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盼歸沒和外人打過交道,一切的對外認(rèn)知,都來自於父母的教導(dǎo)。
他的母親只是尋常商家女子,父親則是喬北溟的徒孫,江湖中響噹噹的大魔頭,自然是父親的影響更大。
不同於謝煙客教導(dǎo)狗哥,厲盼歸經(jīng)受的教育,帶有大魔頭的兇邪之性。
剛剛見面,便喊打喊殺,就是因爲(wèi)這種魔門出身帶來的兇煞之氣。
問明身份之後,又有幾分思索。
什麼男女主情、風(fēng)流瀟灑,他是一概都不懂,只覺得李瑾瑜身上的氣機(jī)非常強(qiáng)大,超乎他想象的強(qiáng)大。
又見衆(zhòng)人以李瑾瑜爲(wèi)首,其餘全是女人,便猜測這些人是李瑾瑜姬妾,就連自家侄女也沒有例外。
根據(jù)從父親那裡得到的教導(dǎo),一個如此強(qiáng)大的人,擁有諸多美人,是很正常的事,他母親也覺得正常。
島上無人,建造房屋也沒用,因此石室沒用太多房屋,思來想去,便把最大那間石室,讓給了李瑾瑜等人。
石室雖然不算豪華,卻也稱得上是乾淨(jìng)清爽,蘇櫻把半路採來的野花插在陶罐中,屋內(nèi)頓時充滿了馨香。
厲勝男道:“你什麼意思?”
李瑾瑜道:“沒什麼意思,這都是你叔叔的意思,我只是客隨主便!”
厲勝男道:“呸!別以爲(wèi)我不知道你這傢伙,打的是什麼主意?”
蘇櫻打趣道:“哦?那就請勝男妹子說說,他打的是什麼主意?”
厲勝男道:“你們一家子人,全都在欺負(fù)我,蘇櫻姐也學(xué)壞了?!?
李瑾瑜道:“你可能不知道,蘇櫻本來的性格就這樣,看起來是雪蓮花一般的仙子,實(shí)際上全都……哎呦!”
厲勝男道:“讓你胡說!”
鐵飛花道:“勝男妹子放心,我怎麼說也是神捕,如果他敢圖謀不軌,我就把他抓起來,關(guān)到大牢裡?!?
厲勝男道:“鐵姐姐,你可是最寵最嬌慣他,什麼事你都聽他的?!?
虛夜月道:“還有我呢!”
何珺琪道:“還有我還有我!”
厲勝男道:“你們兩個小妮子,最多三句話,就會被他唬的頭暈?zāi)垦#羰菆D謀不軌,你們就是幫兇。”
厲勝男以一敵四,鬥起嘴來卻是絲毫不弱,反而有越戰(zhàn)越勇之勢。
李瑾瑜笑吟吟的看著,覺得非常的有趣,而且是越看越有趣,只覺得世上所有的戲曲,都沒有這個精彩。
看著李瑾瑜嘚瑟的模樣,鐵飛花忍不住伸出九陰神爪,抓住李瑾瑜腰間軟肉,向上輕輕一提,然後扭了半圈。
“哎呦~~嘶~~”
在以一敵四的情況下,還能把李瑾瑜拉下水,厲勝男覺得大獲全勝,得意的笑了笑,隨後躺在了最右邊。
李瑾瑜在最左邊,鐵飛花緊緊貼在李瑾瑜身側(cè),隨後是蘇櫻,虛夜月,何珺琪,渾似汽車旅店的大通鋪。
衆(zhòng)人和衣而臥,一覺到天明。
還是那句話,哪怕天崩地裂,李瑾瑜也絕不賴牀,早早起牀晨練,迎著朝陽練起了綿掌,又打了一會長拳。
兩隻金毛狻覺得有趣,跟在李瑾瑜身後比比劃劃,昨日還兇神惡煞,揍了一頓之後,連賣萌都學(xué)會了。
雖然有兇獸的神駿,但卻沒有兇獸的聲威,反而有向二哈發(fā)展的趨勢。
厲盼歸同樣沒有睡懶覺的習(xí)慣,他喜歡去森林中飛奔,毫無保留酣暢淋漓的奔跑,那種狂放野性的姿態(tài),簡直比楚留香的踏月留香更加逍遙。
看著李瑾瑜慢悠悠、軟綿綿、四肢無力的拳腳,好奇的問道:“你這是什麼拳法,怎麼一點(diǎn)力氣都沒有?”
李瑾瑜道:“武當(dāng)綿掌?!?
厲盼歸道:“沒聽過,這種一點(diǎn)力氣都沒有的拳腳,也能打傷人?”
李瑾瑜道:“你要不要試試?”
厲盼歸道:“可以,但你不能用昨天那個……那個……太陽熱氣!”
他不知道純陽罡氣是什麼,也不知道該如何形容,只是覺得那種溫暖的勁道很舒服,好似春日暖陽一般,便胡亂起了個名字,倒也頗爲(wèi)貼合。
李瑾瑜道:“我就用這拳腳?!?
厲盼歸道:“那你接招!”
話音未落,一掌轟出。
厲盼歸不懂什麼叫做留手,揮手便是一記重掌,掌力陰森寒冷。
雖然沒有尋到喬北溟的秘籍,但喬北溟決戰(zhàn)張丹楓之前的武技,厲盼歸基本上全都會,只是不通百毒真經(jīng)。
玄陰指、拂雲(yún)手、陰陽爪……
厲盼歸雖然沒有什麼戰(zhàn)鬥經(jīng)驗,但自幼在山林中活動,有一種野獸般的戰(zhàn)鬥直覺,臨敵之時反而更加敏銳。
不管什麼招式變化、見招拆招,就是如同獅子老虎一般狠打瘋撲。
無論是指力還是利爪,只要稍稍碰到一點(diǎn),陰煞真氣立刻潛入體內(nèi),如不能及時化去,血脈便會被凍結(jié)。
就算以真氣抵擋,只要不是純陽屬性的真氣,或者功力差距極大,寒氣也會如附骨之疽,堪比玄冥神掌。
這也是修羅陰煞功的恐怖之處。
即便武功比對方稍弱,靠著這種獨(dú)特的寒毒,也能獲取戰(zhàn)鬥優(yōu)勢。
至於走火入魔的風(fēng)險,那就要看在走火入魔到來之前,能不能搶到玄門正宗的心法作爲(wèi)調(diào)和了。
反正如果李瑾瑜修行此門法訣,走火入魔之前,肯定是要去搶一波。
若是實(shí)在搶不過,就只能去懇求大德聖僧、得道真人們好心收留。
厲盼歸根基非常牢固,功力非常的渾厚,出招如瘋似狂,某些講求圓融變化的招式,也一併成了疾風(fēng)迅雷。
李瑾瑜卻毫不在意,雙手如同行雲(yún)流水般揮出,管他是寒冰指力,還是碎骨利爪,都風(fēng)輕雲(yún)淡的卸去。
厲盼歸一連攻出四五十招,李瑾瑜卻只雙手畫弧,以最簡單的招式,用最合適的力道,化去他的強(qiáng)招。
既不快,也不強(qiáng),更不巧,卻總是能夠達(dá)成效果,甚至活動空間只在五尺範(fàn)圍內(nèi),勁力悄然凝成圓環(huán)。
“嗖!”
厲盼歸後退數(shù)步,大聲道:“不打了不打了,你這是什麼鬼功夫,一點(diǎn)兒都不痛快,一點(diǎn)兒都不痛快!”
李瑾瑜順手在一棵巨木上輕輕拍了一掌,道:“只是晨練而已,在我吃飽飯之前,不喜歡動用全部力氣?!?
“轟!”
大樹倒在了地上。
定睛看去,斷口處的核心被掌力震成粉碎,邊緣樹皮卻好似刀割。
厲勝男道:“小氣鬼!”
卻是她知道,李瑾瑜這招並不是收不住力,而是故意要顯示掌力。
厲盼歸道:“這下還有點(diǎn)力氣,我砍樹的時候,沒你砍的這麼快!”
說話功夫,大船上的船工,已經(jīng)安排好早飯,送來了數(shù)個餐盒。
厲盼歸從未出過島,平日吃的不是鹹魚就是烤肉,乍見各色新奇美食,雙手連抓,吃的滿嘴都是油。
“好吃!好吃!島外的東西原來這麼好吃,若不是爲(wèi)了武功秘籍,我肯定早就出島,島上真的是太悶了?!?
李瑾瑜道:“島內(nèi)雖然悶,卻沒有爾虞我詐,也是一處安生之所?!?
厲盼歸道:“聽不懂?!?
李瑾瑜道:“我是說,這座海島也是一處好地方,島外的某些人,想要這麼一處地方,還求不來呢!”
厲盼歸道:“聽我爹說,島外有無數(shù)好吃的、好玩的、好看的,那些人腦子有病,要到這座孤島上來?”
李瑾瑜道:“就是腦子有?。 ?
厲盼歸道:“哦,我明白了,是想讓你這個姓蘇的媳婦給他們治治。”
蘇櫻笑道:“這我可治不了!”
吃過早飯,該去做正事。
厲盼歸撓了撓頭:“我爹和我找了幾十年,還是沒有發(fā)現(xiàn)絲毫跡象,你們剛剛來到,就能找到秘籍?”
李瑾瑜道:“其實(shí),早在你們到來之前,有一個商人來過,那個時候喬北溟還未坐化,拜託商人送出藏寶圖,不過那個商人只愛經(jīng)商,對於武功沒有半點(diǎn)興趣,此事就此耽擱下來。”
厲盼歸道:“藏寶圖?”
李瑾瑜道:“在我這裡?!?
打開藏寶圖,上面繪製著一座正在噴發(fā)的火山,以及拈弓搭箭的巨人。
厲盼歸道:“這是什麼玩意?”
李瑾瑜道:“找找就知道了?!?
蘇櫻道:“我對探寶沒興趣,就留下照顧老夫人,你們?nèi)ヌ綄毎?。?
鐵飛花道:“我也沒興趣,你們幾個去玩吧,我留下陪蘇櫻妹子?!?
李瑾瑜道:“我很快回來!”
厲盼歸在島上生活幾十年,對於島上一草一木都很熟悉,很快便帶人爬上一座火山,隨即伸手指向?qū)γ妗?
“你們看,對面那座山頭,像不像是一個巨人?我覺得倒是很像!”
對面那座山峰光禿禿的,像是以大自然的鬼斧神工,雕琢成的巨人。
李瑾瑜道:“既然如此,咱們直接去那座山不就好了麼?”
厲盼歸道:“我怕你們不信!”
說罷,不好意思的撓了撓腦袋。
李瑾瑜道:“反正沒什麼線索,不如去那座巨人山看看。”
厲盼歸道:“你說這是巨人山?”
李瑾瑜道:“隨便取的名字?!?
厲盼歸道:“我也是這麼取名,不過我爹孃說我粗鄙,不通文墨,這是什麼意思?總覺得有些不好聽。”
虛夜月打趣道:“這是誇你身體非常健康,能一拳打死老虎。”
厲盼歸道:“真的是這樣?”
厲勝男道:“就是這樣,你看那個傢伙,不也取了相同的名字?”
厲盼歸道:“說的也是,雖然我沒見過別的人,但咱家侄女婿,確實(shí)讓人覺得很好看,那似乎該叫俊美……”
何珺琪道:“您別誇了,否則這傢伙的尾巴定然會翹到天上去。”
厲盼歸道:“他有尾巴?他怎麼會有尾巴?島外的男人有尾巴麼?”
李瑾瑜輕輕咳了兩聲。
怎麼說人家也是長輩,這麼逗人家多不好意思,下次逗人家的時候,最少也該給人買三斤瓜子纔是。
衆(zhòng)人打鬧著下了火山,去攀登對面的巨人山,這座山光禿禿的,非常的難以攀爬,可這如何難得住李瑾瑜?
李瑾瑜五指輕輕一抓,或者足尖輕輕一點(diǎn),便能點(diǎn)出光華圓潤的小洞。
後面的人,以此爲(wèi)落腳點(diǎn),便可輕鬆借力,很快便攀爬到了巨人脖頸。
之所以爬到此處而不是頭頂,便是因爲(wèi)巨人的嘴脣是張開的,不過卻只有半尺縫隙,人無論如何爬不進(jìn)去。
厲盼歸道:“這可如何進(jìn)入?”
李瑾瑜道:“看我的。”
李瑾瑜把手臂從縫隙中插入,對著裡面巨大的石筍轟出三掌,數(shù)根石筍被掌力轟倒,縫隙隨之變大了許多。
厲盼歸道:“這……這是……”
李瑾瑜道:“這就是入口!”
卻是李瑾瑜以天子望氣術(shù)觀察,發(fā)現(xiàn)那三根石筍並不穩(wěn)固,並且從中感覺到人工氣息,立刻揮掌破掉石筍。
虛夜月厲勝男身材纖細(xì),何珺琪雖略有豐腴,但骨架比較小,李瑾瑜的身形不壯碩,同樣可以進(jìn)入。
唯獨(dú)厲盼歸生的又高又壯。
不過他精通縮骨功,只聽得一陣噼裡啪啦響,也一同進(jìn)入了入口。
這個洞窟和酒壺非常類似,口小但是肚大,進(jìn)入非常的困難,進(jìn)去之後卻一切隨意,甚至還能點(diǎn)火照明。
虛夜月點(diǎn)出一團(tuán)火,但卻不敢在前方引路,只是守在李瑾瑜左側(cè)。
厲盼歸道:“這破地方,實(shí)在是太難找了,喬北溟真是夠爲(wèi)難人。”
李瑾瑜道:“喬北溟可是享譽(yù)江湖的大魔頭,行事手段自然是邪道,況且他平生所願,是擊敗張丹楓,或者讓自己的傳人擊敗張丹楓的傳人。”
何珺琪道:“所以呢?”
李瑾瑜道:“勇氣、智慧、毅力乃至於運(yùn)數(shù),全都在考覈範(fàn)圍內(nèi),一樣不達(dá)標(biāo),便成不了喬北溟傳人?!?
厲盼歸道:“我們厲家子弟,是他的徒子徒孫,連我們也瞞著……”
李瑾瑜道:“這就是我說的運(yùn),如果沒有足夠的福緣,便不可能得到武功秘籍,或者得到了也無法修成?!?
厲盼歸道:“還有這說法?那豈不是說,我肯定練不成了?”
李瑾瑜道:“那倒未必,我的運(yùn)氣非常非常的好,連帶著也能讓我身邊的人運(yùn)氣好,所以他們都叫我錦鯉。”
厲盼歸道:“錦鯉是什麼?不管了不管了,侄女婿,我全都靠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