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fā)展到目前爲止,這一次新葉鄉(xiāng)劫獄行動的情況已經遠遠超過了姬明歡的預料。
他怎麼都沒能想到,救世會並未派來援軍,尤利烏斯獨木難支,差點被白鴉旅團的人斬殺,最後反倒是剛剛加入虹翼的“顧綺野”,以及極冰少女“尤芮爾”趕過來摻上一腳。
倒不如說,其實虹翼纔是救世會派來的援軍麼?不管怎麼樣,既然虹翼的二人救下了昏迷的尤利烏斯,那麼想要搶走尤利烏斯,就必須把他們逼退才行。
想到這兒,夏平晝下意識環(huán)顧四周,“既然虹翼是追著白鴉旅團來的,那漆原琉璃大概率也在附近。她怎麼會放過和自己的哥哥接觸的機會?所以,只要把老哥和這個冰女逼入險境,讓漆原琉璃發(fā)動能力把他們撿走,然後我們再撤退就行了?!?
放眼望去,四面八方除了被鴉羣放倒的軍人之外,再也找不到其他人影,於是他回過頭來,看向正前方。
尤芮爾從陡峭的冰崖之上滑了下來。
她擡眼看向旅團的三人,開口說:“請你們放棄抵抗,這樣可以節(jié)省時間?!?
血裔忍不住笑了,笑得花枝亂顫;開膛手面無表情,只是默默地舉起妖刀。
夏平晝扭頭看了看兩人,對她們說:“那個戴黑麪具的應該是藍弧,我剛纔看見他使用了閃電,估計他在假死之後加入了虹翼,而這個女人自然也是虹翼的人?!?
“藍弧麼?”開膛手喃喃地說。
“又碰上了那個愛逞能的大英雄了?”血裔揚了揚秀麗的眉毛,“真有緣?!?
她的腦海中忽然閃過一幅畫面:拍賣會上,藍弧跪倒在地,對他們歇斯底里大喊。
夏平晝想了想:“現(xiàn)在我們這邊就只剩你們兩個天災級,對面也是兩個天災級,挺公平的。你倆可不可以像熱血動漫裡那樣突然爆種一下什麼的,把他倆幹掉?”
“安靜點,貓科動物。你保護好大小姐就行?!遍_膛手說,“別靠近,等團長回來。我和老太婆會攔住這兩個人?!?
夏平晝扭頭看了一眼開膛手,心想說起來簡單,但你們知道我老哥現(xiàn)在的實力有多恐怖麼?自古黑化強三分啊……
“嚯……那我負責打那個白髮的,我最討厭白髮小女孩了。”血裔自嘲地說。
夏平晝聽出了對方的醋意:“畢竟1001最喜歡白髮小女孩?!?
“閉嘴,等行動結束我們再算賬?!?
下一瞬間,幾乎在同時,三人默契地做出了行動。
夏平晝對皇后石像下令?;屎笠皇直е杳缘木c瀨摺紙,另一手抱著夏平晝,朝著監(jiān)獄壁壘的方向疾奔而去。
血裔振動黑血匯成的龍翼,迎向了尤芮爾,開膛手則是提刀奔向顧綺野。
兩人的目的十分清晰:拖住虹翼的兩人,讓夏平晝帶著暈倒的大小姐撤離,進而等待團長回來,徹底從新葉鄉(xiāng)撤退。
“看來……你們選擇了最糟糕的一條路?!庇溶菭柮鏌o表情地說。
冰塵翻涌。她腳底寒氣驟生,陡峭的冰面帶著她向後滑去,和血裔拉開一段距離。白髮飛揚間,尤芮爾頭頂?shù)目諝赓咳粌鼋Y,化作了一條條巨大的冰錐。
“嘭——!”成形的剎那,十多束粗細不等的冰錐向前暴射而出,掀起一片凜冬般的冷風。
“我說,你們玩冰的怎麼都喜歡冰錐這種沒想象力的東西?是不是手機遊戲玩多了?”血裔勾起了脣角,瞳孔中映出撲面而來的冰錐羣。灼人的夏日似乎變成了一片冰天雪地。
這一刻,她的十指指縫之間漫出汩汩的鮮血,一剎那彙集成一朵巨大的猩紅曼陀羅花,撕裂空氣,如同實質生命般,扭曲著纏繞上了半空之中的冰錐羣。
花瓣邊緣銳如刀刃,高速旋轉間冰晶迸裂,炸開漫天的碎屑。
冰塵在日光之下熠熠生輝。尤芮爾揚了揚眉毛,伸出右手,掌心前方的空氣驟然凍結,彙集成了一把冰藍色的長刃,被她握在了手心之中。
“劍?”血裔說,“姐姐我?guī)资昵罢迷谌毡灸沁吘毩艘皇謩Φ?。在我面前耍劍,你算是找錯對手了。”
話語間,指縫之中溢出黑紅鮮血,凝成一柄三米長的劍。
巨大的龍翼振空,帶動她向前迸射而去,迎向了乘風而來的尤芮爾。赤紅色的長劍舞出一片血液匯成的圓弧,致命而炫目。
剎那之間,血與冰構成的劍身劇烈碰撞,發(fā)出金鐵撕裂般的交鳴。二者的力勁不相上下,朝相反方向彈開數(shù)十米有餘。
兩人一上一下。
血裔揮振雙翼,如同從天而降的獵鷹般一次次俯衝劈斬;尤芮爾卻如一個冰上舞者,借凍結的空氣爲階臺輕盈滑行。
每一次閃避,白髮少女都會在身後留下一片紛紛揚揚的冰塵。
如此近身搏殺十回,尤芮爾倏然後撤。血裔的脣角高高咧起,正要振翼追擊,卻忽然怔住了。一股徹骨的寒意從脊樑骨炸開,向上蔓延至腦髓,全身上下每一個毛孔陡然擴張!
她扭頭環(huán)顧四周,這才發(fā)現(xiàn)在方纔與尤芮爾交鋒的那些時刻裡,散落的冰塵已經悄然覆滿空氣,繼而藉由空氣包裹住她的全身。
於是這一刻,紛紛揚揚的冰塵滲入毛孔,一股極致的寒冷席捲而來,凍結皮下血液;致命的寒意鑽入血管,奔流不息的龍血迅速凝滯。
“陷阱麼……”血裔一挑眉頭,身體如墜冰棺,就連指尖都無法動彈分毫。
尤芮爾面無表情地解釋:“我不擅長近身戰(zhàn),陪你玩近身戰(zhàn)只是爲了佈置陷阱。我創(chuàng)造的冰塵會凍結你的毛孔和血液,這是雙重保障,第一是確保你無法從毛孔中擠出血液;第二,即使你還能使用異能,也是被冰塵影響過後活性降低的血液。”
她頓了頓,向上扯了一下黑色的手套,“這樣一來,你的能力基本相當於沒有?!?
“小丫頭挺狡猾的?!毖釕蛑o地稱讚道。
“我不覺得你年紀比我大,不要以貌取人?!庇溶菭柕卣f,“只是礙於異能的副作用,我看起來纔像一個小孩?!?
“這麼和我閒聊,你確定我真的束手就擒了麼?說不定……我還藏了什麼殺招。”
話音落下,血裔不得不釋放融合龍血之後的殺手鐗。她開啓了“龍化”形態(tài),讓自身的血液全面沸騰起來。
下一剎那,她的瞳孔高高豎起,閃著赤金光芒,細密的鱗片層層相迭地覆蓋全身,從脖頸蔓延至腳踝。從吸血鬼少女的體內,一片火焰般的血液突破冰封,自鱗片的間隙之中迸發(fā)而出,剎那燒淨了體表的冰塵。
“這一招的代價是有可能讓我失去理智,本來不想用的……”血裔舔了舔嘴脣,聲音變得嘶啞,像是某種殘暴的非人生物。
尤芮爾挑了挑眉,微微正色,“小瞧你了,看來我得更加認真地對待這場戰(zhàn)鬥?!?
與此同時,新葉鄉(xiāng)異能監(jiān)獄的另一角。
一束漆黑的閃電正穿梭在千瘡百孔的大地之上,它不斷與暗紅色的太刀衝撞,彈射開來,周而復始,像是一頭黑色野獸,在一種野性殘暴的意志驅使之下,緊緊咬著對方不放,每一次攻勢都極盡狂戾和暴怒。
漆黑到了極致的電弧撕裂空氣,忽明忽滅地狂蕩。在奔走之時,顧綺野的身體甚至並未傳出一如既往的轟鳴——就連傳出的聲音都被黑色的電光吞噬了。
於是在二者交鋒的瞬間,能聽見的只有妖刀幾近迸裂的狂暴顫鳴,開膛手無法通過電流的轟鳴,來判斷顧綺野的動向!
方與對方交手不到五秒,她的雙手便已經輕微顫動,吃力得快握不緊手中的妖刀,被擊傷的左肩之上跳蕩著電弧,之所以未淌出鮮血,是因爲血液來不及從傷口流出,就已經被殘餘的電流燒盡。
此刻她全身上下都罩在一陣麻痹感中,身體彷彿不屬於自己。
“真快……他變強了那麼多?怪不得會被收編入虹翼。”閻魔凜漆黑的眸子四下游移,眼神閃爍,視線的焦點高速切換,試圖跟上那一條穿梭在四周的黑色閃電。
下一秒鐘,她驀然闔上眼睛,幾乎是憑藉著本能,拔刀出鞘。
一束孤月般清冽的刀光一閃而過!然而,刀光未至,顧綺野便化作一束黑色電芒貼面閃過,面具眼眶中閃動的猩紅,在空中拉出了一條暴戾的餘光。
“噗嗤——!”筋肉的撕裂聲刺耳至極,一條纖長的手臂從閻魔凜的左肩上裂開,一分爲二。
閻魔凜皺了皺眉,睜開眼睛看向前方,甚至未去察看自己肩膀的傷口。
“下次……就不只是手臂了?!鳖櫨_野停下身形,右手扯著從閻魔凜肩上撕下來的左臂,面具下的聲音毫無波瀾。
他擡起手來,漆黑的電光焚盡指尖血液,連帶著將閻魔凜的左臂一同燒個乾淨。
相隔十米,他擡眼看向僅剩一條手臂的開膛手。儘管同爲天災級,但雙方的速度和力量懸殊,完全不在一個級別。如果這場戰(zhàn)鬥繼續(xù)下去,那麼它將會演變爲一場單方面的酷刑。
“你學壞了,大英雄……”閻魔凜面無表情,“以前沒見你這麼果斷?!闭f完僅剩的右手猛然揮刀,妖異紅光暴起!
這一刻妖刀切換爲鐮刃形態(tài),一輪猩紅圓月自刀鋒膨脹,所過之處地面崩裂、鋼筋熔解,將顧綺野的身形逼退開來。
隨後,開膛手右手之上的鐮刃再度變幻爲太刀。血月般妖異的光芒之中,太刀的刀鐔忽然打開了一個“卍”字狀的口子。
緊接著,整把刀子像是打開了毛孔的怪物那般,無數(shù)扭曲的陰魂從中嘶吼鑽出,纏縛她的全身。
這是在開膛手的天驅升爲三階之後,“妖刀”形態(tài)覺醒的獨特能力——通過寄宿於妖刀之上的陰魂來加強自身力量。
這一招的威力取決於她的刀下亡魂的數(shù)量,亡魂越多,咒力越強,但代價是每一次使用都會極度透支她的壽命。
再用上幾次,她的壽命可能會削減至不到兩年時間。
“再來?!彼龜E起頭來,瞳孔中閃動詭譎的紫紅光芒。
顧綺野皺了皺眉,微微屈膝,身體再度覆蓋上了漆黑的電光。
而此時此刻,夏平晝已然帶著綾瀨摺紙退至壁壘,和皇后石像一同遠遠地眺望著四個天災級的戰(zhàn)鬥。
他心想,該說不愧是救世會的軍官麼?典獄長“尤利烏斯”剛纔居然以一己之力攔住了旅團的三個天災級。
如果不是受限於年紀,恐怕尤利烏斯的單兵作戰(zhàn)能力已經超過虹翼的級別,能夠和湖獵的人相比擬了。
當然了,方纔在對戰(zhàn)尤利烏斯時,血裔和開膛手還未亮出底牌,否則不至於會打得那麼艱難。
“不管如何,戰(zhàn)鬥已經結束了?!毕钠綍兿氲竭@兒,擡起頭來看向天空。
只見一頭兩米長的暗藍色鯊魚如火箭般飛來,全身覆蓋在黑色的潮水中。遠遠望去,簡直像是一個黑色的超大號海苔飯糰。
“都給鯊鯊——住手!”亞古巴魯怒吼著,軀體在半空中陡然膨脹開來。
轉瞬之間,一頭長達三百米的巨鯊在半空中張開了巨口,遮天蔽日的陰影向著大地投落而下,覆蓋了正在交戰(zhàn)的四名天災級異能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