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章 搜查

汪康年看了小四一眼，沒有說話。

如果說自己這些手下之中誰最可信，那就是小四，小四的哥哥是汪康年的好友，兩人還是黃埔軍校南京分校的同學(xué)。

小四的哥哥‘犧牲’在江西‘剿匪’前線。

汪康年對小四及其父母多年來照顧有加，小四初中畢業(yè)後就跟了汪康年做事情了。

小四上學(xué)期間理科成績竟也頗爲優(yōu)異，做事情極爲細心，兩年前迷上了攝影，自己鑽研之下，攝影水平突飛猛進，比起黨務(wù)調(diào)查處的老手還要更勝一籌。

汪康年一開始偶有後悔、不該帶其入了特工行當，不過，後來驚訝的發(fā)現(xiàn)，這小子還真是幹這塊料的。

小四沒有理會衆(zhòng)人的反應(yīng)，他兩步走到汪康年的身邊，“組長，你右腳鞋子下面有東西，別動，對，別動。”

聽到小四這麼說，衆(zhòng)人皆是長舒了一口氣。

兩名特務(wù)上來攙扶著汪康年，還有一人彎腰小心翼翼的按住汪康年的右腳皮鞋，幫他把右腳從鞋子裡拔出來。

小四拿起皮鞋，看向鞋底，只見鞋底赫然沾著一張紙片，在鞋跟邊上露出了紙片的一角，不仔細看根本不會注意到。

衆(zhòng)人看向小四，這小四，別看戴著眼鏡，眼睛挺賊啊。

汪康年接過自己的皮鞋，盯著鞋底的紙片看。

這是燒了一半的紙張殘片。

沾了地上的水，有一部分是燃燒的灰燼，和鞋跟‘融爲一體’，另外還有一小部分紙張，印在了鞋底，因爲沾了水的原因，字跡已經(jīng)有些模糊了。

汪康年眼眸中露出思索之情，這不是普通的紙張，應(yīng)該是從報紙上剪下來的。

汪康年看了看房門以及火盆的位置，他腦海中已經(jīng)想象出大概情形。

紅黨焚燒文件，時間緊迫，沒有時間檢查是否完全焚燒，隨便用木棒甚或是手指直接攪和了幾下，又潑了水，然後開門逃跑。

突然開門，風(fēng)吹進來，某一片沒有燃燒完全、也沒有被水潑到之紙片，被風(fēng)捲起來，落在火盆邊上的地面上，地面上有一些濺出來的水漬，慢慢將紙片浸潤。

他查看火盆的時候，一腳踏在了這個不大的紙片上，若非小四眼光賊，估計沒人會注意。

十之八九他一會離開後，這個紙片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被踩爛，掉下，無人知道他曾經(jīng)和黨務(wù)調(diào)查處上海特區(qū)行動股三組組長的鞋底有過親密接觸。

“想辦法弄清楚來自哪一份報紙，我要看到報紙上的原文。”汪康年對小四說。

“交給我吧……”小四點點頭。

汪康年看向丁乃非，“去，把人帶過來，我親自審問。”

丁乃非一臉茫然。

“阿海，阿海！不是一開始就拿下了阿海了嗎？儂腦子瓦特了！”汪康年忍不住罵道，他現(xiàn)在是怎麼看丁乃非怎麼不順眼。

……

“儂腦子瓦特了！”路大章一巴掌狠狠地抽在了費佲的右臉上，直接把費佲抽懵了。

“紅，紅黨。”費佲捂著臉，滿眼都是不理解，指著遠處結(jié)結(jié)巴巴說。

兩分鐘前，等槍聲停歇了好一會，路大章才帶著手下從巷子裡小心翼翼的出來。

剛出巷子，就看到隔壁的巷子裡，隱約有一個黑布蒙面之人猴兒一般靈敏無比的翻越牆壁，頓時消失不見了。

費佲見狀，激動的就要拎著槍衝上去追趕，直接被路大章照著後腦勺來了一巴掌。

似乎還是不解氣，路大章上來又抽了一個大耳刮子。

“紅什麼？”路大章低聲罵道，“你給老子閉嘴！”

說著，他扭頭問其他手下，“你們剛纔看到了什麼嗎？”

“沒有啊。”

“什麼都沒有啊。”

“費佲，你眼花了吧。”

“費佲，這不行啊，年紀輕輕就這麼虛。”

衆(zhòng)巡捕七言八嘴，表情神態(tài)無比認真，這甚至讓費佲都有些自我懷疑了，自己真的眼花了嗎？

路大章心中欣慰，自己帶的隊伍還是聰明的，除了費佲這個愣頭青。

他不知道剛纔那個人影是不是紅黨，他也不想知道。

剛纔那邊的槍戰(zhàn)實在是太嚇人了，槍聲大作，手雷都響了兩次。

以他的經(jīng)驗判斷，這一場槍戰(zhàn)至少死了七八個人。

這個紅黨在他的眼中，不是功勞，這踏釀的就是索命的無常，誰去碰，誰倒黴。

誰愛抓誰去，反正他路大章對這樣的兇人是避之唯恐不及。

很顯然，手下們和他這個巡長還是一條心的，隊伍還是比較好帶的，除了這個槓頭。

“混小子，我警告你哦，沒影的事情不要亂講，要是再製造謠言，看老子怎麼收拾你。”路大章威脅說。

“巡長，時間差不多了，我們可以過去了。”老帽用力聞了聞，空氣中的硝煙味已經(jīng)逐漸變淡了。

“走。”路大章一揮手，幾名巡捕走在前面，然後他才邁動步伐，站在隊伍中央。

衆(zhòng)巡捕見狀，儘管心中不滿，卻也沒有說什麼。

當官的，惜命，躲在中間，這不是正常的嗎？

要是他們是巡長，他們也得這麼幹。

……

“組長，找到了這個。”一個手下將一張被踩了腳印的紙張遞給汪康年。

汪康年拿過來看。

他略略失望，這不是什麼重要文件，應(yīng)該是一份調(diào)查報告的其中一張紙。

不過，汪康年沒有將這張紙隨手丟棄，他反而非常仔細的閱讀。

在汪康年看來，出現(xiàn)在紅黨的住處的寫有字跡的紙張都是有價值的。

也許在這其中就隱藏了某個重要線索。

‘紅黨在調(diào)查童工用工情況？是了，這倒是符合他們的工作風(fēng)格，整天介想著小恩小惠幫助窮鬼，蠱惑人心。’

汪康年仔細閱讀後，得出了自己的猜測和判斷。

這個時候，這頁紙張上寫的一段文字引起了他的興趣：

‘華成菸廠有一個十二歲的小姑娘，她生病的母親和年幼妹妹靠她做工吃飯。

小姑娘因做錯了一點小事而被打罵、辭退，苦求未果。

回家後因辭退而嚇傻，三天後竟死去。

據(jù)醫(yī)生說，她的膽被嚇破了。’（PS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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拜謝。

PS1：12歲女童工要賺錢養(yǎng)家，因爲一件小事被打罵、辭退、最終嚇死的慘劇，不是杜撰，是查到的真實資料，是當時上海一家報紙報道的新聞。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