地發現辦公室的玻璃窗竟然也在慢慢變黑，最終變成了完全遮光的狀態。

沒有任何視線能透進這間辦公室，蘇小輕周圍的燈光慢慢點亮，蘇亦凡擡頭看了一眼，立刻被嚇得不行。

那些燈居然都是懸浮在空中，每一盞燈都在被球狀的玻璃泡包著，就像遊戲中的魔法球一樣。

蘇亦凡覺得太不可思議了，這是怎麼做到的？

輕鬆的笑容又回到蘇小輕的臉上，她指著蘇亦凡身邊的那臺筆記本電腦道：“看看那臺電腦，送給你的。”

“輕姐，你已經送過我一臺了。”

蘇亦凡雖然這麼說，還是把筆記本電腦打開，雙眼卻一直盯著慢慢懸浮在空中的那幾盞燈。

蘇小輕笑了笑，指著那幾盞燈說道：“你覺得牛頓如果看到這個，是不是就不會發現萬有引力定律了？”

聽到蘇小輕一貫的輕鬆口氣，蘇亦凡覺得自己沒剛纔那麼驚訝了，低頭去看筆記本電腦。

鍵盤的材質蘇亦凡幾乎從未見過，上手觸感異常輕靈。

蘇亦凡按下電源鍵，屏幕的亮度讓蘇亦凡覺得自己以前看過的筆記本電腦都像毛玻璃。

然後蘇亦凡驚訝地發現，就在他低頭注視電腦的幾秒鐘後，系統已經進入到Windows中。

“這麼快？”

蘇亦凡吃驚，就算是以全固態硬盤爲基礎的air，好像也需要更長時間才能進入蘋果系統。

蘇小輕點點頭：“這是還在試驗階段的固態硬盤，你看看容量。”

蘇亦凡照著吩咐點了一下桌面上的“計算機”項，然後他覺得自己被嚇到了。

在硬盤分區下面的數字是……蘇亦凡數了一下，是六位沒錯。

“200T的全固態硬盤？”

蘇亦凡覺得的自己的世界觀小小崩潰了一下，他算是比較專業的電子宅，對各種硬件的指標再熟悉不過。全固態硬盤現在對於大多數用戶來說還只是概念中的東西，一塊30G左右的全固態硬盤要一千多美元，貴過一整臺電腦。

這臺電腦上有200T的全固態硬盤，這是什麼概念？

蘇小輕彷彿早就料到了蘇亦凡的震驚，指著電腦屏幕說：“我現在是這種硬盤和屏幕的材料供應商。全世界範圍內想要大規模降低材料成本，都要來找我。”

蘇亦凡腦海中閃過了一個名次，他只是隱約在什麼地方說過，應該是在那種科普類的節目說明上。

蘇小輕並不打算搞神秘主義，飛快地揭曉答案：“聽說過石墨烯嗎？”

蘇亦凡這次連震驚都懶得震驚了，他呆呆地望著被燈光映出笑臉的蘇小輕，用了很久才消化掉這句話所代表的真正含義。

蘇小輕笑了笑，站起來走向蘇亦凡。

“這個技術已經有雛形了，很多國家都在研究。不過我提供的數量最多，成本最低，所以我現在是世界上最大的石墨烯材料供應商。”

…………

…………

蘇亦凡很是努力了一番，纔算慢慢從不斷震驚的狀態中擺脫出來。

蘇小輕正站在一盞浮燈下，用手指輕輕敲打漂浮的玻璃球。蘇亦凡低頭又看了一眼那臺筆記本電腦，這才輕聲問道：“輕姐，你的公司，就是賣這種東西？”

蘇小輕把玻璃球抓在手中，又鬆開道：“主要的業務是這方面，還有一些其他的業務，我會慢慢都說給你聽的。”

蘇亦凡想的卻不是這些，他有些感慨地問道：“輕姐你的壓力一定很大吧？肯定有無數廠商想要超越你，想要跟你競爭。”

蘇亦凡能最先想到的是自己的壓力，這讓蘇小輕覺得心頭一暖。少女用手指推了一下玻璃球，讓它飄向屋頂。

“這方面你倒是不用擔心，我擁有最核心的競爭力。石墨烯雖然並不是我發現並提煉的，但我有世界上最廉價的製備石墨烯專利。無論他們怎麼革新技術，只要成本和產量還被限制住，就還是要用我的產品。”

“石墨烯的用途很多，它幾乎算是可以改變整個時代的新材料。”蘇小輕繼續說道，“物理學上的特性咱們就不用說了，現在各國政府對它的需求都很大。有了大量石墨烯之後，太空梯這種以前設想過的東西就真的能造出來了。”

蘇亦凡聽了忍不住一陣心潮澎湃：“太空梯？！”

蘇小輕笑笑：“你別激動，其實這一切都還是爲經濟服務的。比如太空梯可以成爲新的經濟增長點，因爲伴隨它的出現一定會有更多建設需求，這也是解決經濟危機的一條路。”

“會那麼快就開始建造嗎？”蘇亦凡在科幻小說裡不止一次讀到過這種東西，“我記得從七十年代開始就有人在構想。”

“在以前的材料和人力物力上來看，的確有些難度。”蘇小輕說，“以現在的材料爲基礎進行的話，應該會容易很多。不過大家都還在觀望，每個國家對太空梯的設計理念都不一樣。”

蘇亦凡一下子就明白了蘇小輕爲什麼會那麼篤定任何人也動搖不了她，甚至敢於跟有背景的人士叫板。

對於一些國家而言，蘇小輕的存在比那些政府官員都重要得多。

果然是掌握了科技，就等於掌握了這個世界。

對於蘇小輕來說，不管是想要社會關係，還是想獲得財富都太容易了。

蘇亦凡感慨一番，腦海中又想起當初與蘇小輕談到她事業時的問題。

“輕姐，新材料的出現肯定會破壞一些舊有產業結構吧？照這麼想的話，對你有敵意的公司就太多了。”

“那也是沒有辦法的事。”蘇小輕嘆了口氣，“你在這個世界上想要站起來，對其他人來說肯定是礙眼的。”

“石墨烯可以作爲新能源存在嗎？”

蘇亦凡不免想起一些關於石油經濟崩潰的幻想故事，在那些故事裡石油大亨們總會想盡辦法扼殺新能源的出現。

“它只是新能源不可缺少的一部分，比如降低損耗，提高傳輸效率，還有製作更優質的容器等。”蘇小輕解釋道，“石墨烯並不能取代新能源，新能源要另外想辦法。”

蘇亦凡似懂非懂地點點頭，又低頭看了看筆記本電腦：“輕姐，這電腦我不能要。”

“爲什麼？”

“這東西對我來說，用處其實並不大，除了存儲空間更大速度更快之外……”蘇亦凡很謹慎地替蘇小輕想著各種顧慮，“這上面的好多技術都還沒有開始商用吧？給我用的話，萬一泄露了商業機密就不好了。”

蘇小輕認真地看著蘇亦凡，忽然答非所問地說道：“你怎麼總是這麼願意爲別人著想呢？”

蘇亦凡撓撓頭，顯得很不好意思。

“我也不知道……反正我就是覺得，做人不能帶給別人太多困擾吧。”

蘇小輕若有所思地點點頭，她看著眼前的少年，覺得自己的心依然是溫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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