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究竟在哪
魚沫醒過來的時候,眼前漆黑一片,腦袋很暈,她不知道自己昏睡了多久。眼睛被布蒙著,看不見外面的世界是白天還是黑夜。
股下的地面並不光滑,甚至還有點硌人。手被粗繩反綁在後,綁得很緊,大概勒出血了。鼻子裡聞到一股濃郁的酒味,似乎還有一些鏽掉的鋼材的氣味。耳朵裡聽到幾個男人渾鬧的聲音,似乎是在玩牌,有個鴨公嗓子在吼:“他的,又輸了!”
“咳咳……醒了?沒事吧?”耳邊響起一個清雅的男音。
魚沫搖了搖頭:“對不起,連累你了。”
“恩?爲什麼這麼說?這是意外。”
“不,不是意外……他們,是衝著我來的。”魚沫笑了笑,要說這一切都是意外,也太過牽強了……大概,是阿遠的仇家吧。
“你怎麼知道是衝你來的,興許是想綁架我,勒索我媽呢?”
“女人的直覺啊。”
“……”
莫斯無語,小姑娘你還未成年吧……
“你別怕……咳咳……我們會沒事的。”
“我不怕啊。”
“真是個勇敢的好女孩啊。”莫斯讚歎道。
“不,我並不勇敢。只是……我相信他一定不會讓我有事的。”
背靠著她的男人突然沉默了下來,只是間或咳嗽幾聲。魚沫有點擔心:“莫先生,你沒事吧?”
男人似乎笑了下,然後語聲輕柔的安撫:“別擔心,我這破子,一直都是這樣的。”
明明聽到了低低的笑聲,魚沫卻覺得那句裡有著無限的自嘲,聽得她有點難受。
魚沫不知道自己被綁到這破地方多久了,只感覺自己的頭越來越沉了,上還穿著那2B校董兒子送的雪紡裙子。不知道爲什麼,越名貴漂亮的東西,往往越不實用。這件裙子穿在上,完全沒有起到一點保暖的作用。
這似乎是一個沒有房頂的廢棄的倉庫或是別的什麼荒野地方,臘月的寒風不停的從四面八方灌進來,體被凍的發抖。背靠著她的男人似乎察覺到了,調整了下坐姿,幫她擋去了大部分的風力。
“謝謝。”魚沫一開口才發現,自己的聲音變得粗啞起來。
“你發燒了。”是很篤定的語氣。
“大概吧。”
“不及時去醫院的話,會得肺炎的。”
“大概吧。”
“你不是說他會來救你的嗎?已經三天了,他卻並沒有來。”
“他會來的。”
“也許……他現在——”
“他現在一定很擔心我。”
“……也許吧。”
“不,一定是。”
魚沫猜的沒錯,許暮遠現在就像是一隻危險的獸,渾都散發著一股噬人的氣息。頭髮凌亂,眼睛裡全是血絲,全沒了三天前的鎮定。
三天前,他聽到電話裡那個少年驚慌失措的說:“她不見了。”時,沉默了一下,然後很冷靜的向那少年詢問了事發經過,最後他很自信的保證:“我很快就能找到她。”
而現在那少年正坐在他家的沙發上一臉諷刺的看著他:“你不是說很快就能找到她?今天已經是第三天了!”
是的,魚沫已經失蹤三天了。
這三天裡,他調動了凌雲幫裡所有的人去找。他本來以爲很快就能找到的,畢竟凌雲幫的幫衆有多少,勢力覆蓋面有多大,沒人比他更清楚。更何況,凌雲幫的報組從來都是最優秀的。S城裡的風吹草動,只要他想知道,沒有什麼事能瞞住他的。而現在,居然連幫裡的報組都找不到她!S城不是個小城市,魚沫究竟被藏到什麼地方去了?
綁架魚沫的人也沒有主動聯繫過他,沒有勒索,也沒有威脅。對方更像是在暗處欣賞著他被焦慮和擔心折磨的樣子。就像是抓住老鼠的貓,卻並不急於立刻吃掉它,而是踩著它的尾巴,看著它邊掙扎著逃走,又被彈回來。從希望到失望最後終於絕望,享受著這戲耍獵物的樂趣。
這種一切都不在掌握中,被人當老鼠一樣戲耍的滋味,在之前的三十年裡,還從未嘗到過。憤怒和擔心燃成了一把火,從他的體裡燒了出來,一旦誰靠近,便會被焚燬。
然而,楚朝陽並不怕。他掃了一眼坐在另一邊沙發上,臉色難看,渾似乎冒著一股幽藍色火焰的男人,站起,一邊往外走一邊說道:“還有時間擺酷發呆?如果你不想去找的話,我去。”
門被甩上的同時,許暮遠聽到那少年說:“我本來以爲你比我更有能力保護她,更能讓她幸福,原來不是啊。那麼……我爲什麼要放棄?”
“媽的,酒快沒了,老三,你去買!”一箇中年禿頂肥肚的男人踢了腳坐在他對面的黑瘦黃毛男
被叫做“老三”的黃頭髮男人拎著個半空的酒瓶,一邊往嘴裡倒著啤酒一邊搖搖晃晃的往外走。魚沫聽著腳步聲越來越接近時,突然伸直了右腳。
“哐當——”
老三一個踉蹌,差點摔個狗□。酒瓶摔在地上,碎成一地玻璃塊。
“媽的!你這小□,找死啊!”
掄起右掌就往魚沫的臉上煽了過去,卻被那禿頂的中年男人一把抓住,“不想一輩子被他追殺,就別動這小丫頭!”
“是……是,孫爺。”老三似乎想到了什麼,臉一下變得灰白。
“還不快去買酒!招子給我放亮點,別被人跟蹤了!”
孫爺在老三的股上踢了一腳,又對魚沫惡狠狠的說了句:“別他媽跟我玩花樣!”
還差最後一點,加油!
魚沫在心裡給自己打著氣,手裡握著一塊碎玻璃在手腕處的繩子上小心的割著。由於動作幅度不大,她和莫斯又是背靠背挨著牆壁的緣故,所以並沒有被那些人發現。
斷了!
繩子終於被割斷,魚沫壓抑住內心的激動,往莫斯上捱了挨,手悄悄握住莫斯的手,並用手指在他手心裡寫道:“我幫你解開。”
繩子被解開後,兩人並沒有動,而是依然保持著雙手向後,體靠在一起頹坐地上的姿勢。直到右前方傳來一陣此起彼伏的呼嚕聲。魚沫把臉埋在膝蓋上蹭了蹭,眼睛上的黑布被蹭上去了一點,眼睛突然能看見一些東西了。大概是由於這空間裡的燈光實在微弱,雖然久未視物,魚沫也並不覺得刺眼。她模模糊糊的看到,自己似乎是在一個廢棄的建築樓裡,右前方擺著一張小矮桌,桌上趴著幾個打瞌睡的男人,桌腳下躺著很多空的啤酒瓶和一些泡麪盒子。大概是由於這幾天,一直沒有人能找到這地方來,所以這幾個匪人今天開始放鬆了警惕,現在睡得也頗爲沉實。
就是現在了!
魚沫一把扯下覆在眼上的黑布,拉起莫斯,踮著腳,小心緩慢的往門外移動。
“我再給你們幾個小時,天亮之前,如果還找不到她,報組也沒有存在的必要了。”許暮遠冷冷的看著眼前低垂著頭站成一排的凌雲幫報組的成員們,眼裡是能凝成冰棱的冷。
“是,幫主。”二十個穿黑色唐裝的男人齊齊彎腰,躬應道,然後迅速的消失,速度之快,如從未來過。
時間一點一點的流逝,他卻連一點頭緒也無。是什麼人居然敢動凌雲幫的人?對方又究竟把人藏在了何處,竟然連他都找不到?
“如果,讓我知道是誰做的,我一定讓他生死不能!”
手裡的酒杯“啪”一聲被捏的粉碎,許暮遠的眼裡閃著嗜血的光。
鈴聲響起,許暮遠接過手機。語聲冷硬:“誰?”
“許幫主,我前兩天看新聞,貌似孫子熊這老匹夫從監獄裡逃出來了。”
點到即止的一句話,卻讓許暮遠勾起了嘴角:“晏總,我欠你一個人。”?...??