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柔沒料到鍾書琴會提出這樣的要求。

“我一直遺憾沒能去看他最後一面。。。我很想念他，每天每夜，每一分每一秒都在想他，想的快走火入魔了，可是越是想他，越是記不起他的樣子。”鍾書琴的眼神突然充滿恐懼，像是看到什麼可怕的東西一般，“怎麼辦。。。我快記不起他的樣子了。。。”

鍾書琴一隻手放在玻璃上，突然轉過焦距看沈柔：“你帶張他的照片給我好不好？你讓我看看他的樣子好不好？”

鍾書琴大概已經到了崩潰的邊緣，她拼命的想念嚴墨，卻把嚴墨的樣子給忘記了。

也許支撐她活著的就是這一點的想念，如果連想念都沒有，那麼她該拿什麼繼續活下去？

沈柔能感受到鍾書琴的痛苦，但是她還是果斷的拒絕了。

“我不會答應你，這是你殺死阿墨的懲罰，或許阿墨根本就不想讓你想念他，根本就不想讓你記住他。”

鍾書琴眼裡唯一的一點小火苗熄滅了，眼神如死灰一般盯著沈柔，許久，她笑了起來：“你很恨我，對不對？”

沈柔毫不掩飾的說：“沒錯，我恨你。”

“也好，有個人恨著我，總比沒有人記得我好。”鍾書琴低低的說：“其實我也恨我自己。。。”

面對一個曾經想殺死自己卻誤殺了嚴墨的殺人兇手，沈柔實在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惡毒的語言？她說的已經不少，更何況此時的鐘書琴已經半死不活。

安慰的話？她根本說不出口。也不想安慰。

沈柔只能沉默。

“可不可以。。。”鍾書琴想說又似乎不敢說，斟酌了很久後纔開口：“請你原諒我？”

原諒？沈柔簡直聽到了本世紀最好笑的笑話。

她居然有臉說出這兩個字？

“我知道，我的請求很荒謬，也很無理，但是我還是想請求你的原諒。。。我現在每天都活在煎熬中，每天都活在痛苦之中，我的心每天都是痛的。。。有時候是撕心裂肺的痛，有時候是劇烈的痛，有時候痛到極限就是麻木了。。。我的頭我的頭也很痛。。。痛的就快要爆炸。。。”鍾書琴抓著自己的頭髮，表情很痛苦：“你原諒我好不好？你原諒了我，嚴墨就能原諒我。我才能原諒我自己。求求你。。。原諒我。。。放我一條生路。。。”

“我可以原諒你冤枉我陷害我，我可以原諒你曾經想殺死我，我可以原諒你對我所做的任何的傷害，但是我無法原諒你對阿墨的傷害。是你害死阿墨，是你害死了他，這輩子我都不會原諒你。”

鍾書琴突然站了起來，面目扭曲，眼神可怕，她盯著玻璃外的沈柔，吼道：“爲什麼你不肯原諒我？爲什麼你不讓我死？爲什麼你要對我這麼殘忍！我已經失去了一切，失去了我的青春，我的自由，我的人生，爲什麼你還是不肯原諒我！你看到沒，我頭髮已經白了，還有我眼角的皺紋。。。這輩子我都要在這裡度過，一日復一日，永遠沒有盡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