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林又不是閻王爺，並沒有一言定生死的能力。
而眼下他之所以敢說出“誰都不用死”這樣的話，也並不是因爲他對自己的實力足夠自信，有信心正面與NO.259一戰。
當然，該做的嘗試與準備，還是要做的。
天空中忽然下起了毛毛細雨。
星凡武擡頭，伸出手，接過雨滴，卻發現是一枚細如牛毛的東風導彈。
“啪”的一聲，導彈在星凡武手中輕微爆裂，如同摔炮。
——這連根青草都傷害不到。
但百倍增幅，卻真實不虛！
東風主宰的增益瞬間被夏林拉昇到巔峰，以43點種族值，700w總屬性爲基礎，結合百倍增幅，夏林的實際屬性突破了300億大關！
但這比起NO.259仍舊不夠！
沒關係，他還有剛剛換來的妖魔真型！
這個僅僅只能駐留一個小時的底牌類技能，眼下使用也不可惜。
伴隨著激盪的妖氣從夏林體內炸裂開來，他的肉體瞬間膨脹，化作擁有青龍之翼，白虎獠牙，青鳳之眸，玄武鎧甲的四不像妖獸！
兇暴氣息從夏林體內綻放。
本就恐怖的氣勢再次翻倍！
如此，基礎屬性就來到了整整600億大關（任何臨時增益都是加算，不是乘算）。
這樣，夠麼？
“不夠的……”
星凡武雖然驚愕於夏林的爆發力，但仍不看好夏林。
這無關於陣營，只在於事實。
此刻，夏林的臨時屬性確實高，已經達到了NO.259常態下的一半以上。
且NO.259被廢掉了6個技能，夏林的技能甚至進一步增強了……
但這仍舊無法改變強弱對比！
第三定律的技能判定加權，是一座邁不過的大山。
且NO.259還可以做這樣的操作——捏技能晶石獲得新的技能。
人族序列7，隨身空間中又怎麼可能沒幾個後備技能晶石？
甚至都不用太牛逼的，只需要裝上幾個能臨時增益幾倍屬性的技能，夏林面對NO.259時，仍只會落得被秒殺的下場！
“我知道這不夠。”
沉重的聲音從空中響起。
化身龍翼鳳首虎爪龜甲的夏林低下頭，瞄了星凡武一眼，復而又重新看向了換魂馬戲團。
“這只是預備手段罷了……如果我運氣夠好的話，這一次，咱們不需要動手也能保全性命。”
星凡武不理解夏林的意思，夏林卻目光幽幽，沉著等待。
以欺天改命交換NO.259的技能並不能解決問題——這一點無需星凡武開口，夏林自己也門清。
故而這一次的欺天改命+隨機組合搞來NO.259的技能，絕非是夏林的主要目的，僅僅只是“見錢眼開”“雁過拔毛”的次要目的。
目視換魂馬戲團中，已經沒了笑容，身高也膨脹到三米開外的NO.259，或者也可以叫他辛戰，夏林慢慢瞇起了眼。
他在等，也在賭。
欺天改命狀態下，夏林就沒什麼不敢賭的！
……
換魂馬戲團中，熱鬧的馬戲正在上演。
然而NO.259卻已經沒了笑容。
熱鬧歡快的馬戲表演，在他眼中逐漸模糊，逐漸朦朧。
他就這麼安靜站著，忽然聽到身邊響起十三的聲音。
“怎麼了？不好玩麼？”
聲音，引得NO.259擡起手，隱蔽的擦了下眼睛，隨後他轉頭，低頭看向了身邊的十三。
此際，十三同樣仰視著NO.259，絲毫沒意識到一個五六歲的小男孩，變成了現在這副模樣，究竟是一種何等古怪、何等詭異的一幕。
四目相對。
十三眼中帶著友善與疑惑。
NO.259的眼神中，亦沒有了茫然與失焦。
“我該走了……”
他忽然開口，用平靜低沉，還帶了點兒嘶啞的嗓音，對十三這般說道。
隨後，NO.259笑了。
“我該回家了，謝謝你，十三。”
並未察覺到異樣的十三：“額……”
他感覺怪怪的，卻又不知道怪在了何處。
直到換魂馬戲團突兀定格，隨後如同玻璃一般，徐徐碎裂。
隨著技能被打破，十三的笑容亦慢慢變淡。
被換魂馬戲團臨時奪走的記憶重新復甦，十三的笑容便這般僵在了臉上。
他意識到，他大概是死定了……
也就在兩人仍舊對視之時，NO.259卻笑的更溫柔了一分。
“謝謝你。”
“還有，請記住，我叫辛戰。”
不等十三做任何迴應，天旋地轉感洶涌而來。
換魂馬戲團徹底崩潰消散，辛戰與十三靈肉歸一，重新回到了現實。
氣氛瞬間一凝。
星凡武擡起手來，做好了戰鬥準備。
夏林亦是妖身緊繃，準備隨時撈人跑路。
隨後，小丑與NO.259同時睜開了眼。
……
沒有怒吼，沒有咆哮，沒有驚人的爆發與毀滅性的出手。
NO.259只是站起身來，用不算清澈，但也並不茫然的目光掃了夏林、星凡武、以及同樣睜眼的小丑一眼。
隨後他微微點了點頭。
“謝謝你們。”
這是他在短短時間內，說的第三遍謝謝了。
也就在這四個字說完之後，NO.259扭頭就走，毫不停留！
這讓已經準備死戰的小丑和星凡武，都懵逼了。
不是……這又是什麼情況！？
夏林卻目視NO.259的背影快速遠去，幾秒鐘內就沒了蹤影，終於沉沉吐了口濁氣。
“賭對了。”
必然的。
欺天改命帶來齊天鴻運，在這種運勢之下，只要存在可能性，夏林就大概率能賭贏！
星凡武不解轉頭看向夏林。
便看到夏林已經解除了妖魔真型狀態，一邊上前將同樣愕然的小丑從地上拉起，一邊對兩人笑道。
“NO.259放了咱們一馬……”
說完，他忽然意識到這句話有語誤。
“不，不是NO.259，而是辛戰放了咱們一馬。”
NO.259和辛戰，代指的看似是一個人，但實則不然。
這是兩個完全不同的對象！
而這，即是夏林這一局所賭的要點。
他在賭辛戰的人格，並未完全被NO.259所抹殺！
……
這一賭局的邏輯出發點，有二。
一，在超越。
身爲夏林所見到的第一位破限者，超越當真是給夏林上了大大的一課。
他不單單告訴了夏林，這方宇宙的險惡與陰毒，更讓夏林對破限者這倒黴職業，有了一個還算深入的瞭解。
——所謂的力量的代價，乃是舊日主宰的局，也是祂對所有破限者的詛咒。
在這種狀態下，所有破限者都將會慢慢分裂出另一個，完全忠誠於舊日主宰的人格——這個人格普遍以NO.編號代稱。
就像是NO.259，辛戰之名早已經被所有人遺忘，所有人都稱他爲戰鬼，或是NO.259。
這意味著他的舊有人格，已經被力量的代價所吞噬，幾乎完全成爲了舊日主宰與天道造主的傀儡。
但他的原本人格真的消失了麼？
夏林不確定……但星凡武幫夏林確定了。
這也是夏林敢坐上這個賭桌的第二個邏輯點！
“可能的原因或許在於，破限者因爲力量的代價的問題，導致本身就靈魂有異，類似於一體雙魂，而換魂馬戲團只能影響破限者靈魂的一部分，壓制不住破限者的另一部分靈魂。”
就是這句話！
以及，NO.259與十三，在換魂馬戲團初次相遇時，NO.259做出的自我介紹：他說他叫辛戰！
夏林仍舊不知換魂馬戲團的運作邏輯與實際效果。
但這項技能，似乎喚醒了已經被壓制到近乎於無的，辛戰的原有人格。
如此，夏林靈光一閃下，乾脆啓動了欺天改命。
他就是在賭，被喚醒的辛戰的人格，本性不壞，且能在換魂馬戲團效果結束，與欺天改命效果未結束的這個時間差中，壓倒NO.259的人格，從而放他們三人一馬。
眼下的看，夏林賭對了！
內中邏輯並不需要與小丑和星凡武詳解。
欺天改命乃是夏林最關鍵的底牌，也不可能主動示於人。
只是忽然間想到了什麼似的，夏林轉頭看向了辛戰剛剛離開的地方。
那裡，一枚晶球正熠熠生輝，閃閃發光！
南極洞天！
辛戰離去了，但並沒有帶走南極洞天……
接命令的是NO.259，跟辛戰有什麼關係？
這引得夏林跟個兔子似的，一躥就躥到了南極洞天前，一把撈起南極洞天，將之貼在藏兵洞指環上。
吞噬融合，給我啓動！
落到夏林之手，那還能跑了你了？
也就在光芒剛剛綻放之時，腳步聲與弱氣的聲音同時響起。
“那個……謝謝三位壯士……在下正羣，謝三位救命之恩……”
土著反派：正羣，主動來到了夏林面前，跟夏林打起了招呼。
此際，欺天改命狀態仍未結束，還有六分鐘的時間。
鴻運，仍未結束。
夏林轉頭看向正羣，咧嘴一笑。
“正公子不必客氣。”
……
夏林的鴻運仍未結束。
也因此，被短暫喚醒的辛戰，仍舊主導著身體。
狂奔之中，他忽然哈哈大笑起來，笑著笑著，就有淚珠從他眼角劃過。
“馬戲啊……那是馬戲啊……”
他笑著，哭著，速度卻越來越快，動靜也越來越大。
冥冥之中，他感應到體內被短暫壓制住的NO.259的人格，正在快速復甦，也意識到自己的時間，已經不多了……
尋道宗太遠，時間不夠。
這讓辛戰二話不說，直接鎖定了另一個位置！
也就在夏林的鴻運狀態還有三分鐘就將結束之時，辛戰抵達了他的目標地。
東川劍宗的牌匾在大門上熠熠生輝。
門內至寶，東川神劍仍在沉睡，並未被林凡所喚醒。
辛戰立足於此，慢慢歪了歪頭。
隨後他拔地而起，升至半空，又如同彗星一般從天而降，落至東川劍宗的中心點！
離譜的身體屬性，帶來了毀天滅地般的殺傷力！
轟鳴巨響聲炸裂開來，整個東川劍宗在這一起一落之中，被夷爲平地！
而就在塵埃漫漫之中，辛戰已經得到了未來陪伴主角林凡左右，立下汗馬功勞的東川神劍。
他想要以此劍割喉，奈何被封印的東川神劍並不足矣割破辛戰的皮膚，NO.259的人格亦會阻止辛戰的自毀。
“那就只能如此了……”
辛戰笑著，用雙手捏住了東川神劍。
肌肉膨脹中，“咔嚓”聲音一閃而逝。
東川神劍，被辛戰掰成了兩半……
隨手將殘破的神劍扔在腳邊。
辛戰盤膝坐地，仰望天空。
意識越來越淡，NO.259即將歸位。
最後的時刻，辛戰笑著以中指指天。
“天道造主，舊日主宰。”
“我艸你們祖宗十八代……”
話音落，他收回了手，站起了身。
眼中的茫然之色重新佔據了全部。
……
尋道宗內。
徐浩南用技能，從頭到尾看到了發生在NO.259身上的全部。
但一來，他搞不懂換魂馬戲團的效果，二來，他不知道夏林欺天改命的效果，三來，實力問題讓他無法干涉那邊發生的任何狀況。
這導致他完全沒辦法預料並防備，辛戰的突然暴起。
當東川神劍被辛戰掰斷之時，徐浩南整個人都麻了……
“我TMD……”
他漲紅著臉，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正值身邊有低沉聲音響起。
“該罵人的是我，而不是你。”
南極洞天與東川神劍這兩項伴身法寶的消失，最大受害者無疑是頂替了林凡身份的林先天！
能看到，此刻的林先天已經氣的渾身發抖，聲音還算平靜，但也只是表象……
身爲身份替代者，維持劇情平穩發展，是他不可推卸的責任。
結果這事兒包博文沒做到，反而讓NO.259給攪合了！
嗯，至少明面上是NO.259攪合的……弄丟了南極洞天，又摧毀了東川神劍，這事兒不怪NO.259還能怪誰呢？
“破限者……這羣壞事的腦殘……”
林先天咬著牙這般說，正值徐浩南手中的傳訊玉響起。內裡傳出NO.259的聲音。
“我搞砸了。”
就這四個字，徹底引爆了林先天的怒氣。
“你還知道你搞砸了！？”
NO.259不語。
對破限者，林先天也沒辦法多說些什麼。
不是一個體系，不在一個系統，就像是人沒道理對死物發脾氣。
況且還得當一段時間的隊友……
此際，欺天改命效果已經結束，夏林的厄運反噬正式開始。
於是順理成章地，林先天下達了這樣的指令。
“殺了夏林，殺了包博文，殺了肖鋒，盡你所能的，殺光對方的所有人！”
通訊結束，林先天再次回想剛剛聆聽的提示音，差點兒把牙都咬碎了！
【劇情線遭到嚴重破壞，南極洞天線與東川神劍線雙雙失敗。】
【按照劇情推演，您將無法順利成就十二級仙尊境。】
【請儘快尋找此兩物的替代品，以維繫劇情順利發展。】
【與此同時，即便您能找到兩物的替代品，您仍舊要接受如下懲罰：】
【一：燼區結束後，您的種族值與基礎屬性，將會強制降低百分之五。】
【二：您在此燼區中，對天仙及以上境界的感悟，將會被小幅度削弱。】
找不到平替，此燼區中的主角林凡就沒法成就十二級仙尊境。
哪怕林先天能找到南極洞天與東川神劍的平替，懲罰也必須得吃。
一方面得給你懲罰，扣你屬性。
另一方面也要削弱你能用身份替代卡獲得的最大好處。
林先天仰天長嘯。
“媽的虧大了！！”
……
“這波有點賺啊……”
夏林知道頂替了林凡身份的燼區行者肯定是虧大了。
但這個與他無關，他在清點自己的收穫。
賺肯定是賺得，但沒有想象中的大。
首先是NO.259的技能。
必然是統統賣掉的……反正一小時隨機組合效力結束後，這些技能也會消失，果斷全賣。
先天鬥戰聖體賣出去了8點進化點數！
這技能在公平交易的評定中，相當強悍，夏林看上了，但看了眼厄影的食譜本，夏林的心臟都在抽搐。
你倆這中間商差價，也賺得太多了……
再買回來，得花夏林80點進化點數！
十倍差！
“我tm的……”
夏林想罵人。
人地天神變賣出了4點進化點數。
賣價還是比一般的種族底蘊級技能更高，買回來則要26點進化點數。
夏林表示他無話可說。
公平交易和食譜本遲早得把他的血吸乾。
封魔波賣出了500點基礎屬性，買回來則要1點進化點數。
其實不保留變異，賣破滅重拳似乎是更好的選擇，這項底蘊級技能至少也能賣出1點進化點數。
但當時情況緊急，夏林沒多考慮這些細節，倒是沒做到利益最大化。
吞噬融合賣出了1點進化點數。
這技能夏林用過了，藏兵洞與南極洞天已經完成了融合，不過此事稍後再說。
說回技能本身，夏林發現這技能正經挺好用的，買回來的價格也不貴：5點，毛毛雨（？）。
無限生命返還賣出6點進化點數的高價，買回來則需要43點進化點數。
妖魔真型同樣賣出了6點進化點數，買回來則需要45點進化點數。
只能說，NO.259身上的技能，強度確實在線，這一輪下來，單單是進化點數，夏林就收穫了25點！
其次是南極洞天與藏兵洞相融合後的產物。
這解了夏林的燃眉之急。
兩者相融後的產物，外表上仍舊是藏兵洞那個扳指模樣，只是屬性已經截然不同。
【藏兵洞（種族底蘊級道具）：空間類道具。內含巨大的次元空間，可容納活物，併爲使用者提供1/1S的精神力恢復效果。】
空間擴大到了原本藏兵洞的三倍以上，夏林粗略計算，大概是藏兵洞+南極洞天的總和。
吸取精神力的效果被抹去了，除此之外還附加了額外恢復精神力的特效。
——夏林也不知道吞噬融合的原理，他也不是神鑄師，對煉器造物一竅不通。
也因此，夏林沒辦法像銀斧那樣，爲道具定製特殊屬性。
剛剛趁著欺天改命的效果直接啓動技能，運氣加持下抹掉了藏兵洞的負面效果，這已經讓夏林非常滿意了。
再然後的收穫，則是正羣了。
夏林得到了正羣的聯繫方式——在欺天改命狀態下，這很簡單。
而一個身份高貴的土著，也確實有認識一下的必要。
但兩人的交流，僅限於交換聯繫方式與姓名，趁著欺天改命還未結束的關頭，夏林就已經帶著小丑和星凡武告辭離去了。
最後的收穫，則是一個半隊友。
小丑算一個……這是夏林能信任，也有實力的隊友。
星凡武算半個。
此人人品似乎還行，但夏林也不敢對其報以完全的信任，故而纔算半個。
此際，欺天改命的效果即將結束。
三人卻已經跑遠。
星凡武啓動技能遮蔽三人的蹤跡，小丑亦是拿出道具，隱藏三人的氣息。
伴隨著欺天改命效果結束，夏林對著兩人歉意一笑，引得星凡武疑惑不解，小丑若有所思。
夏林開口。
“接下來的三天，咱們可能得過點苦日子了……”
……
也就在欺天改命效果結束的這一刻。
同樣離開戰場的正羣突兀停下了腳步。
“等等，這不對勁啊……”
“我的南極洞天呢？我的南極洞天呢！？”
反派開始犯病了……
鴻運中，正羣覺得夏林救了自己的命，拿了南極洞天，這合情合理。
但眼下夏林開始走背運，正羣就越想越不是滋味。
那可是上古七十二小洞天之一，合該屬於我啊，讓你夏林拿了這是怎麼個事兒？
身爲魔道修士與反派，出爾反爾那是基操。
思及於此，正羣眼珠子一轉，轉頭就朝夏林離開的方向追了過去。
而另一處，重新掌握了身體控制權的NO.259，開始索敵。
此刻，無論是夏林小丑星凡武，還是包博文，還是肖鋒，都已經成爲了他的獵殺目標。
甚至小丑與夏林的優先級，比肖鋒還要更高！
沒辦法。
NO.259這個人格，或者說所有破限者因力量的代價而誕生的人格，最忌諱的即是主人格的復甦——因爲這是對主宰不忠的體現。
破限者忍不了這個。
冥冥之中運氣干涉。
NO.259哪怕沒感知到夏林三人的逃跑路線，卻仍是走在了正確的方向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