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城製衣鋪。
杉田三四郎表情嚴肅的看著吉川悠暁。
“還沒有匡小琴的消息？”他問道。
匡小琴人間蒸發後，趙樞理向他請罪，當著趙樞理的面，杉田三四郎敲打之餘，只得無奈放棄對此事的勘察。
但是，私下裡，杉田三四郎非但沒有放棄對匡小琴的搜捕，事實上，他嚴令特高課情報室的特工秘密搜查匡小琴的下落。
趙樞理向他告狀，說懷疑程千帆有問題，是程千帆放跑了匡小琴。
對此，杉田三四郎秉持將信將疑的態度。
此外，對於趙樞理，杉田三四郎也並非沒有懷疑。
雖然趙樞理與程千帆有奪妻之恨，兩人之間仇深似海，具體到匡小琴之事上，趙樞理應該巴不得抓住匡小琴，進而牽扯到程千帆的身上，所以，趙樞理私縱匡小琴的可能性極低。
但是，對於中國人，杉田三四郎骨子裡就秉持著不全然相信的警惕態度。
……
“杉田長官，屬下無能，匡小琴就好像是人間蒸發了一樣。”吉川悠暁滿臉慚愧說道，“而且……”
“而且什麼？”杉田三四郎問道。
“而且，這個女人給屬下的感覺就好像是，好像是……”吉川悠暁想了想，說道，“就好像是這個女人根本不存在一樣。”
“這個女人不存在？”杉田三四郎皺眉，他看著吉川悠暁。
杉田三四郎並未斥責吉川悠暁言語荒唐，吉川悠暁是經驗豐富的帝國特工，既然他這麼說，肯定是有原因的。
對於在一線工作的特工的想法和意見，杉田三四郎一向很重視。
他知道自己是學院派出身，一線工作經驗實際上是不如這些一線特工的，因而他很重視下屬，尤其是諸如吉川悠暁這樣的一線特工的想法和意見。
“匡小琴是程千帆的情婦，這個人的生活軌跡也是有跡可查的。”杉田三四郎沉聲道，“不過，我相信你並非胡言亂語，說說你爲何會有這樣的感覺？”
“哈衣！”吉川悠暁向杉田三四郎微微鞠躬。
……
一開始，他對於杉田三四郎這個年輕的長官是看不上的，尤其是聽聞此人整天研究那些所謂的理論，他更是嗤之以鼻。
但是，經過短暫時間的接觸，吉川悠暁便對杉田三四郎的感官好了很多。
杉田長官做事細心，且並不急躁，頗有耐心。
此外，杉田三四郎對待下屬的風格是，嚴厲之餘卻又不乏尊重，能夠較爲虛心的聽取來自下屬的反饋意見。
就譬如說現在這種情況。
“長官，雖然匡小琴這個人客觀存在，並且其生活軌跡是可以查到的，但是——”吉川悠暁說道，“所以關於匡小琴的情況，特別是其對外可供打聽到的情況，給屬下的感覺是，這些情況是刻意營造出來的，其目的就是用於應付查勘的。”
“我有點明白你的意思了。”杉田三四郎思忖說道，“你是說，匡小琴的那些信息，是對方精心營造給我們看的，或者說是精心營造給所有試圖打探匡小琴的情況的人看的。”
“沒錯，是的，就是這個意思，‘精心營造’！”吉川悠暁點點頭，說道，“長官這個用詞非常貼切。”
……
“你這麼一說，我仔細琢磨起來，確實是有點這個感覺。”杉田三四郎說道。
他站起來，踱步，思忖說道，“你的這種感覺是對的，同時這也恰恰印證了我們對匡小琴的懷疑，這個女人必然有問題，這是敵人精心打造的特工。”
杉田三四郎說道，“能夠證實這一點很重要。”
這說明匡小琴是敵人安排的，處心積慮使用美人計安插在程千帆身邊的，而並非先是成爲程千帆的情婦，而後才被敵人發展的這種情況。
“除非匡小琴已經被滅口了，不然的話，這個人只要還活著，就一定會有生活軌跡，一定能夠被找出來。”杉田三四郎思忖說道。
“長官，也有可能匡小琴已經離開上海了。”吉川悠暁說道。
……
“所以，我讓你針對列車、輪船出行方面的調查，有什麼發現？”杉田三四郎問道。
“暫時並沒有什麼發現。”吉川悠暁說道，他看了杉田三四郎一眼，欲言又止。
“有什麼可以直言。”杉田三四郎說道。
“長官，你說的坐火車，或者是輪船離開上海，這兩種出行方式，並不一定完全適用於我們的敵人，尤其是這種特工。”吉川悠暁說道。
“繼續說。”杉田三四郎說道。
“上海水系發達，如果一個人想要離開上海，是可以有很多種途徑的。”吉川悠暁說道，“甚至於，只要順利通過關卡，一艘烏篷船就可以將人送出去。”
“而且，不排除有帝國沒有完全掌握的一些交通關卡，他們可以秘密進出上海。”吉川悠暁說道，“所以，從交通線來查勘，是有漏洞的。”
“不錯。”杉田三四郎思索著，點點頭說道，“你說的是有道理的。”
“也就是說，匡小琴是否已經偷偷逃離上海了，這是我們無法證實的一種情況。”杉田三四郎說道。
“是的，長官。”吉川悠暁說道。
……
“吉川，你說的有些道理。”杉田三四郎看著吉川悠暁說道，“不過，我有一種直覺，匡小琴還在上海。”
“長官的意思是，匡小琴並未逃離，而是躲在暗處，還準備再有所活動？”吉川悠暁問道。
“不，你沒有明白我的意思。”杉田三四郎說道，“這是一種很奇特的直覺，我的直覺告訴我，匡小琴還在上海，但是，這個人將徹底沉寂，並不會再有所動作。”
看著吉川悠暁，杉田三四郎說道，“就好似，她會以一個普通女人的身份生活下去，在便於隱藏，不會引人注目的地方，就這麼的正常生活下去。”
“長官的這種直覺判斷，倒是令屬下感到非常驚奇。”吉川悠暁皺眉，說道，“這並不符合一個已經暴露的特工，他們所應該有的正常反應。”
……
“是嗎？”杉田三四郎微微一笑。
他看著吉川悠暁，“這是因爲這個女人給我的感覺很奇特，和卷宗裡我見到的那些特工有些不一樣的感覺。”
杉田三四郎說道，“當然，還有一種可能，那就是匡小琴已經死了，這也是一種她沒有逃離，而是繼續在上海生活的另類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