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大火撲滅之後,根本就沒有找到李強的蹤跡!就算是遇害了,也得有個屍體吧!如果他僥倖逃離了,也不會消失不見啊!可是直到夏至被關進精神病院,他都沒有查到李強的蹤跡。
他沒有回家,也沒有回學校,沒有任何人有他的消息,他就像是憑空消失了一樣,再也沒有出現過。
簡單的詢問了幾個細節作爲鋪墊,然後,陳宏問了一個在他看來最爲關鍵的問題:“那個開花店的女孩爲什麼不存在?”
聽到這個問題,夏至整個人都變得激動起來。
“朱青鸞自己開了一個花店,一個人經營著,那天晚上,她突然打電話讓我過去,當時我就覺得一定是出事了,可是我和卡夫跑過去之後,店裡面一個人都沒有,我打電話報警了,可是後來竟然說朱青鸞的父母都在國外,她沒有錢開這麼一個花店!”
陳宏沉思了一會兒,問道:“是不是隻要證明了她確實是花店的店主,你就可以擺脫精神病的控訴了?”
夏至長長的嘆了一口氣:“如果只是這樣就好了,其實當時我們已經找到了朱青鸞在店裡出現過的證據,但是張婷一口咬定她是店主,只是有個姑娘來過店裡喝了一杯茶。而且,我懷疑給我做檢車的心理醫生是他們的人,他不僅說我精神上有異常,還說我有暴力傾向,這分明是污衊!”
“心理醫生?是誰?”陳宏問出這一句話不過是碰碰運氣,這個城市裡的心理醫生實在是太多了,他碰巧知道的機率實在是太低了。
“李新華。”雖然只見了一次面,聽過他自我介紹了一次,但是對於這個害自己被關到這個精神病院的罪魁禍首,夏至是無論如何都不會忘記的。
“誰?”陳宏聽到了熟悉的名字,明顯情緒有些激動,他猛地站起身子,難以置信的再次問道。
“李新華。”
得到了夏至的確認之後,陳宏才緩緩坐下,他萬萬沒有想到會是他。
李新華和他在同一所大學任教,也是一名心理學教授,準確的說,是心理學副教授,並不是什麼心理醫生。之前的那個大人物,就是他介紹來找自己的。
難道說,其實他當時已經知道了後來會有這樣的後果?陳宏本來已經萬念俱灰,不再去想出去的事情,打算安安穩穩的在精神病院裡度過自己的一生。
可是現在,他卻動搖了,如果他當時的事情不是一個意外,而是有人刻意爲之,他還要這樣認命,坐以待斃嗎?
那個大人物他確實惹不起,可是難道就看著這幫推波助瀾的小人繼續猖狂下去?
陳宏仔細的想了一下夏至經歷的事情,可是他怎麼想都想不通這到底是怎麼回事,這些事情一環扣一環,絕對不是一個人可以完成的案件,他想了一下,對夏至說道:“你這些事情太過複雜,失蹤了這麼多人,難保不會有人遇害,我介紹一個朋友給你認識,如果你真的有機會,去303房間找趙三哥,他能幫助你。”
夏至認真的記住了這個名字,現在他已經是孤身奮戰了,這個人可能將是他新的戰友。在這個時候,他是任何希望都不會放過的。
“謝謝你。”對於這個幫助了自己的陌生人,夏至是發自內心的感謝,他現在需要的不僅僅是一個可以幫助自己的人,更是一個可以傾聽自己傾訴的人,如果再沒有人肯定他的經歷,連他自己都要質疑自己是不是精神病了。
“夏至,我給你一個建議,放輕鬆,不要繃得太緊了,不然別人還沒有先對你做什麼,你自己就先會被自己壓垮。”陳宏看著夏至,推心置腹的說道。
也許,夏至會是幫助自己討回公道的人,無論如何,他要堅持下去……
“我也知道,可是有些事情說起來容易,做起來就不那麼容易了……”夏至苦笑了一下。
他何嘗不知道自己繼續這樣焦躁下去不是個辦法,自從進了精神病院,他連一個安穩覺都沒有睡過,每天都在噩夢中醒來。
可是他有什麼辦法?秦萌萌已經失蹤了那麼久,一點消息也沒有,如果連他都不去救她,她還有什麼希望?再在這個精神病院呆一段兒,十個秦萌萌也死的透透的了。
夏至現在只有一個願望,就是趕緊從這裡出去,哪怕被那個張婷抓起來,也能知道到底那些人都去了哪裡。他現在寧願和秦萌萌一起等死,也不願意再這樣活下去了……
“夏至,你現在不僅僅害怕藍玫瑰,同時害怕失去,不敢面對現實。生活中有得就有失,你要面對現實,安心待在精神病院,等你穩定下來之後自然能出去。”陳宏苦口婆心的勸解道。
他在精神病院已經呆了很長時間,見過太多自稱不是精神病,想要出去的人。可是這個地方進來容易,想出去卻不是那麼簡單。
而且精神病院似乎有一個約定俗成的規矩,越是說自己不是精神病的,越被嚴格看管,什麼時候能夠認識到自己精神確實不正常了,纔開始有了出去的希望。
陳宏就那麼默默旁觀著這個精神病院裡的人進進出出,以他的專業眼光來看,這裡確實有一部分人是真的有精神方面的問題,不得不入院治療,但是,更多的人卻是因爲各種各樣的原因被帶到這裡來的。
而夏至,就屬於後者。他一定是已經觸摸到了對方的脈絡,才被送到這裡。可是他有些弄不明白,爲什麼不乾脆也殺了他,或者也讓他消失掉呢?
難道只是爲了有人可以爲這一連串的事件背一個黑鍋?
“我知道,可是……”夏至也想要安穩下來,可是他內心焦躁,實在沒有辦法冷靜。
看到他這個樣子,陳宏緩緩講述了一個他曾經的病友的故事,這個人之前就住夏至這張牀。
第一次看到小東的時候,他滿身的灰塵,風塵僕僕的,臉上灰撲撲的,簡直看不出五官的樣子。
當時,夏至剛剛被關到這裡不久,多次試圖跟醫生解釋自己不是神經病,他甚至想了很多辦法證實自己的精神正常。
夏至用了自己的專業知識,寫出了一大堆測試病人是否康復的測試題,然後自己一道一道的回答出來,給主管醫生看。
他以爲這樣就可以證明自己,就可以離開這個鬼地方,迴歸到自己正常的生活裡面去。可是沒想到的是,那個主管醫生只是拿過那張寫滿陳宏希望和心血的試題,簡單的瞄了一眼,然後就隨手扔到了一邊。
“果然不愧是教授啊,真是一個高質量的精神病人。”主管醫生充滿諷刺的說道。隨後交代護士要對陳宏嚴加看管,最好再注射一次鎮定劑和麻醉針。
“要注意啊,說不定會試圖逃出去。”
醫生離開之前,對護士反覆交代道。而那個護士,似乎對加大了她工作量的陳宏十分不滿,打鎮定劑的時候足足紮了三次才把藥打進去。
陳宏掙扎著,抗議著,他不想打這個東西,他太知道鎮定劑的副作用。這種東西長期注射,會讓人越來越遲鈍,時常陷入恍惚之中。
就算是真的精神病人,在治療的時候也是不能大量使用鎮定劑的,這是在病人發狂或情緒激動的時候纔可以少量使用的藥劑。
可是他是正常的!他並沒有發狂,也沒有暴力行爲,甚至沒有情緒激動!
“你們沒有權利這樣對我!我不是精神病!”陳宏一邊大聲抗議,一邊試圖逃離。可是很快,他就被幾個五大三粗的護工緊緊的按住,隨後被注射了大量的鎮定劑。
注射完畢之後,他的頭腦越來越昏沉,漸漸的陷入昏迷。而在昏迷之前,他明明看到了護士一臉的厭煩:“真是的,老老實實的不好麼,敬酒不吃吃罰酒。”
在陳宏心裡,護士是可愛的白衣天使,是聖潔善良的存在,可是那個護士顛覆了他的認知。在之後的幾天,他經常會在噩夢中驚醒,夢中的那個護士,每次都拿著一個巨大的針管,充滿猙獰的向他走來。
爲了不再受到這樣非人的折磨。陳宏漸漸學聰明瞭,他不再主動去找醫生,如果有什麼檢查或者治療,他也漸漸的配合。
時間長了,監督他吃藥的人漸漸開始鬆懈,陳宏就偷偷的把藥撒掉一點。後來,護士索性把藥放下就走,他也就再也沒有把藥吃進去了。
他偷偷打聽到,是有人交代了醫院,一定不能讓他離開。陳宏苦笑了一下,心裡已經明白了大概是怎麼回事,不外乎是知道了一些不該知道的秘密……
後來他索性把精神病院的生活當做是度假,反正有人管吃有人管穿,還不用工作……
他就是在這個時候見到的小東,那個在礦上打工,得了塵肺,想要上訪的民工。
小東是在去火車站的途中被截獲的,那羣人什麼都沒有跟他說,直接拽著他上了麪包車,然後一路就來到了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