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93章 程參議
“帆哥，怎麼了？”豪仔看到帆哥上車後，皺眉沉思，不禁問道。
“沒什麼。”程千帆搖搖頭，“開車吧。”
“是！”
程千帆手中把玩著一柄金剛菩提手串，卻是在沉思。
就在剛纔上車的時候，他有一種被人在暗中窺視的感覺，擡頭去看，卻並沒有什麼發(fā)現(xiàn)。
“豪仔。”程千帆說道。
“帆哥。”
“下次我再來見這個蔡政澤，多安排一些人手。”程千帆說道。
他素來相信自己的直覺，凡事有備無患，多防著點是對的。
“帆哥懷疑蔡政澤要對你不利？”豪仔立刻問道。
“也許是我多心了，不過有備無患。”程千帆說道。
“明白。”
……
深夜，黃中原和陳克文已經(jīng)回到了秘密住處。
因巡捕房的人多認識他們，兩人等程千帆的人離開，蔡政澤的人也離開後，才悄悄從酒店離開。
“程千帆現(xiàn)在是鐵了心要當漢奸了。”陳克文冷冷說道。
他們從蔡政其的口中得知，此次敵人掃蕩抗日遊擊區(qū)，程千帆以汪僞政權特派員的身份參與其中，這也是蔡政澤宴請程千帆的原因。
“他現(xiàn)在變得我都不敢認他了。”黃中原嘆口氣說道。
他印象中的程千帆，與現(xiàn)在簡直是截然兩人。
“你剛纔不該在窗口盯著程千帆看的。”他對陳克文說道，“他這人很警惕，我懷疑他剛纔是有所察覺了。”
“是我的錯，下次我會注意的。”陳克文說道，儘管他認爲阿關的說法太過離奇，只是看了一眼就有察覺，這不太可能，但是，他從善如流，虛心接受，畢竟深入上海灘，羣敵環(huán)伺，小心一點是應該的。
“敵人此次的掃蕩，非常注重保密，想不到竟然連蔡政其也不知道敵人的軍事掃蕩計劃。”黃中原說道。
按照蔡政其的說法，此次掃蕩軍事計劃只有其堂兄蔡政澤知道，並且被鎖在了保險櫃裡，保險櫃的鑰匙只有蔡政澤本人擁有，即便是他有心幫忙打探情報，也很難做到。
“現(xiàn)在當務之急是成功策反蔡政澤。”陳克文說道，“只要策反了蔡政澤，計劃自然到手了，並且，只要蔡政澤的十五團臨陣反正，敵人此次大掃蕩就將被打開一個大大的缺口，這將直接幫助我們成功完成反掃蕩的任務。”
“很難。”黃中原搖搖頭，“蔡政澤這個人很講義氣，想要說服他背叛胡德林，難度不小。”
“事在人爲！”陳克文表情認真說道。
“你說，這次敵人的大掃蕩，程千帆那傢伙會不會和蔡政澤的綏靖軍一起？”黃中原忽而問道。
“應該不會吧。”陳克文想了想，搖搖頭說道，“依我看，他這個特派員更像是鍍金的，裝裝樣子，他的根基在法租界，還能真去軍隊上？”
“而且，我聽說程千帆最是怕死了，他是不會上前線的。”陳克文說道。
黃中原露出思索表情，木恆說程千帆貪生怕死，甚至法租界的‘小程總’貪生怕死的名頭早就傳開了，不過，他對此則有不同看法，以他對程千帆的瞭解，這傢伙並非真的是貪生怕死之徒。
“你說，要是程千帆和蔡政澤的綏靖軍一起出動，咱們如果真的成功勸說蔡政澤起義反正的話，說不得就能那傢伙順手逮住。”黃中原說道，“我倒要問問他的心是紅的還是黑的，怎麼有臉當漢奸的。”
“嗯，你親自審問。”陳克文打了個哈欠說道，並沒有放在心上，只覺得阿關同志是在胡思亂想。
……
辣斐德路。
程府。
書房。
程千帆獨自一人在書房，他的手指間把玩著菸捲，來回踱步。
重慶戴老闆交代的剷除叛徒池博超的任務，至今並沒有什麼進展，這個池博超就像是人間蒸發(fā)了一般，程千帆都有些懷疑這個人到底在不在上海了。
此外，‘農(nóng)夫’同志交代的調查敵人‘章魚’計劃的任務，也基本上陷入停滯。
尤其是後者，他有一種毫無頭緒的困惑和焦慮。
程千帆失笑著搖搖頭，很顯然，‘章魚’計劃是敵人的高度機密，要是那麼容易打探到情報，那反而不對勁，沒有頭緒就對了，自己的心態(tài)有些急切，這是急不得的。
……
接下來的日子，平平淡淡。
隨著天氣越來越冷，上海灘又開始出現(xiàn)凍餓生病、乃至是死去的難民。
報紙上有開始幫窮人出妙招，如何用最便宜的方法和物資來取暖。
白若蘭前段時間回延德里，回來講給他聽，馬姨婆的煤球千防萬防丟了好幾塊，馬姨婆很是罵了幾天街。
馬姨婆還唸叨說，自從帆哥兒家的貓咪搬到辣斐德路後，她的鹹魚都很少被偷了。
小寶便立刻義正詞嚴的爲自家貓咪辯護，說貓咪絕對不是那隻偷鹹魚的小賊。
……
程千帆放下手中的報紙，他的眼眸中的欣喜之色一閃而過，然後面無表情的放下報紙，喝了一口茶水。
《申報》報道了北方第十八集團軍的輝煌戰(zhàn)果。
《申報》援引《新華日報》的報道數(shù)據(jù)，從八月二十日到十二月五日這三個半月，八路軍各支部隊前後共作戰(zhàn)一千八百多次，斃傷日軍兩萬多人，俘虜日軍兩百八十一人，日軍投降四十七人。
另外還斃、傷、俘僞軍兩萬多人，繳獲槍支近六千支，破壞鐵路四百七十四公里、公路一千五百多公里，摧毀日軍據(jù)點近三千個。
取得了輝煌的戰(zhàn)果。
就連重慶的常凱申委員長都致電八路軍總部，祝賀第十八集團軍在這一系列戰(zhàn)役中所取得的輝煌戰(zhàn)果。
程千帆心中振奮不已，同時也有很多悲傷，根據(jù)他所掌握的情報，八路軍也付出一萬七千多人傷亡的重大代價。
一寸山河一寸血，多少華夏兒女倒在了保家衛(wèi)國的戰(zhàn)場上。
……
“怎麼又要出公差啊。”白若蘭將小皮箱拎下來，看了正在看報紙喝茶的丈夫一眼說道。
“順利的話，年底就回來了。”程千帆從小寶的手裡接過、抱起小芝麻，說道。
北方的戰(zhàn)事，日軍損傷慘重，這極大的刺激了日軍。
江南日軍籌謀已久的掃蕩綏靖區(qū)的軍事行動，終於要展開了。
用日軍駐上海第十三軍司令官尺田壽的話說，此次掃蕩規(guī)模將是空前的，江蘇、浙江、安徽、上海周邊，將全面鋪開。
其目的是摧毀新四軍根據(jù)地以及包括忠義救國軍在內的國黨敵後武裝，最大限度的殺傷我方人員，同時全面進行經(jīng)濟封鎖，不讓一粒米、一匹布流入根據(jù)地、游擊區(qū)，在冬季嚴寒到來之前，徹底困死我方。
程千帆作爲汪僞政權參與此次掃蕩的諸多特派員之一，將隨同蔡政澤所部行動。
用楚銘宇給他發(fā)來的密電的話說，此次蔡政澤所部聯(lián)合日軍在上海周邊掃蕩，敵人力量薄弱，危險性較低，是他積攢軍功、提升資歷的好機會。
“爸爸，禮物，禮物。”小芝麻在程千帆的懷裡，抓了抓父親的下巴，說道。
“這麼小就整天想著要禮物啊。”程千帆親了親小芝麻的額頭，“行，爸爸回來帶禮物給你。”
然後，一擡頭就看到小寶抱著手臂看著他。
“嗯，還有小寶姑姑的禮物。”程千帆笑著說道。
……
“程特派員，歡迎蒞臨指導工作啊。”蔡政澤在營地院子裡迎接程千帆。
“蔡老哥，這話就見外了不是。”程千帆笑著說道。
“對對對，程老弟。”蔡政澤哈哈大笑，“請。”
兩人邊走邊說話，很是熱絡。
一行人入內。
“蔡老哥，我來介紹一下。”程千帆身著中山裝，他指著身旁的幾個身穿軍裝的男子向蔡政澤介紹。
“這位是南京來的胡石舉少校。”程千帆說道，“他可是包次長都十分欣賞的年輕俊才。”
“蔡團長好。”胡石舉向蔡政澤敬禮。
“包次長可是很少夸人的，胡少校能得包次長誇獎，殊爲難得啊。”蔡政澤回了個軍禮，微笑說道。
對於程千帆口中的包次長的大名，他自然是如雷貫耳。
包之義是奉系著名將領，曾任安國軍第三第四方面軍軍團參謀長，還曾是東北陸軍講武堂教育長，在北方軍隊和將領中威信極高，現(xiàn)在是南京方面的軍政部次長。
……
“這位是封校少校。”
“蔡團長好。”
“這位是淮克林少校。”
“蔡團長好。”
“好好好，都是年輕才俊，國之干城啊。”蔡政澤微微頷首。
他看向程千帆，“程老弟等欽差大臣蒞臨，老哥我略備薄酒，我們一醉方休，爲明日啓程壯行。”
“蔡團長，大戰(zhàn)在即，這酒就不必了吧。”胡石舉說道。
蔡政澤面色一僵，“是我考慮不周了。”
“啊呀，蔡老哥這是捨不得好酒好菜麼。”程千帆看了胡石舉一眼，衝著蔡政澤說道，“走，我可早就念著蔡老哥的好酒了。”
“請！”蔡政澤哈哈大笑，不理會一旁面色難堪的胡石舉，與程千帆把手言歡而走。
……
翌日。
傍晚時分。
換了一身嶄新、筆挺的汪僞綏靖軍高級軍官制服的程千帆，從軍卡的副駕駛室下來，馬靴踏在泥濘的土地上，不禁皺了皺眉頭。
就在上午出發(fā)的時候，突降暴雨，這直接影響到軍事行動的速度。
蔡政澤的臨時團部直接徵用了青浦鎮(zhèn)的一個地主的大宅。
“程老弟可還吃得慣這行軍的苦？”蔡政澤打趣說道。
“吃不慣，吃不慣。”程千帆笑道，“老弟我是由衷佩服老兄的筋骨啊。”
“不過是勞碌命罷了。”蔡政澤笑道。
……
“敢問蔡團長，今天一天下來，可有戰(zhàn)果？”胡石舉在一旁冷不丁問道。
蔡政澤將他們這一行四人的特派員都約束隨行團部行動，胡石舉兩次要求到前線去都被蔡政澤委婉拒絕，這也使得胡石舉對蔡政澤的意見不小。
“戰(zhàn)果，當然有了。”蔡政澤點點頭，他高呼一聲，“蔡連長。”
“團座。”蔡政其上來，向蔡政澤敬禮。
“向程老弟和胡少校等人彙報戰(zhàn)果。”蔡政澤正色說道。
“是！”蔡政其敬了禮，說道，“此次綏靖行動，我部勢如破竹，敵人望風而逃，抱頭鼠竄。”
說完，蔡政其又敬了個禮。
……
胡石舉認真聆聽，此時，他看了蔡政其一眼，看到其不再說話，不禁皺眉，“沒了？”
“沒了。”蔡政其點點頭，“形勢一片大好。”
“具體戰(zhàn)果呢？”胡石舉問道。
“向胡少校彙報具體戰(zhàn)果。”蔡政澤面無表情，說道。
“是。”蔡政其敬禮，說道，“部隊正在分散掃蕩，具體戰(zhàn)果還在統(tǒng)計中。”
……
胡石舉的臉色愈發(fā)陰沉，他怒氣衝衝，就要繼續(xù)說話。
“不錯，不錯。”程千帆點點頭，忽而開口說道，“蔡團長所部勞苦功高，所向披靡，敵人望風而逃，我自當會向南京爲蔡團長，爲衆(zhòng)弟兄請功的。”
“程參議。”胡石舉面色不善的看向程千帆。
他早就對程千帆這個將銜參議不滿了，在他看來，程千帆只顧著和蔡政澤吃喝玩樂，根本沒有把南京交代的任務放在心上。
同時，對於程千帆這個將銜參議，他更是非常鄙薄的，在他看來，程千帆不過是得了楚銘宇這個靠山，才爬的這麼高的，根本沒有什麼本事，就是一個來軍隊裡鍍金的公子哥兒。
……
“胡少校。”程千帆的面色陰沉下來，“我們是來協(xié)助蔡團長所部的，主要的工作是盡最大努力幫助蔡團長處理好相關事情，讓他可以專心帶兵打仗。
打仗的事情，蔡團長乃軍中翹楚，自有方略，自然不用我們胡亂打擾，我們只要如實統(tǒng)計戰(zhàn)果，報送南京爲浴血奮戰(zhàn)的兄弟們請功即可。”
“程參議……”
“嗯？”程千帆冷冷的打量了胡石舉一眼。
“是！”胡石舉無奈敬了個禮，閉口不言。
……
第二天上午。
程千帆手中拿著豬肉餡包子，喝著鹹湯，正在大快朵頤。
就看到蔡政澤陪著一行人過來，爲首的正是今村小五郎，他的表情中的嚴肅之色一閃而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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