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排連著一排的航空炸彈被投彈器丟出do-217轟炸機的機腹，然後在空中劃著拋物線飛向自己的落點，有些落點因爲高度的問題根本不是什麼重要目標，可是限於二戰時候的轟炸精度，這樣的浪費是非常必要的。

炸彈在城市的邊緣向城市內延伸，一棟接著一棟的建築物倒塌下來，平坦的道路上多了一個又一個巨大的彈坑，這些彈坑直徑有十米多長，周圍的建築物都在爆炸中顫抖顫慄，最終起火倒塌。

庫爾斯克這座城市已經變得不那麼安全，得到了油料補充的德國空軍，就好像是打了雞血一樣，每天從早晨一直盤旋到傍晚，將他們可以看到的一切目標都打得千瘡百孔，好證明之前他們究竟變現得多麼文質彬彬和諧友好。

因爲不再被緊缺的燃油限制，德國戰鬥機的巡邏次數終於和他們擁有的龐大數量形成了正比，每天都有幾十架德國戰鬥機在戰場的天空中徘徊，有的時候這些不甘寂寞的飛行員會俯衝下來，對著他們看見的目標打光30毫米口徑的軸炮炮彈。

“元帥同志，奧博揚已經陷落了……”一名參謀撣落了肩膀上屋頂掉下來的灰塵，將一份電文交給了正在批閱科列涅沃還有雷利斯克方向上守軍補給清單的朱可夫元帥，窗子外面的德國轟炸機還在成羣結隊的飛過，不過轟炸的地方距離他們的指揮部多少還有那麼一點點的距離。

朱可夫拿過了文件，只是看了一眼就放在了桌子上審閱過的文件中：“我知道了，給莫斯科發電報，告訴他們奧博揚已經被德軍攻佔了，從這一刻起，庫爾斯克的我軍態勢已經非常不妙了。”

“第1方面軍的科涅夫將軍同志來電，他的部隊控制的車站裡，有一列經過的火車，上面有30輛運往我們這裡的su-76自行反坦克炮。他請示元帥同志您，可否讓他們把這些裝備帶走。”一名軍官捏著另一份情報進來，他顯然沒有首先進來的參謀從容，頭上扣著鋼盔，還小心翼翼的觀察著棚頂上的裂紋。

“相信我，同志。”朱可夫接過了文件，然後指了指棚頂上的那些裂紋，開口說道：“如果它坍塌下來，將我們都埋在下面，那你和我就真的可以心安理得的躺在這裡了，活著的人才是真正的煎熬，不是麼？”

他看了一眼那個文件，然後點了點頭，對那名還在不好意思的傻笑的軍官吩咐道：“立即給科涅夫回電，告訴他我完全同意他的看法，讓他把那些裝備全部分發給他自己的部隊！去吧！立刻發這封電報！”

“是！元帥同志！”那名軍官立正敬禮，然後趕緊退出了這間幾乎成了危房的房間。事實上這些院牆外面都堆了沙袋，可以說是最安全的地方之一了，如果不是炸彈直接命中，很難讓這棟只有一層的建築物坍塌下去。

“元帥同志，古德里安那個傢伙的擲彈兵正在沿著公路向梅德文卡進攻，我們的士兵連續作戰已經十多天了，前線彈藥緊缺，沒有辦法阻止德軍的前進。”那名彙報了奧博揚陷落的消息的參謀開口，用焦急的語氣對朱可夫陳述道。

朱可夫看了自己的手下一眼，然後笑了起來：“德國人也連續作戰十多天了，所以你說的最主要的問題是在軍火和補給上。如果我們有足夠的軍火還有坦克，德國人的攻勢早就被遏制住了不是麼？”

“您說的都對，元帥同志。可是德軍現在在逼近梅德文卡，如果我們不想想辦法，那裡也會很快被德軍佔領的。”參謀有些哀怨的說道：“如果那裡被德軍佔領，庫爾斯克就要守不住了。”

“參謀同志。”朱可夫苦笑了一聲，然後打斷了前者的自說自話：“庫爾斯克在三個月前就守不住了，這已經是我們早就預料好的事實了。現在德軍纔開始攻擊，其實已經比我預計的速度慢了一些了。”

這個時候外面的爆炸聲已經遠去了，顯然德國人的轟炸已經接近尾聲。他走到窗邊，看著窗外天空中那些組成三角隊形已經飛遠的德國轟炸機：“看來德軍將領還是要比我更在意士兵的生命，他們推遲的進攻的時間，因此也讓士兵準備的更加充分。”

他一邊說，一邊指了指桌子上，那些被他擺在重要位置上的幾份文件，開口對手下解釋：“看看那些文件，各個地區遇到德軍裝甲部隊的規模，這些情報顯示，德軍g集團軍在幾天前被偵查確認的裝甲部隊，番號幾乎和半年前的g集團軍沒有什麼區別，至少1000輛坦克被擺在我的防線各個地段。”

這個數字是讓朱可夫非常絕望的，因爲g集團軍在第一次庫爾斯克會戰之前下轄的裝甲部隊坦克數量，也就差不多是這個規模了。而經歷了一場失敗之後，德軍迅速的補充了損失，竟然讓g集團軍在損失後依舊保持了原有的戰鬥力。

而和古德里安這個對手相比，他朱可夫的集羣裝甲部隊坦克數量下降了整整一半。包括損失掉的輕型坦克在內，朱可夫集羣原本龐大的裝甲力量，現在成規模的只剩下了抽調北上的兩支部隊。這麼懸殊的裝備補充速度，怎能不讓朱可夫心灰意冷？

“報告，在我們側翼的古德里安g集團軍主力黨衛軍第3裝甲師的部隊，突然北上，一夜之間開進到了沃洛沃城下，在剛剛攻佔了那裡。”一名軍官拿著最新的戰報走進了朱可夫的指揮部，沒有留給這個元帥太多感傷的時間，就彙報了一個災難性的消息。

沃洛沃可是利佩茨克州的城鎮，德軍如果攻佔了那裡，將有可能在北上的過程中，咬住蘇聯近衛第1方面軍的尾巴，讓科涅夫的部隊遭受巨大的損失，甚至有可能無法順利北上進入莫斯科戰區。

“怎麼回事？德軍一天前不還在庫爾斯克州境內呢麼？”朱可夫聽到了消息先是一愣，然後立刻覺得這一場戰鬥打得有些莫名其妙。德軍一般是不會在夜晚進行如此大規模的運動的，這是他一年多和德軍作戰總結出的經驗，而且是一個非常可靠的經驗。

一般在火力還有重型武器方面佔有優勢的部隊，是不願意在夜間和敵人遭遇並且作戰的——如果拿投入更多組建昂貴的重型部隊，去和敵人在夜間拼消耗，是一件非常白癡的事情。所以一般優勢方不願意夜戰的主要原因並非是因爲他們不善於夜戰，而是他們更願意晝間發揮火力罷了。

可是德軍裝甲部隊卻在一夜之間趕了如此遠的路程，直接攻佔了相對於他們來說非常遙遠的沃洛沃，這讓敏感的朱可夫意識到了一絲危險的氣息：“這中間有問題！一定有什麼問題！”

其實道理非常簡單，因爲黨衛軍第3裝甲師換裝了新式的虎王坦克，並且集中使用了昂貴的夜視儀。正因爲如此他們才能在夜間進行大規模的奔襲，正因爲如此他們纔敢於在夜間奔襲那麼遠的目標。

儘管這種夜視系統非常昂貴，並不適合在夜間進行坦克作戰時使用，可是德軍還是找到了使用這種夜視儀的辦法。他們用這種昂貴的紅外線夜視儀來引導部隊在夜間前進，而不是在高危險的戰場上將這些昂貴的設備消耗掉。

其實現在裝備部隊的夜視系統非常脆弱，需要提前安裝在坦克的炮塔頂部，類似一個探照燈。這種設備在流彈橫飛的戰場上並不適合使用，很容易就損壞了。而且第一代的紅外線設備在黑暗中容易被各種光源干擾，實戰性能非常一般。不過用來在夜間趕路，那真是非常方便並且安全可靠了，所以也就讓德軍能夠在夜間駕駛坦克更自信的前進。

當然，現階段這種設備還處於保密的階段，所以朱可夫不可能知道德軍坦克上竟然裝備了夜視儀這種黑科技一樣的設備，他只是本能的感覺到奇怪，感覺到德軍又有了什麼新的玩具。

“另外，元帥同志，莫斯科來電，讓您儘快隨最後一批撤離的部隊，前往莫斯科戰區，去主持那裡的防禦工作。”這名送電文的軍官拿出了第二份電文來，對還在思考的朱可夫說道：“偉大的領袖斯大林同志親自簽發的命令，您什麼時候動身？”

“就……現在吧。”朱可夫被打斷了思緒，不過也沒多說什麼，他站起身來，看了一眼自己住了很長時間的屋子，最後把目光停留在了牆壁中央，那幅斯大林的肖像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