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趁亂

乙二洞鋪內(nèi)。

似是爲(wèi)了貼合毒物的主題，其頂上高高掛著一圈碧綠色的燈籠，照出陰慘慘的瘮人綠光，將整個洞壁照得陰森森的。

也將底下的毒師甘陽的一半邊臉，映得綠幽幽的。

他手指緩緩敲打桌沿。

對面，則是兩個罩在黑袍之中的夥計(jì)。

“甘先生，只要您將解毒的法子交給我們，等我們驗(yàn)證過後，靈晶自然雙手奉上。”

甘陽搖搖頭：“若我將解毒的法子交給你們，你們翻臉不承認(rèn)怎麼辦？不行，靈晶必須先交給我！”

“不成啊，主家吩咐過的……”

“那至少，得讓我見著靈晶吧？”

“這……”

這時，洞鋪後方，一人龍行虎步走了出來：“你們退下吧！”

來人戴一黑白麪具，身份地位顯然不低，前面兩個夥計(jì)一見著他，立刻躬了躬身，人羣也瞬間安靜下來。

他伸手懷中一掏，取出一方黑木盒子，放在小方桌上，小心打開：“這就是靈晶，伱看看吧。”

甘陽呼吸明顯一緊，雙目大放精光，盯著木盒一眨不眨。

“這就是靈晶？”

“看起來怎的如此平平無奇？”

“這真是寶貝？”

衆(zhòng)人紛紛交頭接耳。

林硯混在後頭人羣中，探頭一看，那黑木盒子裡，放置一塊指節(jié)大小、灰白色的不規(guī)則物塊，表面還有一些好似葉脈一般的金色紋路。

看起來，跟“靈晶”兩個字好像沒什麼關(guān)係，反倒更像是一塊碎骨頭一般。

洞內(nèi)，甘陽眼中神色莫名，在仔細(xì)觀察過靈晶之後，甘陽從懷中，取出一塊小方巾，放在桌上。

“這就是解毒水的配方，將之塗抹在皮膚上，便能阻隔毒素，你們大可試驗(yàn)一番。”

黑白麪具男子揮揮手，便有一人上前，將小方巾取走。

乙二洞做毒藥和解藥生意，鋪內(nèi)藥材衆(zhòng)多，不多時，便有人配置好了一碗鮮紅色的汁液，走了上來。

黑白麪具男子看了身後兩個夥計(jì)一眼，隨手指了一個：“你，去試試，把鼎內(nèi)的毒石撈出來看看。”

被他點(diǎn)到的人渾身一抖，顫巍巍道：“是！”

說罷上前，撩起袖子，露出白黃的手臂，手顫巍巍地伸向鮮紅色汁水。

甘陽露出一個莫名的微笑：“不用怕，來，我?guī)湍銐T！”

說罷上前，掏出一張手絹，小心翼翼沾上解毒水，仔細(xì)給夥計(jì)的手臂塗抹。

直至將整條手臂塗抹成鮮紅色，方纔丟下手絹，再輕輕拍拍夥計(jì)的背，道：“去吧。”

他自信的姿態(tài)，感染了夥計(jì)。

夥計(jì)走到鼎邊，緩緩將手伸了進(jìn)去。

“咦，沒事！我沒事！”

夥計(jì)欣喜若狂喊道，他的手已經(jīng)深入鼎中淡綠色液體，看他的狀態(tài)，似乎的確沒什麼感覺。

伸手在鼎下摸索片刻，很快，夥計(jì)便從鼎中掏出一塊形狀不規(guī)則、拳頭大小、棱角分明的石塊。

其色澤綠到發(fā)青，好似青銅一般，其上有極淡的，絲絲縷縷的綠色煙氣升騰出來似的。

黑白麪具之人如臨大敵，退開一步，立即道：“好了，放回去吧。”

夥計(jì)立刻鬆手，石塊重新落進(jìn)水中，他的手通體鮮紅色澤，看起來似是完好無損。

“這是何物？”

“顏色看起來跟鼎中毒液竟然如此相像？”

“該不會，這鼎中毒液，是這塊石頭泡出來的吧？”

人羣交頭接耳，林硯兩眼漸漸放光，這天底下，還有能泡出毒水的劇毒之石不成？

眼中閃過一絲火熱，但又立即按捺下去。

那黑白麪具之人，看起來威勢不凡，極有可能是剛境實(shí)力。

這時，甘陽說道：“現(xiàn)在驗(yàn)證完畢，我可以走了？”

黑白麪具之人看了一眼圍在外面的人羣，語氣似有深意：“甘先生，這枚靈晶是你的了。”

“告辭！”

甘陽伸手拿過靈晶木盒，轉(zhuǎn)身頭也不回，立刻便走。

黑白麪具之人稍稍愣了一下，原地思索了片刻，忽然想到什麼，走到小方桌邊上，看了看桌上三副肝臟，目光匯聚到第三副，鮮紅色的肝臟。

然後從懷中取出一根銀針，扎進(jìn)鮮紅色的肝臟。

頃刻間，一道黑線，順著銀針向上蔓延。

即使看不見黑白麪具底下的表情，林硯也能從他身體的細(xì)微變化看出，他如今的臉色必定極難看。

只聽他暴喝一聲：“給我拿根筷子來！”

很快有人拿來一根筷子，他接過筷子，用力便戳進(jìn)肝臟之中，軟塌塌的手感，頃刻就讓他感覺不對勁。

用力攪開，他瞬間暴怒：“甘陽！”

“什麼！”

“裡面怎麼是黑的？”

“黑的，是中毒了？”

“難不成這解毒水，根本沒有效果？”

“這不就是障眼法嗎！”

“那豈不是說，他們被毒師甘陽騙了……”

人羣一下炸開了鍋。

黑白麪具之人渾身散發(fā)著生人勿進(jìn)的氣息：“甘陽！你！找！死！”

忽然，一聲悽慘尖叫驟然響起，嚇了衆(zhòng)人一跳。

只見那裸露鮮紅手臂，原本安然無恙的夥計(jì)，忽然渾身抽搐，摔倒在地上，痛苦萬分地撕抓自己的胸口和臉頰，頃刻間，便將胸和臉上的皮膚，抓得皮開肉綻，深可見骨。

“癢！疼！救我，救我……”

下一刻，他身後滾出兩顆黑不溜秋、嬰兒拳頭大小的圓珠子，“砰”的一聲，驟然爆炸開。

“什麼鬼東西！”

“是煙！是煙！”

“艸！咳咳咳，這煙有毒！”

“這是毒師甘陽的獨(dú)門暗器，毒煙彈！”

“他早就算計(jì)好了！”

“艸！快跑，快跑！”

“別擠！誰踩我啊！”

嗆鼻刺目的紫黑色煙霧瞬息瀰漫，將乙二洞內(nèi)，乃至門口圍觀的羣衆(zhòng)，統(tǒng)統(tǒng)都囊括了進(jìn)去。

地下鬼市視線本就不佳，被毒霧一遮擋，這下什麼都看不見了，到處都是咳嗽聲、哭叫聲。

只聽毒霧中一聲暴喝：“滾開！”

有一攔路的無辜圍觀之人，身子折成弓形，猶如離弦之箭，劃破毒霧，被人一腳踹了出來，直接撞在對面甲二洞的洞壁之上，將洞壁生生砸裂一大片。

緊接一道黑影快若閃電，瞬息穿出毒霧，正是黑白麪具之人，暴怒道：“無論是誰，凡捉住毒師甘陽，追回靈晶者，我洪家必有重謝！”

聲音響徹整個地下鬼市。

情急之下，他直接自爆家門，腳下一踏，身子平移似的跨出數(shù)丈，很快便消失在岸道盡頭。

紫黑毒霧中，一雙明亮平靜的眼，隱含忌憚，悄然注目黑白麪具之人的背影，直到他消失在岸道盡頭。

“這速度，力道，我猜的果然沒錯，這黑白麪具之人，絕不是力境。

“鬼市內(nèi)，不允許動用武力。

“可這人，卻毫無顧忌，踹殺攔路無辜之人。

“所謂規(guī)定，不過是規(guī)束弱者罷了，對這些實(shí)力強(qiáng)大之人，實(shí)則毫無束縛力。

“若是他剛纔踹的人是我，我能反應(yīng)過來嗎？”

“還是太弱了，就這點(diǎn)實(shí)力，可能有一天，我也會這樣莫名其妙、不明不白地?zé)o辜死去……”

林硯深深吸進(jìn)一口氣，嗆鼻、帶毒的紫黑毒霧，進(jìn)到他鼻肺之中，卻瞬息間轉(zhuǎn)化爲(wèi)灼熱的氣血暖流，補(bǔ)充向全身。

不得不說，毒師甘陽在毒道上的水準(zhǔn)，的確很強(qiáng)，這氣血暖流，比起翠風(fēng)散、歸冥散，強(qiáng)多了。

“所以，低調(diào)，小心，然後把握每一絲機(jī)會！”

他轉(zhuǎn)過頭，眼中炯炯放光，所有人都踉蹌向外逃竄，可他直接轉(zhuǎn)身，大踏步走進(jìn)毒霧之中。

想了想，林硯又放滿了步伐，接著毒霧遮掩，快速換了一張貓臉面具，然後挺直腰背，順勢將帶的另一件灰袍披在了黑袍外面。

然後才按著剛纔的記憶，徑直來到乙二洞中，那口大鼎邊上，伸手便直接探進(jìn)碧綠的毒液之中，打圓一撈，那塊青銅色的毒石，便被他抄在了手中。

“你……”

忽然一聲輕微驚呼，林硯立即扭頭。

角落裡，剛纔的另一名夥計(jì)竟然沒走，此時已經(jīng)摘掉面具，正捂著口鼻，不斷咳嗽，驚恐而不可思議地看著他。

“你，你不怕毒！”

那人兩眼被毒霧薰得淚流不止，但仍在努力瞪大了眼睛，想要看清林硯的樣子。

林硯目中寒光微閃，正欲上前，便聽到似乎有人靠近，只能不管他，取出一塊黑布包住毒石，順勢從旁邊的貨櫃上，擼了一把毒藥瓶子，扭頭就走。

“站住！不準(zhǔn)走！等，你等一下，我有天大好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