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兩名警察換了位置,剛剛坐好,如果我要動手的話,現在還是機會,但我一猶豫之間,副駕駛座那個警察醒過來了。他伸個懶腰,說:“等等,我也尿一個。”另兩人齊齊笑了下,閒聊幾句。這麼一來,坐我右邊的警察也跟著醒了。
我還能怎樣?唯有裝昏迷。
車子裡吵了一會兒,無非就是談論這次抓我的事件。我心裡揣測著,約莫過了大半個小時吧,車內重歸安靜。我悄悄地睜開眼睛來,看見車頭顯示的時間是凌晨六點多鐘,只有之前開車的警察在睡覺,而且路上的車輛多了些,不是動手的好時機。
我有些後悔了,不過沒辦法,只能暗暗焦急。還好,幸運的是,原來方靜寺處於很偏僻的地方。我感覺到汽車漸漸顛簸起來,四個警察都在出聲埋怨。
開車的人說:“草,這世上居然還有這種道路。”
副駕駛那人說:“就是嘛,全國農村都搞了硬地化,就這裡還山高路遠的……小心,有窩!”
汽車猛地搖晃了一下,坐我右邊的人說:“人家是高僧,當然住在山上。”
坐我左邊那人說:“我真要罵娘了,輪到我睡覺就這樣的路,怎麼睡?”
右邊那人說:“噯噯,我覺得啊,凡是和尚道士,住在山上的,都是厲害的角色,那些出來做廣告的,到處張揚的貨,都是神棍!”
“哈哈哈……”大家一陣笑。
開車那人說:“不一定啊,這小子呢?”
我心裡暗罵:“小子長小子短地喊我,等下我讓你喊爺爺!”突然覺得左邊臉頰被捏了捏,只聽左邊的人說:“他呀?也是個厲害角色!”隨即覺得右邊的臉頰也被捏了捏,右邊那人說:“不錯,不錯,噯噯,你們說他這細皮嫩肉的,年紀輕輕的,一身武功和法力是怎麼練出來的呢?”
坐副駕駛座那人說:“人家自小在深山練武,剛出來闖蕩江湖。”
左邊那人說:“哪知江湖險惡,一出來就壯烈犧牲了。”
右邊那人趕緊湊趣說:“可惜了壯志未酬,還是個雛兒啊!”
開車那人說:“最可惜的不是雛兒,而且是男雛兒!”
“哈哈哈……”四人一起笑。
右邊那人說:“要是女雛兒,你要怎樣?”
坐副駕駛座那人立即接口說:“其實男雛兒他也樂意接受哦。”
“哈哈哈……”四人又笑。
我心中有氣,真想幾巴掌打得他們滿地找牙,突然左邊臉頰又被捏了下,左邊那人說:“唉,小道士不在深山裡修煉,跑出來幹嘛呢?現在知錯了吧?”
右邊那人說:“就是咯,道士被和尚打敗了,你怎麼對得起你的祖師爺?”
開車那人說:“不不,他不是被和尚打敗的,我倒覺得他比和尚厲害。你們想想,和尚有我們那麼多人幫忙,都對付不了他,誰厲害些?”
坐副駕駛座那人說:“不錯,這次要不是請君入甕,我們抓捕不了他。”
車內一下子沉默了,似乎都爲我感到惋惜。我心想:“好吧,看在你們身不由己的份上,等會兒我揍你們的時候,不下那麼辣的手段吧。”接著心念轉動之間,不知幾時會到目的地,不知要應付多少個和尚,於是心底惴惴不安。
這時右邊那人問:“哇,這樣的小路,對面有車怎麼辦?”
左邊那人說:“我上次來過,放心吧,對面不會有車來的,羊腸小路,很快連車都不能通行了。”
“啊?”右邊那人說:“車子不能通行,怎麼上寺院?”
左邊那人說:“車廂後面不是有擔架嗎?擡他上去啊!”
“草。”幾個人同時罵了出聲。我聽了倒是欣喜,這樣我就有足夠的時間行動了。
“咦!”坐副駕駛座那人突然喊了聲:“是不是那間寺院?”
開車的人說:“是的。”
我差點就睜開眼睛瞧了,趕緊忍住。
右邊那人說:“嘿,我還以爲是什麼大寺院呢,原來那麼小一間?”
左邊那人說:“是小寺院,一共才兩個人,小一大師和他師傅。”
“啊?”右邊那人和坐副駕駛座那人同時驚呼。我聽了更加欣喜,差點就笑出聲了。
開車的人說:“是啊,山路崎嶇,香火不旺,最主要的是,人家真的是高僧來的,不注重門面工夫。”
右邊那人說:“他們是高僧,這小子是高手,可害苦了我們,要把他擡上去那麼高的地方?”
“兩人擡一半路程。”
“好,你們前面的先擡。”
“你們後面的先擡……”
吵吵嚷嚷中,車子停下,幾個人分別下車,喝水,伸懶腰,接著拿擔架。我睜開了眼睛,打量了一下情況,突然就竄了出去,把最近的一個人一腳就打暈。
其他人剛反應過來,我再一腳踢出,正中另一人的頭顱,他也暈了過去。剩下兩人在車後拿擔架,齊齊大驚失色。我衝上去一記雙飛腿,分別踢中他們的胸膛。這下力道雖然強勁,卻沒能踢暈他們,不過他們滿臉的痛苦,一時動彈不得。
我淡淡一笑,說:“你們好!”
他們都是愣住,木納地說:“你好……”猛然覺得不對勁,立即跳起來想反抗,可惜胸膛劇痛了吧,又不敢亂來了。
我嘻嘻笑著說:“痛不痛?要不要我幫你們揉揉?”
兩人互望一眼,又盯著我看,那愁苦驚懼的模樣,我還真他丫的形容不了。
我心頭大暢,揚了揚手銬說:“我本想幫你揉揉的,哪知卻不方便,你們方便打開它嗎?”隨即我的語音一沉,說:“別玩花樣,我就讓你們雙手,你們也跑不掉!”
兩人再互望一眼,彼此用眼神詢問。我認得他們,一個是之前開車的,一個是之後開車的,虧他們還是警察精英,這時可窩囊得很了。他們的手都下意識地摸向腰間,我冷冷地一哼,他們趕緊將手放下。
終於,之後開車的那人說:“好吧。”另一人似乎要反對,但一接觸到我那冷冷的目光,張了張嘴巴沒說什麼。
我讓他們打開手銬,把手槍裡的子彈退出來,然後搬了那兩人上車,再用擔架擡著我,上山。他們不乖不行,因爲我嚇唬他們,我拔了他們的兩根頭髮,謊稱已經下了咒,如果什麼什麼,就什麼什麼。他們本來就對我十分忌憚,這時哪裡還敢拿自己的小命開玩笑?其中一人曾經說了句:“你知道襲警有多大罪名嗎?”我回答一句:“你知道被下咒有多大痛苦嗎?”他便閉嘴了。
大山俊秀,道路崎嶇。遠遠看去,一座小寺院佇立於斷崖旁邊,樹影婆娑之中,還有一條大溪流蜿蜒而過,形成小型的瀑布,注入幾十米深的小河之內,可謂風景獨佳。
我躺在擔架上,仰視著後面的那個警察,突然問:“喂,你們爲什麼在招待所佈局?爲什麼知道我會去?”
那警察說:“不知道啊,我們只是收到命令,要在那裡佈局,其他的都是機密,上級不會泄漏風聲的。”
我說:“你們不是鄭起達的親信嗎?居然不知道?”
警察苦著臉說:“親信也分幾種的,我們是馬前卒,最外圍的一種。”前面的警察立即接口說:“其實我們不是親信,一樣是普通的刑警,得服從命令。”
我嗤地一笑,說:“如果普通的話,怎會讓你們在行動中打頭陣?騙我?”說完一腳踹去,正中那人的屁股。那人一個趔趄,不敢說話了。
我說:“擡好一點,要是把我摔著了,我要你好看!”
“是,是!”那人除了順從答應之外,還能怎樣?
我想了想,說:“上面的情況怎樣?詳細說出來。”
後面的警察說:“是一個很清靜,很有氣氛的古寺,位置不大,一個天井一個大殿,還有兩邊的偏殿,就像民居中的四合院。”
我問:“小一和尚的師傅多少歲了?”
警察說:“很老啦,頭髮都白了,不過看上去挺精神的。”
前面的警察忽然說:“好像也不太老,我發現他臉上的皺紋還不太深,腿腳還很靈活。”
後面的警察說:“哦,好像是吧,我不敢確定他多少歲。”
我心念轉動,說:“這樣,等下上了去,你們把兩個和尚抓起來。”
“啊?”兩人一聽都是驚呼。
我說:“怕什麼?你們有槍!”
後面的警察說:“有槍沒用啊,他們法力高強,我們……”
我哼一聲,說:“法力高強有個什麼用?他們是和尚,守戒律,不敢和你們對抗,懂不懂?你們也不用真的開槍,就嚇得他們不敢亂動,等我救出我的……那個之後,什麼都好辦了。”
我只能看見後面那個警察的臉色大變,顯然是害怕的。
我說:“我可以保證,他們絕對不會反抗你們的,你們也不需要動手,就做做樣子行了,聽到了嗎?”
兩人都沒吱聲,我盯著後面那個警察,他大驚,勉強咧開嘴脣,擠出一絲聲音:“嗯……”
我想:“他們這樣子不行,可能會壞事的。”於是又說:“你們有沒有想過一個很重要很重要的,關於你們生命的問題?”
兩人呆了呆,齊聲問:“什麼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