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冰冰驚訝地望著蘇亦凡，她覺得好像有什麼事在這個人身上發(fā)生過。

在蘇亦凡的表情裡，有一種“雖然不是很清楚，但感覺好像是很厲害樣子”的味道。

蘇亦凡又一次跟楊冰冰並肩下了樓，讓曾經(jīng)認(rèn)爲(wèi)楊冰冰討厭男生的許多男生心中生出了一股想要找她搭訕的衝動。

楊冰冰自然能感覺到背後一些目光的變化，她對此倒是沒什麼在意，流言蜚語在這個校園裡出現(xiàn)過太多，對她來說不過都是曇花一現(xiàn)。

真正的自我體現(xiàn)在自己人生每一刻的決定裡，對這一點楊冰冰從不懷疑。

蘇亦凡看著與自己並肩的楊冰冰，也感覺到她和往日的細(xì)微不同。

屬於那種不可言傳的不同。

走下樓梯，楊冰冰纔打破沉默：“有事找我？”

蘇亦凡聽了覺得微微不好意思：“沒事就不能找你嗎？”

太熟悉的對話，楊冰冰聽了微微一笑，沒說什麼。蘇亦凡卻在心裡覺得自己的確應(yīng)該反省，每次都是有事纔來找楊冰冰。

見蘇亦凡發(fā)呆，楊冰冰又笑了笑：“其實沒什麼，我每次找你也都是有事。”

蘇亦凡看著站在自己身邊的女孩子，在心裡默默地想，其實他也很想沒什麼事就來找楊冰冰。

蘇亦凡很喜歡跟楊冰冰在一起的感覺，如果說程水馨是一首讓人歡欣鼓舞的歌，那麼楊冰冰就是一段讓人心情愉悅的治癒系輕音樂。

經(jīng)過蘇小輕的點醒，蘇亦凡先在見到楊冰冰就會想起那天晚上她在自己家的一幕。那天晚上楊冰冰穿著蘇亦凡熟悉的睡衣，露出一截雪白足踝和小腿，胸口微敞出半邊鎖骨。儘管楊冰冰把身體包裹得很嚴(yán)實，仍讓蘇亦凡不敢直視。

就算不直視蘇亦凡也知道，那些都是最美好的風(fēng)景。

兩人並肩走在操場跑道旁的小路上，蘇亦凡壓抑住心頭的微顫，低聲說道：“其實我還真是有事要找你。”

“跟我你就不用客氣了。”楊冰冰說，“我能做到的一定盡力。”

蘇亦凡講了一遍自己遇到的裝飾問題，楊冰冰笑著反問道：“你是我們班的競爭對手，你讓我?guī)湍阍O(shè)計？”

仔細(xì)想了想，蘇亦凡也覺得自己挺過分，不好意思地?fù)项^道：“聽起來好像是這麼回事……”

楊冰冰開心地笑了：“不過你剛纔既然說了我不能拒絕你，那我就不會拒絕你。”

這只是平常的一個上午，操場上走著無數(shù)的同學(xué)，每個人臉上的表情都不相同。日常的課間休息裡，陽光照在草坪上，蘇亦凡忽然覺得自己的心被什麼東西擊中了一樣。

只是輕輕的一句話，熟悉楊冰冰的蘇亦凡卻知道這是比什麼都重的承諾。

不等蘇亦凡回過神，楊冰冰已經(jīng)做出了決定：“我去了解一下其他班的設(shè)計，後天給你結(jié)果。”

這種爽利好像又回到了日常楊冰冰的節(jié)奏上，蘇亦凡感激地點點頭：“謝謝，那就拜託你了。”

楊冰冰笑著說：“不過我也有要求，可以嗎？”

蘇亦凡一點都不猶豫：“你說。”

“我也好奇你的捐贈品。”楊冰冰說，“還有，我想去醫(yī)院看陸瑪。你覺得我應(yīng)該去嗎？”

蘇亦凡知道這是少女心中的正義感又氾濫了，雖然很曾經(jīng)對陸瑪很憤怒，現(xiàn)在冷靜下來之後大概還是會覺得自己稍過分。

“去做什麼？”蘇亦凡問。

楊冰冰認(rèn)真想了想說：“我想告訴他，我真的對他毫無興趣，順便對他道個歉。”

這是一種非常可愛的想法，但蘇亦凡一點都不覺得楊冰冰幼稚可笑。

這種時候的楊冰冰，反倒比她殺氣騰騰的時候更動人。

“什麼時候去，我陪你。”

“我還沒想好。”楊冰冰說，“要不要帶點水果？”

“美得他！”這件事上蘇亦凡可沒繼續(xù)支持楊冰冰，“不再打一頓就不錯了。”

“那就太過分了吧？”楊冰冰大多數(shù)時候還是比較溫和的。

“那就聽你的，儘量不動手。”蘇亦凡現(xiàn)在覺得自己體內(nèi)的暴力因子比以前多了不少，總是躍躍欲試。

其實內(nèi)心深處蘇亦凡覺得陸瑪很可憐。只要不是傻子都能想得到陸瑪這次倒黴跟自己有關(guān)，自己也對洪楠承認(rèn)了。現(xiàn)在還要跑到醫(yī)院去耀武揚(yáng)威一番，陸瑪看見自己估計得被氣進(jìn)重癥監(jiān)護(hù)室吧？

課間的十分鐘對於兩人來說太短暫，只是匆匆?guī)拙湓捑鸵呀?jīng)過去。蘇亦凡與楊冰冰分開走回各自教室，他想起楊冰冰剛纔對自己的那句承諾，心中又是感到一陣溫潤。

程水馨花了一天的課餘時間整理出一份表格給蘇亦凡覈對，心疼地對蘇亦凡說：“我這個月的流量已經(jīng)超標(biāo)了。”

蘇亦凡不好意思地?fù)项^，並毫不客氣地拷走了表格文件。

“我給你定製個更好一點的上網(wǎng)套餐吧？”

“纔不用。”程水馨非常利落地拒絕了蘇亦凡的好意，“你之前給我的報酬我還一分沒花呢。”

蘇亦凡說：“這是工作需要，應(yīng)該是我給你報銷。”

程水馨說：“我還沒談工資呢，到時候一起算。”

兩人的爭執(zhí)總是以程水馨勝利告終。蘇亦凡只能低頭在筆記本上打開程水馨畫出的表格，看每個程序員的資料和報價，在附註裡則有程水馨的短評。

在文字上程水馨無疑是小清新的，也是犀利的。這兩者並不衝突，就像很多女孩子喜歡的張愛玲一樣。沒有了平時語言上的僞裝，程水馨的評語顯得非常刻薄，又恰恰符合了一個老闆對員工的那種挑剔心理。蘇亦凡一路看下去，發(fā)現(xiàn)程水馨對俄羅斯的程序員評價明顯都不太高。

“爲(wèi)什麼對毛子的評價都這麼低？”蘇亦凡在工作問題上一點都不扭捏，直接問道。

程水馨指了指那幾個名字：“這些俄羅斯人太喜歡酗酒了，經(jīng)常玩失蹤耽誤工作。我在一些國外論壇上看過僱主對他們的抱怨，就在附註裡提醒你一下咯。”

蘇亦凡點頭，又看以色列的和菲律賓的，然後還有東歐一些國家的。五位數(shù)以上的美元薪酬對於這些人來說有足夠的吸引力，讓他們寫出一封看起來誠懇的自薦信。

看到整個列表的最末尾，蘇亦凡看到了一個華裔的名字。

“jiantao?wang？”蘇亦凡試著讀了一下，“王建濤？”

程水馨在練習(xí)本上寫下了“王健滔”三個字：“王健滔，他也去那個懸賞網(wǎng)站，是在臨海市工作的一個程序員。”

臨海市距離濱海市大約兩百多公里，車程距離不算遠(yuǎn)，臨海市因爲(wèi)不凍港的緣故受日韓企業(yè)影響更深，有著更多爲(wèi)外包而生的小型公司。王健滔所在的英偉國際有限公司聽上去就像是顯卡大廠英偉達(dá)的山寨公司一樣，實際上是個做各種外包軟件的小公司。因爲(wèi)之前做了不少塞班系統(tǒng)下的手機(jī)遊戲，王健滔對於手遊的瞭解程度明顯要高於那些酗酒的毛子程序員。

見蘇亦凡的目光停留在王健滔的名字上面，程水馨在旁邊問道：“要不要打個電話聯(lián)繫一下？”

蘇亦凡想了想，點點頭：“好。”

“那個人會相信咱們嗎？”程水馨問，“咱們看上去不像是能付得起美金的人。”

“可以給他人民幣。”蘇亦凡說，“美金一直貶值，兌換還有損失，我看他也未必想要。”

程水馨笑道：“啊，一下子決定十幾萬或幾十萬人民幣的去向真讓人興奮。不如我們只用電話和郵件聯(lián)繫他保持神秘感？”

蘇亦凡合上筆記本：“如果出差去見他的話，給補(bǔ)助行不行？”

程水馨甩了甩頭髮說：“好啊，我要吃哈根達(dá)斯。”

“讓你吃到肚子疼。”蘇亦凡一臉土豪狀。

看著這樣的蘇亦凡，程水馨忽然有些感慨。這兩個多月來蘇亦凡表現(xiàn)得越來越像一個成年人，越來越成熟穩(wěn)重。也就是剛纔這一瞬間，她才覺得眼前這個男生其實也還是個小孩。

中午的時候程水馨電話聯(lián)繫了王健滔，約定了週末見面。那邊對非工作日見面表示贊同，知道王健滔畢竟是揹著公司出私活。程水馨的甜美嗓音和得體措辭讓王健滔恨不得多跟這邊說兩句，但程水馨還是很痛快地掛斷了電話。

來自於男性的欣賞目光，她已經(jīng)看得太多太多乃至於膩煩了。

按照蘇亦凡自己的計劃，今天晚上本來是要去聽張瑤的歌曲小樣，程水馨陪同。但考慮到自己最近實在是太不像話，已經(jīng)連續(xù)一週多沒回家吃完飯了，蘇亦凡決定回家當(dāng)乖乖寶。

做了決定的蘇亦凡正要離開學(xué)校，卻看到校門口有人等著自己。

蘇小輕的車就在門口，旁邊還站著跟蘇小輕談笑風(fēng)生的楊冰冰。

“輕姐……”蘇亦凡現(xiàn)在看到蘇小輕有點臉紅，昨天晚上的談話他還在時不時回味，偶爾也回味蘇小輕踢在自己大腿上那一腳。蘇小輕的腿美麗而纖長，繃直了足弓的模樣無論哪個男人看到都會心動萬分。哪怕是蘇亦凡已經(jīng)習(xí)慣了與蘇小輕的一些肢體接觸，偶爾被這麼刺激一下還是覺得內(nèi)心不停地震盪。

蘇小輕見蘇亦凡出來，笑著拉開車門：“我跟叔叔打過招呼了，晚上去你家裡吃飯。”

楊冰冰也很自然地坐到後座上：“晚上要跟你討論設(shè)計圖，去蹭個飯可以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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