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1章 直覺與抱大腿
天賦？
直覺也可以是天賦麼？
林硯看著她：“你詳細說說。”
程魚兒定了定神，仔細偷瞄了林硯幾眼，確定他是人，方纔繼續說道：“我將之稱爲一種天生的天賦，從小就是如此，我面臨難題，或者面臨危機之時，總會憑空產生一種直覺，指引我該做什麼、怎麼做。
“只要按照我的直覺做事，總能無往不利，我也不知道爲什麼。
“我之所以斷定你就在我身邊，也是因爲我的直覺強烈的告訴我，在我看不見的地方，還存在一個人！”
林硯眼底有些古怪，尋常人這麼說，不是神經病，就是自戀過頭，可程魚兒，的的確確一陣見血、不講道理地猜出了他的存在。
“那之前呢？你可是差點兒死在那個玄品豪境手上！伱的直覺，難道沒有預料到過？”
程魚兒微微一愣：“對哦！當時我的直覺告訴我，要回到這間小屋，纔有可能爲老程報仇，可最後……”
林硯卻是眼神中露出更加濃郁的怪異感：“最後，你的確報仇成功了，因爲你遇到了我。”
程魚兒更加驚訝：“是哦！我遇到了你！嚇死我了，還以爲我的直覺不準了呢！”
“還真有些詭異……”
林硯生出更濃厚的興趣，剛想繼續瞭解一下，身子忽然一頓。
“不對勁……”
程魚兒臉色微微一僵，趕緊左右扭頭看看：“哪裡不對勁！”
林硯卻是瞇起眼睛，直勾勾地盯著程魚兒，直把程魚兒盯得頭皮發麻，渾身發毛。
“你，很不對勁！”
程魚兒神色遲滯了一瞬間，而後露出委屈之色：“我都被這樣綁著多久了，當然不對勁啊！”
林硯腦子飛速轉動，回顧自己見到程魚兒時，她的狀態。
第一次，是程魚兒自己撞上來的，那時候的程魚兒，運籌帷幄，掌控全局，算計了所有人，除開沒有預料到，追來之人的實力爲玄品，所有人都被她玩弄於股掌之中，一切都盡在她掌握，一身機關算盡的氣質，讓林硯隱隱心生警惕。
可再次見到程魚兒，她的容貌形象自然未變，可表露出來的氣質，卻是大改！
不僅被兩個陌生之人抓住，更是掙扎求饒、像是一副被憤怒衝昏頭腦的樣子，雖然依然反應機敏，一語道破他的存在，可那種，機關算盡、玩弄人於股掌的氣質，卻是沒了！
換成了一種，雖然很聰慧、很機敏，但也很單純、很沒有心機的氣質形象！
兩次所見，雖然相差不大，可給人的觀感，卻是天差地別！
以至於他，竟然下意識，顯露身形，出現在她身前！
林硯手掌微微繃緊，濃郁的勁力自五指上延伸伸展而出，心底警惕性瞬間拉滿，冷冷地審視程魚兒。
如果，不是程魚兒換了個人，那隻能說，第二次見到程魚兒之後，程魚兒所有的表現，都是人設！
二創的人設！
而且渾然天成地嫁接到之前的人設之上，竟是把他也瞞過去了！
“喂，你這麼看著我幹什麼？怪嚇人的！”
程魚兒臉色一白，更加委屈道。
程魚兒身上真的沒有靈髓，所以林硯沒有第一時間發作，他手掌攤開，一柄戾炎長刀驟然浮現在手掌之中，而後向前一指，刀鋒頂在程魚兒的脖子前。
“你的直覺，不是很準嗎？”
林硯眼底閃爍著危險的寒光：“那你就用你的直覺判斷一下，這一刀，我會刺下去嗎？”
程魚兒身子驟然一僵，額頭冷汗淋漓：“我，我……”
“三，二，……”
“等等！”
程魚兒臉上閃過一絲惱怒，深深吐出一口氣，而後緩緩收斂起臉上的委屈，慌亂，化爲一片如深灘泓淵一般的平靜，彷彿之前所有的情緒表演，俱都是浮在水面上的一層薄霧，此刻方纔被風吹開，露出底下的深潭。
“能談談嗎？”
林硯彷彿沒聽到似的，手腕就是用力向前伸了伸，鋒利的戾炎長刀刀鋒，直接貼住程魚兒的脖子，將其劃開一道小小的口子。
程魚兒臉上的平靜一下維持不住：“住手住手！有話好好說啊！”
林硯不爲所動：“我剛纔問你，你用你的直覺判斷，我這一刀，會刺下去嗎？你還有，最後一……”
“不知道！”
程魚兒渾身挺直，大聲喊道。
“你的直覺，不是很準嗎？”
程魚兒無奈道：“真是因爲準，我纔不知道！我的直覺告訴我，無論我回答會或者不會，你都會做出跟我相反的選擇。”
林硯認真道：“不，如果你回答‘會’，那你就猜對了，我會真的刺下去。”
程魚兒眼中再次閃過一絲委屈。
“不過……”林硯手腕一震，戾炎長刀收起，“你如今的回答，卻是讓我不好刺下去了，卻也恰恰印證了，你的直覺，真的有點詭異……”
林硯面上雖然平靜，但剛纔程魚兒臉色驟然化作平靜之時，他的心還是猛跳了兩下。
這意味著，程魚兒之前的所有姿態，即便不是僞裝，至少也有刻意表演的成分！
而且，林硯覺得，程魚兒本身，就並沒有很強烈的隱藏意圖，她撤去僞裝，也並非單純是因爲他的試探，而是原本就打算如此。
戾炎長刀撤去，程魚兒的神情再次恢復了平靜，認真地看著林硯道：“我想跟你談談。”
“談什麼？”
“我叫程魚兒，今年十九，生日是……”
林硯滿頭黑線：“我不談戀愛！”
程魚兒：“……我也不談。我其實是想問，你叫什麼？”
“……”林硯額頭的黑線更重，“比起這個，你之前的僞裝，是怎麼回事？”
“那個啊，”程魚兒不好意思地笑笑，“我不是說過嗎？我的直覺告訴我，周圍有人存在，我自然一下子就猜到了你，於是，我便假借機會，刻意將你的信息說出來，引起你的興趣。
“我猜，你一定也想離開乙十六區對吧？所以纔會重新回來找我。
“因此我故意引起你的興趣，然後等待機會，沒想到正好碰上了這個所謂‘封山圍獵’，遇到了這麼好的機會，然後故意做出姿態，引你出來。”
“你就這麼肯定我會出現？” 程魚兒點點腦袋：“你忘了，我有直覺！”
林硯心底更是驚訝，程魚兒的意思是說，她的直覺告訴她這麼做，可以讓他出來與她見面？
可這種能力，未免也太不可思議了吧，比他的各類特效，誇張的多。
“你只見過我一次，爲什麼要如此費周折見我？”
程魚兒仔仔細細，上下打量林硯，鄭重道：“因爲你對我很重要！”
林硯面無表情：“展開說說。”
程魚兒回憶道：“當時你殺死那玄品豪境，離開之後，我正在感嘆自己，錯過了一條鮮嫩的金大腿，想著有什麼辦法，可以抱你大腿。
“然後，我的直覺就爆炸了！”
林硯無語：“爆炸？直覺還能爆炸？”
“爆炸！就是爆炸！
“只有這個詞，才能描述我當時的感覺！
“你懂那種感覺嗎？
“就好像是，沉睡千年的火山突然爆發，冰封萬載的冰川忽然融化，我從未感覺到，我的直覺像那一刻一般活躍！
“就好像在過去的十九年裡，我的直覺完全是死的，直到這一刻才復甦了一樣！
“我全身每一個細胞和結構，都在清晰地向我傳遞同樣的信息：找到你，跟著你，有大造化！”
“什麼東西？”
“造化！大造化！”程魚兒眼中陡然熾烈起來，“你很特殊！一定極其特殊！
“只有跟著你，抱住你的大腿，我才能得到一個破開生死囚籠的機會，才能破盡藩籬一飛沖天，海闊天空，未來無限！”
林硯：“……”
直覺，一切都是直覺。
林硯甚至覺得，程魚兒會不會是個精神病？臆想癥？斯德哥爾摩？
但他有些吃不準，程魚兒是否真有這樣詭異的直覺，她的確欺騙到他，也的確見到了他。
只能問道：“你要破開什麼生死囚籠？”
程魚兒凝聲道：“難道你不覺得，眼前的世界，完全是一個生死囚籠麼？”
她的聲音越發低沉：“一方面，有限的生存空間，被傀人盡數佔據，我們這樣的自然人，只能艱難求存，仰賴鼻息。
“另一方面，在有限的生存空間之外，未知的世界，盡數被可怕的混沌迷霧包裹！
“我們不知道迷霧外面有什麼，不知道迷霧什麼時候就會將我們徹底滅絕！
“威脅懸在頭頂，刀斧已然加身，這不是生死囚籠，是什麼？”
林硯默然，程魚兒說得對，這的確是一個生死不由人的生存死局，每天，都有無數渺小如螻蟻的人，悄無聲息的死去、消亡。
而他比程魚兒知道的更多，在傀人、混沌迷霧的背後，還存在著神之奴僕、神將、還有那完全未知、令人絲毫生不出任何與之對抗心思的，恐怖的神。
程魚兒憑什麼會覺得，跟著他，有機會破開這個生死囚籠？
反倒是這一點，讓林硯生出了濃厚的興趣：“那麼，如何才能破解這個局面？”
程魚兒坦然道：“不知道！”
“不知道？”
“就是不知道！我只是直覺得，你是唯一一個，有機會打破囚籠的人！單怎麼做，如何做，我真的不知道！”
程魚兒一臉坦蕩，甚至有幾分運籌帷幄之感。
林硯：“……再見！”
“等等別走啊！”
程魚兒一秒破功，可憐兮兮道：“真的，我沒騙你！我的直覺告訴我，要跟你相處，第一步，就是必須真誠相待！
“我雖然演了戲，但那只是權宜之計，我發誓，我說的話，沒有一句騙你，都是真的！”
林硯瞇了瞇眼，他並不信任程魚兒，卻對她所謂的直覺很感興趣，尤其在想，這種直覺，能否被他利用？
“你既然想跟著我，那好，先說說，我現在想盡快離開這裡，你有什麼辦法？對，就是用你的直覺想想。”
程魚兒眼睛微微睜大，然後微微驚訝道：“居然是錢天德？現在要想離開乙十六區，必須，也只能去找錢天德！”
“錢天德？那個錢老爺？”林硯皺皺眉：“只能找錢天德是什麼意思？”
“奇怪……按理說，離開乙十六區的方法有很多，可我卻直覺感到，如今想離開，只有找錢天德才可以！”
林硯冷不丁問道：“之前你們提到了封山圍獵，若是獵物一直都抓不到，會發生什麼呢？”
程魚兒神色一凝：“你是說……我記得他們提到過一個詞，‘初級’。
“如今的封山圍獵，既然是初級，那就還有中級、高級、甚至更高級。
“你是想說，若是獵物一直抓不到，圍獵的應激力量，就會一直升級？
“直至強大到足夠的程度，抓住獵物爲止？”
林硯點頭道：“不無可能。”
在程魚兒和那兩個逐日會之人眼裡，封山圍獵是傀人社會的應激反應，可在他眼中，這分明是背後的神所設定的，操控整個人類社會的應急手段！
若真到了無法收拾的地步，會有什麼可怕的東西出來，誰也不知道！
“你認識段天德吧？走，我們去找錢天德！”
程魚兒又是緊張，又是無奈道：“我走不了！我身上捆了玉靈絲，這種東西我聽師傅提過，是一種產自大地之中的神異奇物，堅韌無比，堅不可摧，哪怕是玉品豪境，也不可損之分毫！
“唯有滴上融靈草枝液，才能使之消融！”
林硯伸手勾了勾那銀灰色的金屬絲線，絲線很細，而且緊緊貼在程魚兒的肌膚之上，林硯湊得很近，的手指不可避免的在程魚兒肌膚上劃過，好似有一道道細微的電流，順著程魚兒肌膚表層不斷遊走，令她臉頰升騰起一抹紅暈。
林硯倒是絲毫未覺，用上勁力拉拽，甚至還湊得更近，仔細辨認一下，發現確實沒辦法輕易拉開。
“沒用的，無數人試過，這種玉靈絲根本不是人力能夠解開，必須……哈啊？”
卻見林硯不知做了什麼，那堅韌無比的玉靈絲，被他手指輕輕一劃，直接就從中間斷開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